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帝的决定,李善长自然要逊谢一番,说自己年老昏庸,体力不济,难堪大任。
朱老板笑着说道:“用不着你整天上朝,也不用处理政务,就朝廷有大事的时候,叫你来一起合计合计。”
“这样啊,那老臣领旨谢恩。”李善长这才应下。
朱老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所谓三公论道不过是他为了减轻舆论压力,打出来的幌子,绝对不可能设立三公府,让太师太傅太保开府设衙,自行辟出属官的。
对李善长来说,老老实实当个摆设再好不过,省得再让皇上猜忌。
至于太傅,太保就由徐达和李文忠兼领了,两人同样原官如故,不过是多了个头衔而已。
这样朱老板的承诺就算大体完成了……说的是‘重设三公府’,现在‘重设三公’,十个字完成了八个字,等于完成八成了。
……
与此同时,太子亲自把宋濂送到了国子大学。
大学生们夹道迎接,对太子和宋太史致以热烈的欢迎。
看着手捧鲜花,整齐列队,整齐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口号的三千大学生,宋濂的自尊心得到很大满足,心情也渐渐不那么低落了。
“哈哈哈,看到了吧,全校师生都对宋太史的加入欣喜若狂!”老六自然也带着宋讷罗贯中等一干教官,在山门口迎接。
“老夫不过是个罪余之人,当不得如此抬举。”宋濂赶忙摆手道。心里却喜滋滋的,暗道看来这帮人还不是无可救药……
“当得起,绝对当得起,有了太史公的国子大学才完整啊!”老六却热情的拉着宋濂,带他进了校门。
大学生们确实对宋濂的到来欣喜若狂,但他们的想法跟宋濂稍有点出入。
宋濂觉得,这帮大学生是因为能成为自己的学生,聆听自己的教诲,从此身价倍增、脱胎换骨而高兴。
但其实,今年招的第一批大学生,基本都是吏员出身。很多人在成为工作组的吏员之前,甚至是账房先生、田产经济之类,能写会算,但跟读书人丝毫不沾边。
加上这一年半来被百般打压,这些大学生都恨死儒教了。他们如此高兴,是因为把宋濂来任教,还有那些大儒被流放,看成了国子大学胜利的标志。
这对成立以来,备受煎熬的国子大学师生,无疑是巨大的鼓舞。
宋濂都来当老师了,看谁敢说国子大学不是正经学校!
……
趁着宋濂跟太子给孔夫子上香的功夫,宋璲小声向老六致谢:
“多谢殿下不计前嫌,施以援手,救我全家于水火。”
“先生不用客气。”老六却淡淡一笑道:“这是当年早就说好的。”
宋璲闻言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当年在大本堂,他握着楚王的小手教写字时,两人的那段戏言。
没想到殿下从一个稚童长成身躯伟岸的男子汉,居然还一直记着当年的承诺呢。
宋璲鼻子一酸,眼圈微红道:“可惜当年下官很快就出使云南,没能把殿下的字教出来。”
“哈哈,那也够本王受用一生了。”老六笑着说道:“当时先生去云南,我还难过了一阵子,你宁肯去送死,也不愿再教我呢。”
“那不至于。”宋璲哭笑不得道:“下官只是想学班定远,结果那梁王根本不配合。”
“没事,他很快就会配合的。到时候再让你去一次,保准得偿所愿。”老六笑道。
“那感情好。”宋璲这回不会再把老六的话当戏言了。“臣先谢过殿下了。”
……
宋濂在国子大学安顿下来,暂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老六便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了海政衙门。那边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为即将到来的东征做准备了。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过完中秋节天也凉爽了,也到了老四就藩离京的日子。
八月廿六,燕王夫妇携二子入宫拜别,朱老板和马皇后赐宴,并赏赐一应就藩后的仪仗器物。
对老四就藩,朱元璋两口子还是很放心的。老四虽然不靠谱,但老四媳妇靠谱,还在徐达的眼皮子底下,断不会跟老二似的闹得鸡飞狗跳。
次日,太子夫妇又设宴给老四夫妇送行。
廿八日,是燕王正式启程的日子。
当天早朝,燕王殿下身着冕服,来到金台帷幄前,向父皇行五拜礼,洪武皇帝赐御酒。
燕王饮罢叩头谢礼,洒泪拜别,朱元璋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起身降座,走下金台,亲送燕王至奉天门东阶。
燕王在奉天门丹陛下又行叩头礼,皇帝目送他出了午门。燕王在出午门时,回身再次向父皇叩头。随后在百官相送下,离开了京城,来到江东门码头。
燕王就藩的长长船队,早就整装待发了,随行的三护卫,加上王府属官、宫女宦官、民夫差役,人员超过三万人,规模十分庞大。
太子、周王、楚王、齐王等在京的皇子,自然全都来相送。
虽说已经送过两个弟弟就藩了,但太子还是心如刀割。想到一手带大的弟弟这就远去四千里,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他就忍不住潸然泪下。
老四也哭,虽说已经迫不及待想就藩了,但到了分别那一刻,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老五老六也跟着哭,年纪小的弟弟们也陪着哭,哥几个哭成一团。
一直到启程最后一刻,燕王才在礼部官员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船。
站在船头上,他还带着两个儿子,一直朝兄弟们挥手。
兄弟们也在码头上朝他挥手,直到互相再也看不见才转回。
返程时,老六却没有回自己的金辂,而是跑到魏国府送行的马车上,安慰哭红了眼的徐妙清。
“父亲在北平,大姐一家也去了,家里冷冷清清都不像个家了。”她依偎在老六怀里,柔弱的像只小猫。
“不要紧,还有我呢。”老六嗅着她发间好闻的花香,安慰她道:“要不咱们尽快成婚吧,结了婚保准就不冷清了。”
“……”徐妙清颇为意动,俯首在他怀里道:“这种事,人家说了又不算。”
“没事,本王说了就算。”老六其实他也快顶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了,这个婚不结不成了。
“那你准备怎么安排……”徐妙清抬起头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着望着老六,一下就不柔弱了。
“放心,等本王从日本回来,就安排的妥妥的!”老六自信满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