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酣战,大家先回去将满身的污血给清洗了一遍。

方既白澡刚洗完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徐阶,把当时场面怎么怎么激烈,他是怎么找到敌军藏匿药物的地方,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放了一把火的英勇事迹给吹了一遍。

等说完了这些,他仿佛才感觉到疲累,回去草草吃了点饭就睡了。

这场夜袭,铁木金身受重创,两万兵马折损大半。

他逃走的相当狼狈,据说还受了重伤,要不是最后逃的快,就差点被宋微给捉住了。

可是这也算是埋下了隐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卷土重来。

当然这也算是后话了,至少眼前的危机是解决了。

战事结束,众人心情大好,晚上的时候宋微在城内摆了宴,专门款待徐阶等人。

将士们也准许了可以放松一晚,在营地里摆酒庆祝。

宋微在城内有一处私宅,晚上的宴会就设在了那里,宅子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没有战事的时候,宋微就会住在那里。

宅子里也没有仆人,而城里因为之前铁木金要攻城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城里原先居住的百姓,大都搬走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些年纪大的,腿脚不便的。

所以晚上虽说是摆宴款待,但是宅子里面没有仆人,做饭这样的事情还得他们亲自上手。

徐阶和卢月也想一起帮忙的,但是其余几人一致在心里觉得,就算是他两想做,他们也没胆子吃,然后就将他们推了出去。

徐阶只好和卢月去院子里闲逛。

宋微选的这处院子看着很是雅致。

院子前面围着一圈篱笆,在篱笆的里面种着一些刚冒芽的青菜。

这个时候站在院子里刚好能看见远去天边的月亮。

沿着屋墙往后面走,在屋子的后面一处空旷地种植着一株木槿,而在木槿的边上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裴容之的名字。

月光从天际照下来,那块木头刻下来的墓碑,像是曾经站在他们面前的旧人。

在院子里转悠了一会儿,两人又折身去了厨房想去看看饭菜做的怎么样了。

然而还没到跟前呢,远远就听到了方既白的声音。

“哎,卫副将,你那样切菜不行?”

卫岑不明就理看他一副认真样,还以为他是个做菜高手,“那是应该怎么样的?”

他一边磕了口瓜子,一边道:“这土豆你得切块的,就大一点的,懂吗?”

眼神瞥到宋微正在往锅里倒油,急的连忙又道:“哎,宋将军,你那锅里的油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些,会腻的。”

“哎呀,沈将军,不是我说你,你这一看就是没进过厨房的,那摘个菜,黄叶子还在上面呢。”

卫岑拎着自己准备切丝的土豆,宋微拿着准备炸丸子的铁勺,沈放拿着自己摘的芹菜,三人站在厨房里,齐齐看着他。

方既白嗑瓜子,嗑的有些口渴,正想端水喝了一口,再抬头,被那齐刷刷的眼神给吓到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无声的硝烟。

卢月在徐阶耳边悄声问他,“方既白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徐阶忍着笑,“我猜他恐怕连大葱和韭菜都分不清。”

“啊?”

“不信你看我试试他。”

说着他往前走到了方既白的跟前,“吆,我们方小公子还认得土豆呢?”

众人一下明白,合着这家伙在这儿半天纯粹是在瞎指挥呢。

方既白看着更加生气的厨房三人,笑着解释道:“啊,那个,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啊,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但是看着恨不得将手里的大铁勺扔到自己头顶上的宋微,方既白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赶紧跑。

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端着瓜子,方既白溜的飞快。

有宋微在晚饭做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上了桌,虽然比之他们在京城里的要简陋许多,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几个人相聚在一起的心情。

这个时候怎么能没有酒呢。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最先醉倒的就是方既白,这人是属于易醉,还每每不长记性又爱喝,所以他就最先给喝趴下了。

等到最后大家陆陆续续的都醉了,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卢月是前两次醉酒后,状况百出,不敢再多喝。

看着大家都醉的有些严重,她起身去厨房里准备泡点茶水来。

茶水泡到一半的时候,却见着窗前走过一个人影,到了前厅,就见着在桌子前坐着的人里面少了宋微。

卢月将茶水放下来,心里到底有些不放心,想着她去的方向应该是后院,就出去看看。

到了后院,宋微果真就在那里,她随意的坐在了那株木槿花下,银白月光照耀之下,她头靠在给裴容之立下的墓碑前,像是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卢月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酒睡着了,就在她身后站了会儿,发觉靠在那里的人,半点没有动静。

外头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若是真的就这么睡过去,很有可能就生病了。

卢月上前轻轻推了推她,“宋将军,外头天亮,进屋吧。”

宋微睁开了眼,卢月赫然发现她的眼底已经是满是水渍,她刚刚是在哭?

卢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鲁莽了,这下更加尴尬了。

可是话已经说了,这时候也不能转身就走。

“公主不必担心,我坐一会儿就进去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就走,也不合适啊,卢月干脆也在地上坐了下来,说起来这裴容之她也该叫一声表哥的。

“宋将军是在想裴大人吗?”

但是裴容之身为裴家人,即便是死,最后尸身也被运回了京城,葬入了裴家祖坟,所以宋微在这里设的也只是一个空的墓碑而已。

“我当初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与我说过,说想要这样一间院子,我上战场杀敌,他在院子种菜、做饭等我回来。那样的日子我从前从来没有想过,后来我开始想了,却也晚了。”

后来她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从战场上下来,总会来这里呆上一会儿,就好像他还活着,一直在等着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