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只睡了五个小时的白墨,拿着自己的曲谱往酒店的酒吧走。
这家酒店整体的设计风格就非常温馨,酒吧也不例外,并不是白墨想象中酒吧的样子,反而有种淡淡温馨的感觉。
他一眼就看到酒吧正中央的白色钢琴。
柔橘色的灯光缓缓落下来,黑色的酒架后深橙色的光也亮着,在一片橘色和黑色里,这台白色的钢琴纯洁的好像不该存在一样。
白墨忍不住走向钢琴。
“您好,这位先生,这台钢琴已经被人预订了。”一个侍者走过来拦住他。
“是舒寒吗?”
“呃,您是白先生?”
“是的。”
“那您请便吧,今天一整天您都可以使用这台钢琴。”
“谢谢。”
白墨放下自己的包,又把曲谱在钢琴上放好。
蓝调,爵士,探戈。
他这次把主题定的非常慵懒又优雅。
在他看来绅士有许多必修课,而他如果是个绅士,就一定要学会探戈和小提琴。
吉他的扫弦只能是个点缀,小提琴的声音才最适合勾勒人体每个造型,而只有大提琴和钢琴一起响起,才符合他心中爵士的氛围。
白墨微微眯着眼,沉醉地弹奏着乐曲。
一曲结束。
他睁开眼十分满意地扬了扬眉。
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
他转过头望去,舒寒和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人站在那对着他鼓掌。
那个男人,好眼熟。
忽然。
白墨大步向前,“请问,您是……您是特森老师吗?”
男人勾起唇角优雅上前,他轻轻抓住白墨的手,“你好,我是特森。”
“没想到能够见到您,抱歉,献丑了。”
“没有没有,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做得没有你好。”
“我……”
白墨有些激动,脸颊也是微微红着的。
特森笑着摇头,舒寒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说:“老师,我这个朋友他比较内向,而且您又是他比较喜欢的偶像,所以他现在有点激动。”
“能理解,我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特森说着顿了顿,“他弹钢琴的样子,也让我想到了一千,那时候的我……嗯……多么沉醉啊。”
“您现在弹钢琴也是很沉醉。”
“现在不行了,商业表演多了以后,我没有那种初心了。”
舒寒笑道:“这个我也有听说,但就是因为这样,您的作品才多了些许烟火气。”
特森有些意外,“你也关注我吗?”
“我算不上特别关注,只是我喜欢看跟钢琴有关的事,我这位朋友喜欢。”舒寒道,“他懂得比我多,我只是有时候看到他在看,所以会看两眼。”
“原来是这样,我这次来没带什么礼物,这个是我自己刻录的唱片,送给你们二位吧,祝你们友谊长存。”
“谢谢老师。”舒寒大大方方接过。
“你继续享受音乐吧,我去旁边跟人谈事了,小伙子,很有勇气,在我面前弹琴的确需要勇气,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肯定会超过我的人。”
特森拍了拍白墨的肩膀离开。
他这话一点都没有夸大的成份。
不少人都想做特森的徒弟,也尝试着上门找特森,但是能在他面前完整弹完一首曲子的人屈指可数。
在国内,特森,就是钢琴界最厉害的大师。
白墨像做梦一样转过头看向舒寒,“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啊……我……”
“谢谢。”
白墨突然一把将舒寒抱住,“谢谢你!”
舒寒:……
其实一切都只是误打误撞。
他知道来的人很厉害,但是有多厉害他也说不好,原本酒店是安排其他钢琴师的,但是那个钢琴师一听是特森要来,本来就有些胆怯,正好舒寒找到酒店,所以阴差阳错……
至于关于特森那些消息,是舒寒昨天熬夜背下来的。
他想着,白墨反正不会拆他台,所以他只需要在特森面前,把这些漂亮话都说完就好了。
“那个……你要不要再弹会?”
“要,你能帮我录下来发给冬岐吗?”
“没问题。”
白墨重新回到钢琴前。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以后,双手放在琴键上。
很快,悠扬的乐曲响起。
白墨一开始还有些许紧张,但是渐渐的,他找到了刚才的感觉,一下子沉浸了进去。
原本正在跟人谈话的特森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朝着白墨的方向看去。
“这个人,好像不是酒店给你安排的钢琴师。”他对面的人说。
“的确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把自己困在酒店里。”
“你好像很欣赏他。”
“对。”
特森并不掩饰自己对那个小孩的欣赏,只不过……
他苦笑了一声,“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资格去教小孩了,如果是在年轻的时候碰到这么一个小孩,我真是会动心。”
“现在也还来得及。”
“不了,他对音乐还有热爱,而对我来说,音乐只是一个敛财的手段了。”
特森重新拿起酒杯。
忽然。
白墨换了歌曲。
特森原本要喝酒的手一顿,他不可思议地放下杯子。
“他……是不是在弹你的成名曲?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首曲子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完整的弹出来第二遍。”
是的。
因为这首曲子,除了难度以外,还吃身体素质。
必须对钢琴非常了解,必须有非常好的状态,还必须能投入其中,跟随着音符而动。
这些,缺一不可。
而,对于特森来说,这些东西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那人又说:“这小孩弹得真不错,除了你,我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独奏。”
“他已经超过了我。”特森顿了顿,“现在的。”
“过去的你,已经没法超越了吧。”
“未来的他可以。”
特森说完,直接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我今天来,本来是想拒绝你的提议。”
对面那人一愣,“不是,你……”
“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我决定和你成立这个乐团,哪怕亏钱也无所谓。”
“是因为这个小孩?”
特森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他只是愣神地望着白墨的方向,像在看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