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夫人余惊未定的抚着心口,外面战况激烈,满地狼藉。她庆幸捡回一条命,好在陆大少爷同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否则她们都是弱质女流,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何府的护卫也是死伤惨重。

何老夫人转念一想,指不定前路还有贼寇同伙,既然陆景衡也回城内。何不让他同何府马车一起,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

何老夫人想的更是想让何清月姐妹几个,趁机近距离接触陆景衡,给对方留下好感。

她兀自打着如意算盘,最后陆景衡的确答应同行,却是骑着马走在何府马车前段,丝毫没有一点旖旎心思。

在他看来,何府几位适龄姑娘与他何干?他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何清言悄悄的掀开车帘,含羞带怯的瞅了前方陆景衡高大挺拔的背影好几眼。

竟不知陆大公子生的丰神俊逸,气宇轩昂。一举一动都是风度翩翩的。

要是嫁与这人为妻,必定是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何清言痴痴的看着,不自觉的呢喃出声:“也不知陆大公子将来的妻子是哪家姑娘?”陆夫人给他挑选的,定然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怎么也轮不上自己这个破败府邸的庶女。

“四姐姐,你看这陆大公子如何?”

何清言托着腮,眨了眨美眸,端的是顾盼生辉。这陆大少爷可是险些成了自己的四姐夫呢!也不知四姐姐痛失这段金玉良缘,会不会悔不当初?

出乎意料的,何清月没有露出一丝半点悔恨之色。她只是平静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心,五指一点一点的收拢。

“旁人的好坏如何,不该由我评判。”

这句话堵的何清言哑口无言,四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趣。刻板又呆闷,她以手扇风,放下车帘,靠在马车角落,闭目养神。

何清月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越是想逃离,却越是躲不过。

这辈子她只想和陆景衡毫无交集,可上天像是同她开了个玩笑一般。

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毕竟陆景衡看来,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女子。彼时他看自己的目光是陌生又疏离的,自己没必要担忧太多。

平安抵达城内,陆景衡就同何府马车分道扬镳,谢绝何老夫人好意后,骑着马绝尘而去。

颇为潇洒肆意。

这样翩翩少年郎的陆景衡,也是何清月从未见过的。她上辈子嫁给他时,陆景衡已经蜕变成了沉稳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稳重。

回到何府后,夏去秋来,秋闱的日子即将来临。何府的也有男儿参加秋闱,不过娇纵的少爷,哪是读书这块料呢?

放榜那日,何清月戴着帷帽,面覆青纱,带着蜜儿去围观。

从榜首看到榜末端,可惜啊,祖母疼爱的那几个孙子,全都是名落孙山呢。

她轻轻一笑,却在回首时,撞上一人。

那人穿着半旧不新的青布袍子,袍子洗的发白,但很干净有皂角的香味。

“对不住,姑娘。”书生连忙致歉。

何清月揉了揉额头,抬眸看向对方。这人好生眼熟,仿佛是在哪见过一面,可努力想,却是记不清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

书生的清苦的穿着与这四周的人群格格不入,便是前来看榜的府邸下人,穿的也比他体面些。

何清月收回视线,她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旁人如何,与她无关。

陛下殿试后选出了状元榜眼和探花郎。三位意气风发,骑马当街游行,多少姑娘家夹道相迎。

更有甚者,在客栈二楼,往状元郎怀里投香囊。

若说这三者之中,当属榜眼样貌堂堂,笑起来时那一晃而过的梨涡,甚是勾人。

少女们越发的春心**漾了,忙不迭的又往新晋榜眼怀里投掷了木瓜,荷包之物。

相比之下,何府气氛就沉郁了许多。

几个男儿全都名落孙山,说出去,丢人现眼!

又过了月余,媒婆再次上门说亲。

为的是榜眼贺大人说亲,想求娶何府四姑娘何清月。

何老夫人万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虽说榜眼比不过陆府有权有势,但也是个官,贺大人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呐。

何老夫人自作主张同意了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何清月也只能应允,安慰着,总比嫁入陆府强!听闻那榜眼郎双亲亡故,从小由着舅父抚养成人,性子敦厚,待人温和。

这便也是够了。

何清月乐观的想着,行了纳娶之礼,定下了婚期后,她便整日在屋子里绣着花样。还得给未来夫君做几件衣裳,她不知对方身量多少,只能凭借旁人口中描述,特意缝制大了些。

她平静的待嫁,发生日子一天天过得倒是也快。

转眼就是出嫁的日子。

凤冠霞帔,祖母殷切的叮嘱,想让她的夫君以后多多提携何府那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公子哥。

何清月淡淡一笑,“只怕孙女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不见得贺大人会听孙女的枕边风呢。”

何老夫人不满道:“只要你肯,老身就不信贺大人真能袖手不管?”说着,她又缓了缓语气,“今日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不说丧气的话,这是老身给你傍身的嫁妆,是你应得的。”

何老夫人将一个精致小巧的木匣子递给何清月,沉甸甸的匣子,约摸也放了不少宝贝。

何清月猜想,除了房契地契,剩下的应当是首饰。

拜完天地,送入洞房。

夜深人静时,新郎官掀开红盖头,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姑娘,浅浅一笑,“还记得我吗?”

何清月一愣,“你......”是在白马寺见过一面的穷书生,是在放榜那日又会面的男子。

“这是你当初让小沙弥交给我的银子,我一直没用,便是最艰苦之时,也咬牙挺了下来。”贺榜眼郑重其事将银子递到新娘手中,“娘子,今后请多多指教。”

何清月一直纳闷,为何他要娶自己。

贺榜眼神秘的一笑,这事啊,就等以后她慢慢会察觉。

一见钟情呵,从来不需缘由。

白马寺的惊鸿一瞥,倩影已存在心。

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