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娘亲被抢了 一百五十一章
一百五十一章
耳边寒风肆掠,卷起千堆雪,搅得人心恍惚。
犹见那年秋季!
“段微,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干什么?”
“嘘!”如血般的海棠树下,站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神气十足的对天机子竖起一根手指。
天机子将信将疑,悄声走过去。
小男孩慢慢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顺着看过去,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悠悠然停在他乌黑的发丝间。
“它停在我头顶上休息呢!”
这就是他一动不动的原因?
天机子抿唇无奈一笑,埋下脸,为他轻轻一弹。
这一弹,又是多少春秋?
眼前段微气势如虹,已经完全蜕了当年的稚气,滴血的长鞭拖地,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血痕,凌然的银眸,嵌着一丝笑,那笑如今夜的雪一般,没有温度。
当年连一只蝴蝶都舍不得打扰的人,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天机子晃了晃身体,鲜血顺着胡子滴落下来,印在雪地里,染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仿佛不敢相信,下意识摸了摸嘴角,艳丽的颜色,刺的老人家险些站不稳,踉跄着又退了一步,这一退,终于站不住了,面朝天空,仰躺了下去……
噗通……柔软的雪承接了他的身体。
嵌着冷笑的段微看着倒在雪地里的老人,许久许久……那冰封的脸庞忽然变得无比慌乱,倏地丢下手里的鞭子:“师傅!”
足有一米多深的雪掩埋着天机子,段微发疯一般挖掘,终于挖到了。一把托起天机子的身体,阴寒的脸上尽是悔恨:“师傅……师傅!”
老人慢吞吞的睁开眼睛,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段微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
月光朗朗,天地一色。
“不——”段微仰天嘶喊。
师傅死了!被他杀死的。
“师傅……”段微紧紧闭着双眼,抱住天机子的手臂越圈越紧,月光下,冷凝的脸上出现焦虑与恐惧,像个迷途的孩子,没一会便转为狰狞,冷凝……
“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微迎着天上的月大笑起来,那笑容十分可怕,浑身杀气盈盈:“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了!哈哈,再也没有人能挡住我前进的脚步!”
笑着笑着,眼角居然渗出一缕清凉的**……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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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吧,若薇,你每天都打我!如果你要报复当年那个仇,我们两个出去,别在这里闹!”奕之厉阳满怀愤怒的盯着眼前这个矮子,从他来开始,自己这个护国王爷就只是护国,王爷二字彻底丢掉了。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年那个死掉的矮胖子就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可惜啊,人长得那么漂亮,心却毒的很,打他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爱之深,责之切!”若薇闲事的转动着戒尺,老神在在。
“你当我傻瓜么?”说道这里就来气,纪云、何荣、破坡是掌柜奕国三路兵马的元帅,如今他们三人就跟她的小跟班一样,她说什么,那三个人就听什么。有的时候想问一下,这奕国到底姓什么!
不过这个女人也蛮有本事的,原本身处水深火热的奕国,如今已经恢复正常。
不过用了三个月光景。因为这层原因,奕之厉阳的火气立刻偃旗息鼓。
“对了,皇兄陵墓已经修建好了,大臣们都在议论何时下葬!”提到埋葬奕之厉邪,奕之厉阳眼中没有一丝悲切,仿佛在谈论别人家的丧事一样。
若薇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桌子底下爬的狻猊,狻猊也没什么反应,脑袋枕着爪子,呼呼大睡。
奕之厉阳蹲在桌子底下,看着那浑身雪白的狼,悄悄问道:“这白狼好生的威风,送我怎么样?”
“你刚刚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埋你哥哥么?怎么话题跳跃感那么强?”若薇觉得好笑。
奕之厉阳撇撇嘴:“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呢?选个黄道吉日,入寝皇陵就是了!”
“他可是你哥哥啊!”
奕之厉阳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他不是!”
桌子底下的狻猊忽然抬起头,若薇大吃一惊。
“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哪有哥哥一会对你好,一会扇你巴掌的?”说完,奕之厉阳狠狠的别过头。
说道这里,若薇算是明白了,不过也不怪别人,谁叫奕之厉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呢?对他好的自然是狻猊,而对他不好的,肯定就是奕之厉邪本人了!
“这个月十四号,就定在那天吧!”若薇风轻云淡的敲定了日子,低头看了看狻猊,他又睡了。这几天他总是睡觉……若薇有时候会恶趣味的想,狻猊该不会附身在了一只怀了孕的母狼身上,所以才这么嗜睡。
“嗯!”奕之厉阳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奕之厉邪下葬的那天,天气晴朗,一点悲伤的气息都没有,大家表情木然,无喜无悲,倒是几个陪葬的妃子哭的分外可怜。若薇本想制止,但碍于自己的是个外人,不好插手。
当石门关上的时候,若薇轻轻一叹,别了,奕之厉邪。别了,那个虚伪而又优雅的帝王。
回程的路上,紧急军报被呈送上来,若薇并未在意,猜想大概又是其他两国与圣皇间的破事。
——圣都一战,夏容两国君主皆惨败!
“报……”远处,传令兵气喘吁吁跑过来,单膝跪地。
“什么事?”奕之厉阳问道!
“夏王与容王在攻进圣都的时候,遭遇了圣皇的埋伏,有人传言,这两人重伤不治,已经……已经……”那人越说越小声。
若薇觉得耳朵嗡的一声,好像没听清楚一般:“你……你说什么?”
传令兵结结巴巴的又重复了一遍,夏侯城飞快的下马,照着那个人的胸口就是一脚,愤怒骂道:“你胡说什么,夏王与容王皆是骁勇善战之辈,怎么会说没就没了,你要是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垂死你!”一转脸,夏侯城满脸堆笑对若薇道:“大人不要听信这等传言,那二人绝对不会出事的!”
出事……
若薇觉得自己耳朵有些不灵感了,只看见夏侯城的嘴巴在动,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若薇眨了眨双眼,世界一片黑暗。
“若薇……”
“若薇你怎么了?”
谁也没有想到,才华惊艳、举世无双的夏桀与容恒居然双双栽在了圣皇一人的手里,不过听小道消息说,圣皇手里捏着一个人质,这才使得两人方寸大乱,从而功亏一篑。
小道消息毕竟是小道消息,做不得真,但现在夏王与容王的死讯却是千真万确的。
因为前线已经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估计是圣皇封锁了吧!
奕王刚刚此时不久,其他两位君王也……破坡沉痛的摇摇头。
若薇床边站满了人,大家焦急万分的盯着御医,御医把了一会脉,站起来,其他人立刻围上去询问。
“大人只是气血翻涌,并未大碍,但是……”这个但是大家都明白,在场的人都知道,若薇与这两人私下交好多时,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尤其是夏桀与若薇之间还存在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夏侯城哭丧着脸抓着御医的手道:“御医大人,我们家大人到底好不好得了?”
“这要看她自己能不能走出来了,哎!”
“不管用什么法子,多好的药都不怕!”
深夜,趴伏在若薇身边的狻猊猛地站起来,紧紧盯着**的人。
紧闭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
若薇撑着床面坐起来,表情木然,狻猊连忙跳上床,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脸,绿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这个时候,他多么想自己有一双人类的臂膀,可以抱着她啊!
若薇轻轻摸了摸狻猊的脑袋,无声无息的起床,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窗户。
若薇的寝室是个小阁楼,狻猊在后面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扑过去,紧紧咬住她的衣摆。
若薇回头,迎向狻猊担忧的眸子,失声笑起来:“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
说完转头,继续盯着远方。
夏桀……果果你不要了么?
容恒,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开心?
若薇背贴着墙根缓缓滑下来,狻猊也跟着蹲下,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成串的泪珠从她眼中落下来,狻猊万分心疼。想起他遭遇死亡的时候,她哭的可大声了,这次显然比他的那次安静许多。
“到底是谁害死你们的?告诉我……”若薇抱紧自己的身体,木然的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她抱紧身体,尽量不让自己那么冷,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发抖,无边的脆弱。恐惧同时朝她侵袭而来。狻猊咬着被子过来给她盖上,可是无论怎么裹紧,还是会觉得冷。好冷啊……
她蹲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双拳捏的死紧。
圣皇,看在离樱的面子上,本不想跟你计较。
你却步步紧逼,杀我不成,竟然杀了他们。
吞咽着口中的腥甜,若薇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这笔账,也该好好的算一算了!
夏侯城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看见若薇,如今她竟然来了!
放眼一看,其他将领都在!
在奕国怕引起误会,手下的驻兵一直都待在奕国边境,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只留下几个带队的将领随行保护。
若薇给这只部队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羽林军!
如今,属于羽林军的将领全部到齐,这很稀奇啊。
这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军需补给官方剑、阵前先锋陆青青,新晋升的副将房子新。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活宝,打仗凶猛无敌,私下却都是一些操蛋的家伙,如今他们一个一个安静的坐在那,跟学堂里的孩子一样。
夏侯城最后一个到,见其他人这样,他自然不敢大声喧哗,悄悄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跟大家一样,看着最上方坐着的那个人。
她撑着手臂,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没有人出声,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
从得到夏王与容王遇难的消息之后,若薇已经几天没有露面了。就几天的功夫,她消瘦了不少,之前害怕受不了打击,一度以为她会寻短见,跟踪了不少日子,发现她越来越正常,这种正常在他们看来就是不正常。
若薇脑袋轻轻一动,紧闭的双眸睁开了,眼底还有一丝惺忪,她淡淡的扫了一眼:“人都到齐了么?”
大家吓了一跳,连忙回神,齐声道:“齐了!”
“哦,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一下!”若薇的声音淡淡的,有点像小孩子读书,念出了字,却不带任何情绪!
陆青青连忙站起来,一脸担忧:“大人您……没事吧!”他害怕若薇这次是来交代后事的!
若薇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有点苦,有点涩,有一股说不清的凄凉:“让诸位担心了,我没事!”
夏侯城没有说话,他觉得,就这几天的功夫,若薇变了,变得让人看不清了,她以前什么情绪都会显示在随心铃上,如今那随心铃一片晦涩,一如她现在的状况,一片灰暗,让人忍不住担心。
“我们有多少人!”若薇双手撑着桌面,一派大将之风。
这属于军需官的职责范畴之内,军需官方剑连忙站起来道:“队伍在奕国扩充,已经有三万人!”
战乱时期,无数难民流离失所,他们羽林军就跟一个难民窟一样,见谁都收,那些难民为了感激,全都自愿加入。
若薇点点头:“那好,今天你们就去准备一下,三日后离开奕国!”
“我们去哪里?”这么一支外来的部队,到哪里都是威胁,还好奕国现在仰仗若薇,才勉强让他们在奕国边境。
“去圣都!”若薇语气决绝。
夏侯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从来没有听过若薇用这样的语气下命令。
“得令!”
“若薇你要走?”奕之厉阳得到消息,立刻放下手里所有的事赶过来,一见到若薇,他忍不住倒退一步。
以前她很凶,也很讨厌,动不动就打他,现在呢?明明站在身边,却觉得她好遥远。
“你怎么了?”奕之厉阳有些不确定的走近她。
若薇淡淡一笑:“我不可能永远在这里的!总归要走。”
“胡说八道,你是要去圣都是不是?你要跟圣皇拼命对不对?”奕之厉阳脸庞开始扭曲。
若薇看着他没有说话。
奕之厉阳跟狻猊一样,脾气坏的要死,一点不如他的意就发火,奕之厉阳一把掀起桌子,那张价值连城的桌子一下子被他摔的粉碎:“我哥哥已经被圣皇弄死了,现在容王与夏王生死不明,你过去做什么?赴他们的后尘?”
若薇没有说话,一扭身:“你再说什么也没用,我去意已决,还有,没事你多看看书吧,虽然你有一身本事,但没脑子一样做不了护国王爷,你的侄子还小,需要你庇佑!”
“若薇,你给我回来!”奕之厉阳连忙追过去,最后还是没有追上。气急败坏的奕之厉阳狠狠捶了一下廊柱:“该死的小矮子,跑的还真快!”
奕之厉阳当然不知道。
若薇想走的时候,这世上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十一月初八。
这是记载在历史上最华丽的一笔。
被世人称作女战神的若薇带领着她的部队,在那一日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凶狠的射向圣都。
走出推翻圣皇的第一步!
这一路杀过去,简直如虎入羊群,防守在圣都四周的边陲之地,半月之余便已经悉数被羽林军吞入腹中。
羽林军一边打一边扩大军力,等到了圣女峰,已经从三万人扩大到十万人。
羽林军打着推翻圣皇,还我河山的旗号。
就这样,若薇居然带领着一帮由难民组成的队伍,一路杀到了圣都北岸。
夏侯城一路杀的痛快淋漓,尤其是看着队伍不断在壮大,心里喜滋滋的,以前在容恒麾下,带过最多的人就是一万人,如今十万。
光斑驳了流年,若薇再也不是刚刚出道的黄毛丫头,她内敛,果断,但她的心仿佛已经跟随三个月前那个噩耗一起死去,现在任何事都无法让她开怀,即便是他们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她也只是微微弯一弯唇角,这一笑,竟跟容恒有些相似。
远远望着圣都的方向,若薇目光如炬:“休整一夜,明夜过江!”
“大人,对岸有人!”夏侯城急忙过来。
若薇下马,顺着夏侯城指的方向,眯起眼睛。
对岸有人扎营,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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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倒计时!所以,你们的票票一定要跟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