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光从门与墙之间的间距透出, 迟雾抬头看他,“你要出门吗?”

谢淮京没回答她的问题,“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凭运气猜的。”

像是觉得这个理由荒诞, 谢淮京低笑一声, 余光瞥到台阶上两个盒子, 唇角笑意僵住。迟雾将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生怕磕坏的盒子捧起, 隔着透明包装检查了遍。

“还好, 蛋糕没化。”她庆幸的松了口气, 将蛋糕递到他身前, “生日快乐。”

谢淮京眉眼敛了几分,“陈知楠告诉你的?”

虽是问句,但却是肯定语气。

“一半。”迟雾说,“我在百度资料上看到过你的生日, 怕资料出错去问了陈知楠。”

“为什么问我生日?”

他抛出问题的同时, 向她靠近了些。

怕蛋糕被挤压, 迟雾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迎上他的眼,遵从内心的想法,“想陪你过。”

谢淮京没再上前,像被这句话定在原地。

迟雾捧蛋糕的手有些发酸,但仍继续, “我听陈知楠说你不过生日,但我想这一天总该收到礼物和惊喜的, 如果你不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蛋糕被拿走, 胳膊再次被拽住,用力将她往前带。

力道没收住, 迟雾直接撞进他怀里,鼻子撞到生疼,与此同时闻到谢淮京身上的酒精味。

很浓。

但并不刺鼻,是一股陈酒的醇香。

谢淮京单手抱着她,手拖着她后脑勺,“迟雾。”

他低低叫她名字。

“嗯?”

迟雾应了声,他没再继续说,只是抱着她,五指穿过她发丝,轻轻的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箍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迟雾感觉到他整个人慢慢的放松,像终于从紧绷的弦上落下。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搭在他腰间,手搭上那刻迟雾明显发现谢淮京身体僵了下,随即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

浓烈的酒味涌入鼻间,迟雾好似醉了三分。

“啪”

客厅灯打开,谢淮京带着她进屋。

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环境,暖气开得十足,黑白灰三种色调装修风格,低敛沉稳,瓷砖倒映出人影。

迟雾站在门口地毯,没看见多余的拖鞋,“有鞋套吗?”

谢淮京关上门,“不用换鞋。”

“我鞋子很脏,会弄脏地。”

谢淮京垂眼看她几乎已经变了色的小白鞋,眉头微蹙,终于记起这个问题,“在外面等了多久?”

迟雾说:“没多久。”

迟雾弯腰将鞋子脱下,发现袜子也被浸入的泥水弄脏又将袜子脱掉,光脚踩瓷砖。刚走两步,整个人忽然被拦腰抱起,身体骤然悬空,迟雾惊呼一声,下意识勾住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的脖颈。

“干嘛?”

谢淮京单手将她抱到沙发,蛋糕放在茶几上,“我去找鞋。”

他迈步上二楼。

大理石的瓷砖踩起来很凉,迟雾双手撑着沙发两侧往里面挪了挪,打量屋内的环境。

构造格局和对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空,除了必备的家具没有任何东西,桌子也没有,门口的鞋也只有一双,整个屋子干净得一尘不染,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屋内与屋外联想在一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淮京拎了双拖鞋回来。

“只有我高中穿过的,介不介意。”谢淮京问,“洗过,干净的。”

迟雾摇头,“谢谢。”

谢淮京薄唇轻扯,将拖鞋递给她。他高中的鞋子她穿起来也很大,女孩的脚白皙小巧,像进入巢穴的雏鸟。

迟雾踩实地面,发酸的小腿终于得到缓解。她如闲不住,将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个送给你,生日礼物。”

谢淮京拆了颗薄荷糖到嘴里,伸手接过便放在一边。

“吃饭没?”他问。

像是回答他的话,迟雾肚子“咕噜”叫了两声,她摸了摸耳朵,有些不好意思。

谢淮京轻笑,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想吃什么自己点。”

说完他起身去厨房。

厨房的灯打开,流理台的果篮放着水果,是他回来时途径一个埋地摊的老太爷那里买的。火龙果和橘子,还有一个哈密瓜。

窗户开着,风不断往里灌,谢淮京将窗户关上,捋高袖子洗水果,洗着洗着回头看客厅的人。

五点半下课。

现在十点,她就这么没吃饭在门外等着。

水漫过果盘,他将水龙头关掉,将哈密瓜削皮切成块,返回客厅。

“先垫垫。”

外面送达时间要四十分钟,谢淮京提出把蛋糕切了,迟雾不让,“蛋糕要零点吃。”

谢淮京眉骨轻抬,笑得散漫,“这么有仪式感?”

迟雾:“对。”

谢淮京笑意加深,“成,都听你的。”

等待外卖时间无聊,谢淮京将电视连上游戏机,两人坐在沙发上玩狙击精英,穿着作战服的两人配合默契,刷新新的通关时间站在胜利的高台。

谢淮京不吝夸奖,“进步这么大。”

迟雾按跳跃的手空了一下。

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外卖到了,我出去拿。”

谢淮京摁着她肩膀将人按回沙发,声音淡淡,“坐着,我去拿。”

外卖员就在门口,见真有人从房子里出来面上吃惊掩也掩不住。

“尾号0108,迟女士吗?”

谢淮京开门,“嗯。”

“您的餐,祝您用餐愉快。”

迟雾点了两份,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还特意备注了要加辣,还点了一份醒酒汤。谢淮京关上铁门往屋里走,窗户前迟雾的身影站着,似在弯腰寻找什么,下一秒直起身来,又走回去。

两份外卖摆上茶几,迟雾拆了一次性筷子小口小口吃着,谢淮京起身上楼,过了几分钟又下来,换了套衣服,头发也洗过,单手用毛巾随意擦拭头发。

“手机开了静音,睡着了没听到。”谢淮京将毛巾随手搭在沙发背,开口。

“哦。”迟雾点点头。

谢淮京抓了把还有些湿漉漉的刘海,“没什么想问的?”

迟雾将南瓜嚼碎咽下。

她有问题想问,问他为什么醒了不回消息,问他为什么这一天选择一个人,问他刚刚开门是要去哪儿,但最后她只摇头,“没有。”

谢淮京哼笑了声,磕了支烟衔在嘴里,他稍微坐远了些,吸了几口才道,“那个人最近跟你联系没有?”

“谁?”

问完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

谢淮京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猛抽了一口,青蓝色烟雾将他轮廓模糊几分,“他应该已经知道你现在是我女朋友。”

迟雾垂眼,“知道。”

谢淮京似很满意这个答案,将剩了一半的醒酒汤一口气喝完。

吃完饭后,迟雾将餐盒收在一块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起等待零点到来。

00:00

迟雾将蛋糕揭开,在上面插了两根蜡烛,“打火机给我下。”

谢淮京将打火机递过去,迟雾把两根拉住点燃,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灯,“开关在哪儿?”

谢淮京起身在门口墙上按了两下,留了一盏暖橙色的小灯,“接下来做什么?”

“许愿,吹蜡烛,然后切蛋糕。”

谢淮京舌尖顶了顶腮帮,笑了,“又许愿?”

“生日愿望。”

他看着她,像玩笑的随口说,“那就明年也跟今天一样。”

迟雾在心里默默点头记下。

切完蛋糕,属于生日的仪式好像就完成了,迟雾端着一小块蛋糕,缓慢的吃完放下。

旁边位置凹陷下去,谢淮京坐过来,“看不看电影?”

迟雾坐得笔直,“好。”

谢淮京切出游戏界面,点进网络电视页面,电影专区首页是各个国际电影封面。

“想看哪个?”

迟雾脊背更加挺直了,“都可以,你选吧。”

谢淮京选了好评专区,从文艺片科幻片恐怖片略过,停在一部很著名的爱情电影上。

“这个?”

“好。”

电影开头就是雪地,屏幕光影落在两人脸上,迟雾手从两侧换到身前。夜深人静跟喜欢的人待在同一屋檐下看文艺爱情电影,气氛安静得自带暧昧。

这部电影是根据日本一位小说家的小说改变的,叙述手法很安静平和,但随着剧情推进,迟雾渐渐被电影带动。她上身微微前倾,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几口,再坐回去时后背碰到阻碍。

是谢淮京的手臂。

谢淮京手臂伸直搭在沙发顶端,如在抱着她。迟雾偏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靠得很近,近到可以数清他睫毛有多少根。

迟雾重新将视线投向电视,电影里的风景很漂亮,迟雾却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搭在后面的手卷起她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她感觉到谢淮京微微侧过身体,看着她。

掌心随着心跳的加速又起了层汗,迟雾像小学生联系坐姿一样。男人呼出的气息落在耳侧,她被烫得想扭头躲开,身前的手握成拳,忐忑又期待着什么。

谢淮京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鼻尖故意的蹭了蹭她耳朵,嗓音低哑,“看过这个电影?”

“没—唔~”

剩下的话被堵在唇间,舌头直接滑了进来,找到她的。相碰的瞬间,浑身如被电流击穿,电影声音在耳边远去,迟雾睁着双眼,与同样睁着眼的谢淮京对视。

灯光原来真的会迷人眼,落入他眼底如揉碎了星辰,让她沉溺深陷。

迟雾几乎是被他抱着,他捏着她耳朵,像撩拨像制约。她动弹不得,推不开也舍不得推开,只能揪着他胸前衣服。

谢淮京亲的很凶,迟雾被吮得舌头都发麻,他咬着她唇,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今晚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