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是在办喜事?”语嫣从马上下来,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写着“朱家”的匾额。

“什么喜事大半夜的还灯火通明的?”一旁的侍卫青禾微微皱眉。

“许是有什么风俗吧!”站在姜怀月边上的青玉冷不丁的说道,“我听说,汴京外有些村落,都会有些稀奇古怪的的风俗,这一带,好像就有让新娘子在新婚夜守祠堂的规矩!”

姜怀月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守祠堂?”

语嫣也不由的觉得脊背发寒:“这哪里是什么规矩啊,这分明是陋习,谁家好人家会让一个新娘子去守祠堂啊!”

“这是在挫新娘子的锐气,新婚夜守了一夜的祠堂,胆小些的,胆子都吓破了,日后哪里还会有半点脾气,这叫立规矩!”姜怀月冷不丁的说道。

语嫣眉头紧锁:“什么东西!就算是立规矩,也没有这样的!”

姜怀月没有说什么,提着剑就要往里走。

“小姐!”语嫣赶紧拉住姜怀月,“小姐,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提着剑进去,这算怎么回事?”

姜怀月看着面前的语嫣:“我若告诉你,夕瑶就在里面,你是进,还是不进?”

语嫣顿了顿,随手拿下自己备在马上的剑:“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姜怀月捏紧手里的剑,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给我踹进去!”

两个侍卫没有半点犹豫,冲到大门前,用脚猛地一踹。

并不坚固的大门应声落地,坐在角落里的门房猛地惊醒:“谁啊!”

没等府里的家丁反应过来,姜怀月带着人径直冲了进去,她并不清楚祠堂在哪里,只是顺着大红灯笼快步往里走。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强闯民宅!”反应过来的门房大喊起来。

没多时,就有一群小厮拿着木棍铁镐冲了出来。

两个侍卫立刻挡在姜怀月面前,语嫣冷呵道:“我们是……”

“语嫣!”姜怀月立刻阻止了语嫣的话,“别跟他们多废话,这些人跟山匪有勾结,跟这些人可讲不通道理!”

青玉和青禾对视一眼,随后抽出了手里的剑,指着围过来的小厮。

语嫣的脸色微变:“小姐,这些人跟山匪有勾结,我们这么贸贸然的来,不是来送死的吗……”

“送死?”姜怀月冷笑,“语嫣,我们才回京三年,你连剑都拿不起来了不成?”

语嫣愣住了,是啊,她在沙洲这么多年,才回京三年,难不成,就连剑都提不起来了不成!

好半晌,她抽出佩剑:“让小姐看笑话了!”

她们这些人,都是从沙洲回来的,能待在姜怀月身边做事的,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又怎么连这些拿着铁镐的小厮都打不过。

还真是被汴京的富贵迷了眼,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这里交给我们,小姐和语嫣快去找夕瑶!”青禾笑了一声,“在汴京窝囊了三年,可算能出口恶气了!”

青玉率先冲了上去,一脚踹开了堵在最前面的家丁,给姜怀月和语嫣开了路。

姜怀月和语嫣一路往前跑,一直到一扇暗红色的木门前。

语嫣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写的“祠堂”两字,猛地抬脚,一脚踹飞了面前的大门。

白色的灯笼下,一抹红菱因为大门被踢开,猛地飞起,而在那红菱之下,是被五花大绑的新娘。

新娘趴在地上,头发凌乱,嘴里塞了一块红色的帕子,俨然一副挣扎过的样子。

姜怀月和语嫣闯进来的时候,她明显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她就嘶喊了出来,那是一种从咽喉深处传呼来的嘶吼声。

“夕瑶!”语嫣率先冲了上去,她抽出手里的佩剑,斩断捆绑着夕瑶的粗麻绳。

夕瑶大约是挣扎了很久,手腕和脚腕被麻绳磨的血肉模糊,仔细去看,还能发现她的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半截。

姜怀月一把扯掉了她嘴里的红布,看着面前面色苍白,满脸泪痕的夕瑶,泪水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

“小姐!”夕瑶一把保住姜怀月的腿,嚎啕大哭,“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

姜怀月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夕瑶的脸颊。

温热柔软的触感,就像是冬日里的惊雷,一下子打进了她的心里。

“夕瑶……”姜怀月的声音都在颤抖,“还好来得及,还好来得及……”

姜怀月蹲下身,紧紧的抱住夕瑶,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在上一世,在经历劫匪一事以后,她再也没能见到夕瑶,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对不起,夕瑶,是我来晚了……”

夕瑶抬头看向姜怀月,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姐,都是奴婢的错!”

姜怀月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吵嚷起来。

她一把将夕瑶拉到身后,冷眼盯着祠堂的大门。

没一会儿,青禾和青玉就跑了进来。

两个人略显狼狈,但是在看到夕瑶的时候,也是满脸的惊喜:“夕瑶,你真的在这里!”

姜怀月看着青禾和青玉的模样,忍不住皱眉:“怎么弄成这样?”

“果然和小姐说的一样,这伙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厮和农户,个个都是有身手在的,一个两个的,我们兄弟两不在话下,可人多了,打起来就费劲了!”青禾盯着门外,冷声说道。

“小姐你们先走,我们殿后,这里,可不是什么久留的地方!”青玉甩了一下手里的剑,“我们护着你们出去!”

“我们朱家庄,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语嫣本能的将姜怀月挡在身后:“小姐,你带着夕瑶先走!”

姜怀月没有说话,她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大门,目光一瞬不瞬。

没多久,一群人点着火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身穿红色喜袍,大腹便便的跨过门槛,一张脸满是褶子,说话的时候,偶尔还能瞧见他漆黑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