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谢崇文出事了,谢蒹葭快速赶往前院。

不过好在他已经被曾克救下,说是轻度中风,不过人已经脱离危险,却仍旧在昏迷中。

陆清棠就赶紧着人将他送回谢家,再不敢收留另外一个烫手山芋了。

谢崇文送回家后便醒了。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很是浑蛋,居然信了盛景维的谎话,相信在自己的女儿与旁人有染。

一气之下的他当即与谢蒹葭断绝了父女关系,回到家后他更是被气得中了风,徐姨娘和谢清雪对他关心备至,在他的眼里这才是他最爱的人,更是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徐姨娘。

很快,谢清雪以大娘子的身份嫁给盛景维,然而徐姨娘对他就没那么上心了。

他中了风,成了一个任人欺负的病人,就连丫鬟都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徐姨娘更是动不动就骂他。

有一天他在屋里摔倒了,隔着帘子,徐姨娘没有看见他,以为他被丫鬟推出去晒太阳了,便和谢清雪说起了悄悄话。

他这才知道,原来谢蒹葭嫁给盛景维全都是她们母子俩以及盛景维的计策,他和杨氏唯一的女儿就这么被玷污清白,无奈嫁给那个禽兽。不仅如此,就连她和旁人有染也都是算计之内。

他悔恨不已,可却无能为力,恨不得杀了这对母女。

然而,丫鬟进来后,她们母女发现了自己。

徐氏并没有说什么,送走谢清雪后她的态度又变得暧昧起来。

但谢崇文隐约可以感觉到她的可怕,就这样他亲口喝下她喂的毒药,死得不明不白……

谢崇文看着自己处在现实中的手,不觉心内一冷。

徐氏和谢清雪这两个贱人,算计了他的女儿,还害死了自己,这些债务都得让她们一点点偿还。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很明显是徐氏的。

谢崇文心内不由得升起恨意,他冷着脸看向她,又见她端着一碗药进来,不由得心慌起来。

他坐直了身子,眼看着那碗药递到面前。

徐氏很是温柔地说:“老爷,把药喝了吧。”

谢崇文眯了眯眼,一挥手就把那碗药给打翻在地,“我没有病,我不喝药,你给我滚!”

徐氏吓坏了,满脸惊魂地离开,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事后,她与女儿商议一番,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在谢家,谢蒹葭和沈恕同他说了什么的缘故,母女俩很是慌张,完全没了主意。没几天,徐氏就病了,病越来越重,重的连床都起不了。

而盛景维那边,因为得罪上司被排挤,也是他自己不够谨慎,让上司抓到错处,因此被革职。他也去找过徐家,想要借徐家的人脉重回衙门,奈何徐家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盛景维怀恨在心,但他并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只认为只是沈恕和谢蒹葭害了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设计绑架谢蒹葭。

这天谢蒹葭去寺庙上香,想着为母亲祈福,祈求她下辈子能够遇见更好的人生。

上完香后,她带着紫月和紫雀准备上车回家,就在这时天忽然降下大雨,于是便只好留在寺庙等雨停了再走。

却不想因为等雨停的人太多,谢蒹葭被挤得找不着她俩,恍惚间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很快便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茅草屋内,盛景维就蹲在他面前看着她笑。

原本头晕目眩的她,在这一瞬间忽然就醒了神。

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缩到墙角里,一脸惊恐地看着盛景维。

她在哪儿?

这里又是哪儿?

盛景维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一时间腿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盛景维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谢蒹葭被呛得直咳嗽,本想吐出那粒药丸,可是那药丸却顺着喉咙不断往下滑。

盛景维笑了笑,“这药叫做退红散,吃下去后浑身血管会爆裂,吐血而亡,我就等着看你一点点把自己的血全都吐干净了,要是沈恕看到了他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说完,他狂笑不止。

谢蒹葭的心蓦然停了一瞬。

虽然她分不清盛景维话中的真假,但他既然这么说,肯定也是错不了。

原来重生不过是换一种死法而已,她终究难逃宿命。

上辈子的她被折磨多年而死,这辈子倒还好,她或许会死得很痛快吧,这都多亏了沈恕。

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像已经爱上他了,原本还担心自己不能给他生孩子拖累他一生,现在死了也好,他就可以续弦,娶一个可以生养的女人为自己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盛景维立即走出茅草屋,谢蒹葭也赶忙跑出去。

但见沈恕正骑在马上,他一脸焦急,一见到自己便笑了笑。

她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也是因为看见自己平安,发自肺腑的笑。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而且死得一点也不好看。

谢蒹葭哭了,她捂着嘴靠在茅草屋的门框上哭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恕和盛景维的手下如何拼杀。

终于,盛景维被他给活捉,

看着盛景维疯狂大笑的时候,他甚至还觉得诧异。

他走上前,一把抱住谢蒹葭,“没事了蒹葭,我来了,你没事吧,盛景维有没有欺负你?”

此刻,谢蒹葭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

她本不想在沈恕面前毒发,可这哪里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噗——”

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胸口的绞痛带着全身都疼。

身子一软,谢蒹葭倒在沈恕身上。

沈恕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刚刚还在和她笑,出口安慰她,可下一秒她就成了这样。

恐惧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袭击了他的全身,他一把抱住谢蒹葭,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谢蒹葭摇摇头,她强撑着笑脸,对他说:“我……我没事,就是快要死了,我……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就是没有和你白头到老,我还没有活够……”

说着,又是一大口鲜血,呛得她直咳嗽。

沈恕的脸色不断发白,他赶紧抱着谢蒹葭,“我带你去找大夫,去找上官渺,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谢蒹葭立即抓住他的手臂,“不行了,我现在好困,我撑不住了。”

说着,她摸向他的脸,“让我好好看看你,或许看清楚,下辈子我就能认得你,直接来找你了。”

悲痛涌上心头,沈恕哭出来声。

除了小时候被赶出家门时哭过以外,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哭。

他摇着头,哭着对谢蒹葭说:“你别这么说,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

谢蒹葭摇摇头,“不,你要好好活着,你好要娶妻生子,别想着我了,就当我是你的人生一个过客。”

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沈恕哽着嗓子摇头,“我不,我只要你,我带你去找上官渺,他一定能治好你!”

谢蒹葭口中吐出一小口血,她强撑着随时都会沉睡的神智,对他说:“不行,你必须听我的,你发誓,要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你发誓!”

她说着,抓住他的衣角,用最后的力气冲他吼起来。

沈恕眼眸的哀伤不断,他硕大的喉咙往下咽了咽,“我听你的,我不发誓,但我一定会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续弦我就续弦,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听到这,谢蒹葭满意地笑着。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气若游丝道:“你感动吗?”

沈恕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弥留之际,悲痛道:“我不敢动。”

怀里的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有扶着他肩膀的手很自然地滑落。

沈恕闭上眼,一滴泪顺着眼眶滑落。

身边的新郎低下头,他捂着嘴,强行不让自己哭出声。

回到沈府,所有人都哭成一片。

谢蒹葭虽然在府上的日子不多,可所有的下人都得过她的恩惠,她真是一个很好的主母。

晚间,沈恕一个人在守夜。

他一身缟素,坐在谢蒹葭的棺材前烧纸钱。

正烧着,忽然听见一阵咕咚声。

抬头一看,是窗户在动,他站起身去关上窗户。

刚准备回到棺材前,又听见一声咕咚声,沈恕立即警惕起来。

到底是什么声音?

这时候,新郎前来唤他,说是睿王殿下来信,说是有急事。

他便赶紧去了书房。

而房间里,时不时还传来咕咚声响,吸引了不少下人围观。

他们伸着脑袋去看,却又不敢近前。

都以为是谢蒹葭的鬼魂回来了,纷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谢蒹葭身边的紫月和紫雀不惧怕她,壮着胆子走上前,果然听见了闷闷的咕咚声音。

她们觉得诧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胆小的人当即吓得跑老远,一边跑还一边喊“诈尸了!大娘子诈尸了!”

呼声很快传到书房。

刚看了一半书信的沈恕赶忙又回到正厅。

紫月和紫雀上前,告诉他棺材里似乎有响动,想弄开看看。

沈恕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命新郎他们推开棺椁。

棺椁刚一打开,一只手就抓住棺材,面色惨白的谢蒹葭便坐了起来。

所有的下人全都惨叫一声四下逃窜,只有沈恕,及紫雀和紫月,他们愣在原地。

谢蒹葭趴在棺材上,用手指着沈恕骂道:“你……你居然把我关在里头,你想闷死我再重新找娘子吗!”

这一声喊叫便把沈恕拉回现实,他和紫雀紫月七手八脚地把她从棺材里弄出来,又赶紧去叫醒上官渺。

上官渺本来就没心思睡觉,一听说谢蒹葭醒来便立即拎着药箱子狂奔到水墨居。

替她把了脉以后,上官渺立即开口道:“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众人立即看向沈恕。

沈恕迟疑了一下,“坏消息。”

上官渺便道:“乐瑶吐血太多,最近比较虚弱,需得补好长时间嘞。”

沈恕看向谢蒹葭,不由地笑起来,“那好消息?”

上官渺起来,“好消息就是盛景维给乐瑶吃的那颗药阴差阳错地打通了她的经脉,以后她就能为你们沈家绵延后代了,恭喜沈大人和沈夫人。”

他说着,手心向上。

沈恕在听见这话的时候,难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抱住**的谢蒹葭,毫不避讳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众人见状连忙转过脸,然后纷纷离开。

只有上官渺在叫嚣着自己的赏银,新郎好说歹说才用一百两把他给扯走。

不多时,天墨阁熄了灯。

翌日,沈家大摆宴席,请沿街的乞丐穷人吃了三天的好酒好菜,还散了几千两银子出去。

盛景维因为绑架迫害朝中命妇被流放岭南,在流放的路上病死了。而谢清雪在盛家被抄家后回娘家,只呆了两三天便被谢崇文赶出谢家,并划去族谱。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谢蒹葭和沈恕也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开始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