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白安然喝了三杯茶。

祁国伟还是没有开口。

她也不着急,这里位置不错,风水极佳。

哪怕只是坐在这,都能在不知不觉中滋养身体。

“你多大了。”

最终,是祁国伟憋不住了。

“二十岁出头。”

“你入这行多少年?”

“二十年出头。”

白安然倒也没说假话。

她的灵体生来就与他人不同。

用天庭那帮糟老头子的话来说,她的灵体就算到第十八层烊铜地狱,也感受不到丝毫痛楚,这是她累积了多世善缘才得到的福泽。

不过他们也说了,拥有这种灵魂的人,千万年只能出一个。

已经不必入黄泉了。

哪怕入了黄泉,入了轮回,她也还是她。

所以,她出生皆入行。

祁国伟倒也不怀疑,他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难怪你能看破那棵桃花树,我的事说来并不复杂,这么多年我在封家没有得到我应该得到的尊重,自然就要从那些看不起我的女佣人身上找回来。”

“她们觉得我入赘就是下等人,不给我好脸色。”

“我就让她们知道,我身为男人就是比她们高贵,我让她们怀上我的孩子,再把他们埋在那棵树下。”

“我要她们和她们的后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看着我平步青云享受钱权!”

白安然的拳头,硬了。

但她依旧微笑着,“小事,钱到位就可以解决,不过我很是好奇,那位赠送你佛珠的大师,没给你破局吗?”

祁国伟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死死地盯着白安然,“你还知道什么?”

“这位女大师,也在樱花树下了吧。”

祁国伟不说话了。

白安然静静地饮茶。

忽然。

祁国伟“噗呲”一声笑起来,“是啊,她所在的女子庙与封家合作了百年,这佛珠就是她赠送给我老婆的结婚礼物。”

“佛珠上的金光还没淡去,说明她刚死不久。”

“不错,你居然能看到佛光,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你要多少钱才能帮我摆平这件事?”

“不着急谈钱。”

白安然身体缓缓向下倾,“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手段杀了她们的吧,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知道手法就破不了煞气。”

祁国伟皱眉,脸上写满了对白安然的怀疑和不信任。

他当然得怀疑她。

所以。

白安然交出了手机,却把手机上的装饰物留在了口袋中,“这一下,你应该没后顾之忧了。”

祁国伟眉开眼笑,“当然。”

他杀人的过程并不复杂,但手段极其残忍,放血、活体实验、阉割等等。

白安然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祁国伟洋洋得意地说:“我就是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消失,她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杀了她们怎么样,现在有你了,我根本不用担心,只要这煞气破了,我就能高枕无忧。”

“到时候,封知心醒了你帮我吸取她的气运,从此封家就是我的了,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没有那一天了。

白安然再喝了一杯茶。

她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七,六,五,四,三……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很多警察从正门过来了!!!”

一个穿着打扮像小混混的人,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往里面跑。

祁国伟面色一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吗!”

“我们也不知道啊,警察居然直接拿了搜查令,怎么办啊大哥!!!”

白安然笑了笑。

她只是为封淮拖延了些许时间罢了。

她知道,他会安排好一切。

没有逻辑,全凭直觉。

祁国伟的人纷纷出去面对警察,只留下他一个人。

他转头冷冷地看她,“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

她笑着放下杯子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装饰品,“而且,我还有逮捕你的物证和你亲口承认的证据,我师父常说我们这一行最好熟悉法律法规,不然,恶人有的是机会可以逃脱。”

“我要你死!!!”

祁国伟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

白安然淡定地揉了揉食指。

祁国伟像是雕塑一样狠狠定在半空中,紧接着摔在了地上。

定身咒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它不能真的让人定格不动。

所谓的定身,只是通过天道动用了无形的灵力,将对方的肌肉和穴位麻痹了而已,所以,祁国伟才会在被定身后摔倒。

白安然捏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祁国伟无能狂怒地叫喊道:“你个贱表子,我不会放过你,我就是做鬼也要变成厉鬼让你身败名裂!!”

“好啊,到时候欢迎来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白安然直接抬手把祁国伟往外一扔。

他手腕的佛珠,顺势散落了一地,木头做的佛珠本不该被摔碎,但,这串佛珠却碎了。

佛珠幻化成星星光点,将所有煞气带向阴阳交界之地,助亡魂一路顺遂。

有些人即便身死,依旧能普度众生。

好巧不巧。

警察们走了进来。

他们看着门口的祁国伟,还有一个毫不费力就能把大男人扔到门口的白安然,停住了脚步。

白安然慵懒地向后靠了靠,将录音用的装饰物拿出来举在手里,“警察同志,我举报,他亲口承认他杀了人埋在樱花树下,你们一定能搜出来白骨,这里是他的呈堂证供。”

其中比较年长的一位警察上前,“这位女士,不知道封淮先生在什么地方,我们是接到了他的举报电话才出警的。”

白安然指了指不远处,“在喝茶呢。”

警察:……

家里进了杀人犯,他在喝茶?

警察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发现封淮果然在泡茶、沏茶。

年长的警察扯了扯嘴角走到他身边,“封少,您没事吧?”

“把人带走吧。”封淮递去一杯温热的茶,“等尸骨的身份核实后,我会亲自上门与被害者家属联系。”

“需要我找‘那个’部门的人过来帮您检查一下身……”

“不必,交给你们即可。”

“我明白了。”他对着其他警察下令,“收押嫌疑人,通知法医来找尸骨!”

后面的年轻警察们齐刷刷地应下:“是!”

警察们离开。

白安然走到封淮面前坐下,“你就不怕我真帮他,夺你们家气运?”

封淮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睛深邃明亮,流转着淡淡的水雾,像一层神秘的薄纱,将他的情绪遮掩至莫测。

“你不会这么做。”

白安然一怔。

“阿然,我相信你。”

好像从未有人这么信任过她。

白安然一向冷静又理性,但在这一刻她莫名手足无措。

她转身,边走边说:“我去带小朋友看看你妈妈,她还被煞气围绕,不快点解决的话会出事。”

封淮看着她离开,目光闪动,竟是一时难忍心痛。

他闷哼一声,单手摁住胸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