乔恨秋发现这个男人油盐不进,除了当滚刀肉别无他法。
她干脆把心一横:“霍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逼良为娼,强抢民女,那,随你的便。”
霍鸣九有打家劫舍的能力,但也不能任由这屎盆子扣下。
“乔五,我也跟你说清楚了,你如果觉得伯父愿意为了宠着你胡闹,而不惜与霍家为敌,那我们就走着瞧瞧。”
“就算你一辈子不爱我,去投河,我也要把你的尸体绑到北疆去跟我入洞房。”
乔恨秋石化在原地,一阵阵头皮发麻:“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打小的情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好。”
霍鸣九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乔五,你是读书读傻了,那是别人爱一个人的方式,那不是我。”
“乔五,霍家的尊严不容你挑衅。”
乔恨秋倒吸一口冷气,实在不想看这个封建残余。因为被退亲所以没面子,所以哪怕逼死她也在所不惜。
这不是爱,不是欣赏,是枷锁,也是牢笼。或者说,他们不合适。霍九适合找一个旧时代里裹小脚的女人,全心全意依附于他,而她不是。
可惜那样的女人,他又不喜欢。
“如果你只是在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那么退亲由你提出来,就说我是被你甩了,可以吗?”
霍鸣九脸上挂着的笑意更深,嘴角几乎列到耳根:
“乔五,脱了裤子放屁,你可真有意思。”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老子疼着你、想着你,对你的好都被你扔进狗肚子里。”
乔恨秋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这个男人不可理喻,也侮辱了爱这个字眼。
门外,是鹿鸣的身影:“小姐,傅老板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立即被乔恨秋大声呵斥住了:“滚!”
鹿鸣也被吓一怔,不知小姐怎会有如此大的过激反应,又听着她骂了两句:
“不懂规矩的丫头,这是什么地方,也敢白白的往里闯?”
鹿鸣自作聪明的反应过来,以为是小姐跟姑爷在这约会,被人撞见所以不好意思了。
可是这青天白日的,两个人无非搂搂抱抱,总不至于桑间濮上。
鹿鸣意味深长一笑,随即退了出去。乔恨秋从余光处,瞧见外头的樱桃树底下,站着傅安洲。
隔的太远看不见他的神情,只他似乎站在那很久了。
他不是应该在前头唱戏么,怎地来了这里?乔恨秋越想越后怕,原本想跟这个呆霸王再说说,眼下只想快点溜之大吉。
她在这里待的越久,他被他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她走了,想必傅安洲也会尽快离去。
乔恨秋这样想着,直接转身推门出去,身后传来霍鸣九用拳头砸碎镜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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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乔恨秋跟霍鸣九在厅房里吵架的事,传到了乔家父母那里,连夜将她叫了过去。
不问缘由,先训斥上了:“霍郎既到咱们家来就是客,你不说好好招待,至少让一让他。怎么能在厅房里就跟人吵起来。”
乔恨秋听着娘这番说辞,想必跟她讲什么男女平等,她也不会在乎。
只好委屈道:“娘,我上回去北疆看他,他还跟我吵架呢。”
乔母叹了口气,埋怨道:“你这孩子,男人跟女人能一样么?女人要低头,多让让男人。”
乔恨秋只感觉深深的无语,凭什么,男人又不比女人天生优渥矜贵。
“我又没吃他家大米长大,凭什么让他。”
乔母只是叹息:“秋秋,这样下去,早晚要吃苦头的。”
乔恨秋不觉得,难道只有一味的忍让和顺从才能不吃苦?那明明更苦好不好。
“不管怎样,待会儿你去看看那孩子,不知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气得连手都砸伤了。”
乔恨秋呆望一处,喃喃自语道:“总不能因为他受伤他就对吧,要不然以后他总拿自残威胁人了。”
乔母不知平常虽然倔强还算乖巧的孩子,今日到底抽了什么风,专注于跟大人顶嘴了,才想呵斥,却听见她说:“娘,我想退亲。”
这下子,乔母连训斥她没大没小也忘了,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倒是乔父作为一家之主,瞠目结舌之外,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
不过依旧是在询问之前先训斥:“怎可胡闹。”
乔恨秋不能因为害怕挨骂就打退堂鼓,索性这一次表明自己态度:
“爹,娘,我没有胡闹。我想好了,我要跟霍家解除婚约。”
“其实上次自打从北疆回来,我就想跟您二位说,只不过那个时候怕自己一时冲动,日后后悔,便未开口。”
“这次霍九来北平也好,正好我也想清楚了,我不跟霍九结亲,这是我的决定。”
乔母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乔恨秋略作小女儿羞怯状:“娘,我不喜欢他。”
乔母从没听见这样离经叛道的说辞:“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由得你喜不喜欢?”
“再说了,你还小,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乔恨秋知道跟娘说话,等于对牛弹琴,但书房里不光有娘,还有爹爹、大哥,她知道希望很渺茫,可还是要争取一下。
“娘,连狗都知道喜欢骨头,不喜欢热,天热了它就要吐舌头,我为什么不知道?”
乔母又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好好的姑娘怎能跟狗比。”
乔恨秋心想我还不如狗自由呢,狗狗喜欢谁就跟谁摇尾巴,自己却身不由己,还要受束缚和摆布。
乔父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那你喜欢谁?”
爹爹的语气是平静的,可乔恨秋还是敏锐的读出了不祥的意味。她总觉得父亲不是来成全她的,是来拆散她的。
“也没有谁。不想嫁给霍九,也不是就喜欢上别人了呀。”
乔父清了清嗓子:“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霍郎身后,叫他带着你玩,他也事事护着你。”
乔恨秋疯狂点头:“是是是,可是爹爹,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
“我的确很感激他,大孩子都不愿意带着小孩子玩,他却愿意勉为其难的带我玩。但感激不是感情。”
“我一大活人,总不能因为他给我两颗糖就被他收买了。更不能因为感激就以身相许,那样太儿戏了。”
乔父被女儿搪塞了过去,没再想她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男同学的事,难得肯放下身段,平等的跟她对话,又问了句:
“小秋儿可是有什么顾虑?若是因为什么不愿意嫁去北疆,父母能为你做的,我们都会尽力让你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