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伯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桌上的残片,心痛地拨弄着残片,“你这女娃娃喝茶连杯子都不放过吗?”

江恺沣迅速将杯子碎片一份份用纸巾包好,“梅伯,放心,我会送您一只独一无二的杯子。”

梅伯不信,“真的?我这可是完整一套,少一只我要肉痛好多年,你肯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江恺沣点头,“放心。”

梅伯瞬间眉开眼笑,“我就口渴,口渴,你们继续。”

说完,拎起一只小巧袖珍的紫砂壶直接怼进嘴里,咕噜噜喝了个畅快。

喝完,甩甩手,“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不打扰。”

背着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把钥匙是我爸临终前托人寄给我的,那会儿他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是没来得及,还是他留给我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说完,摩挲着钥匙的痕迹,“这把钥匙也是十年前才到我手里。”

米秋倒吸一口冷气,豪门恩怨都玩儿这么狠吗?

“这把钥匙能打开一只猪锁。”

猪?

江恺沣脑子里立马冒出一个念头。

米秋点头,“晚点我给你画张图,你回去找。那只猪长得不太像锁,但的的确确是锁,而且这把钥匙也不是真正的钥匙,两把钥匙辅助才能打开那把锁。”

江恺沣脸上的疑惑成功取悦了米秋,“真正的钥匙应该还在我家,春节我回去找找。那只猪以前放在我床头,后来家里出事就不见了。”

“嗯,我也回去看看。”

江恺沣终于等来了黑夜中的第一缕曙光,眼中的笑星星点点,就像春日阳光下泛起的湖光,闪亮得让人捉不住。

米秋托腮看着他笑。

江恺沣低头泡茶。

“你耳朵红了。”

江恺沣下意识反驳,“没有。”

“有。”

“没有。”

“行,没有,反正我……”话没有说完,被对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后面的话直接堵在嗓子眼儿。

嘿~这男人莫不是害羞了?

想到这里,米秋的恶趣味儿来了。

其实不光江恺沣的记忆力好了,米秋儿时那些被掩埋的记忆也全都苏醒过来。

“江宝儿,你想堵住我的嘴?”

江恺沣微张着嘴看着她,“你刚才喊我什么?”

“江宝儿啊。”

米秋笑得意味深长,眼看着对方耳朵尖尖开始红,迅速往脖子蔓延,一点点地向下延伸,真让人好奇啊,这抹红究竟会去到哪里?

“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就允许你记忆变好,不允许我记忆苏醒啊?”

“你不怪我了?”

这句话,江恺沣问得小心翼翼的。

米秋摇头,“我一直都没怪你,但事儿终归由你而起,一点儿怨气没有是假的。”

江恺沣心里也明白,别人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因为自己父亲起了收购对方公司的念头,自己贪玩水乡的景便央求着跟去,才落得对方家破人亡。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你不想讲的时候,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一直心存愧疚之心,这三个字反倒没啥意义了。不管你的梦境是真是假,我也不问你最终的仇家是谁,我只想找到那个置我爸爸于死地的王八蛋,亲手报仇。”

江恺沣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头最大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消失了。

“谢谢你。”

米秋惊讶地看着他,“我做什么了你要谢我?”

“正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要谢谢你。这些年我特别怕睡觉,也几乎感觉不到困,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困好困。”

啊?这什么逻辑?

说完这句话,江恺沣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秒睡。

这人不是很机警吗?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睡着了?

那她走还是不走啊?

“这孩子心里苦,你陪他一会儿吧。”梅伯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张毛毯,递给她。

啥意思?

替他盖上啊。

为什么是我?

又不是我让他打瞌睡的?

好吧,米秋妥协,起身将毛毯盖在对方身上。

梅伯掏出一个果盒,里面九个格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蜜饯和干果,又掏出一个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和果子。

“我自己亲手做的,味道还行。”

果真是品味好的人一般会享受生活。

刚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就见转身离开的老人家换了一身白色的暗纹绸缎的长衫出来,那叫一个仙风道骨啊。

“如果你能等到他睡醒,我送你一幅画。”

真的?

老夫从不说假话。

这一觉是江恺沣有史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没有梦中梦,也没有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鼻尖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木头的香味,却又多了一点甜丝丝的味道,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米秋从躺椅上醒来,天已大亮,身上改着米色的针织毯。

扭头一看,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画完画,换上之前那套工服蹲在雪地里不晓得在忙什么。

那幅画作,嗯,怎么形容呢?透过窗外的雪景,看见屋内两个小小的人儿,一个躺着睡觉,一个弓着休憩,炉上的茶已经沸腾,底下若是再画一只猫,就更绝了。

不对,雪地中还蹲着个带蓑笠的老者。

这就是送自己的画?

米秋脑补画中剧情,忍不住笑了。

“你醒了?”

咦?米秋才发现窝在榻上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你也会画画?”

江恺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桌的另一端,拿着笔画着什么。

米秋走过去,“这不就是那只猪吗?你见过?”

“我爸送给我的镇纸。”

米秋想起自己小时候干过的事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它是一把锁?”

江恺沣摇头,“如果我家书房没有人进去过,它应该还在书桌上。”

呼~不知道就好,万一被他看见里面自己塞进去的小纸条,怪不好意思的。

等等,既然已经找到了,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啊!

“你要迟到了。”

哦,对,我还是学生,得上课。

“那你拿到了跟我说一声。”

米秋忙碌的穿衣服找围巾戴帽子,想着等会儿怎么跟五月解释。

晚上施凡见她一直不回,便让五月扯了个谎,说两人约好去逛学校的夜市,逛完直接回宿舍,如今倒好,直接夜不归宿了。

想到五月逼供的手段,米秋头皮就发麻。

“你上完课,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