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仪准备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啪!”的一声, 清脆的一耳光。
金发女孩看起来又乖又漂亮,出手却快得要命,竟是个练过的。
一巴掌不仅扇懵了秦敏金, 而且扇懵了整个会议室里的人。
秦敏金呆住了,头发凌乱,嘴唇张着,大口大口吸气,难以置信地转过眼珠盯着女孩:“你,你……”
许西柠俏生生地笑,柔软的金发在眼前晃了晃, 很遗憾道:“虽然我只是个实习生, 可你不一样啊,秦敏金,你可是个让人叹为观止的——小偷呢!”
她话尾凌冽, 飞起一脚,将秦敏金连人带办公椅踹翻在地, 又随手抄起文件夹, 狠狠摔她脸上。
这下全会议室里的人都反应过来了,轰的一声一拥而上,扶人的扶人, 拦人的拦人。
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啊?
让她受委屈?!做梦去吧!
她十三岁的时候被霸凌,像个小疯子一样举着椅子,满教室追着小太妹砸得她头破血流。
当时班主任一气之下叫了家长, 把老许和许西柠一起骂得狗血淋头。
毕竟她把人家头都打破了, 老许连连保证会认真教育孩子, 还赔付了小太妹的医疗费。
回家路上,老许问她事情经过, 许西柠垂头丧气地说了。
她本想一人做事一人当,结果害得老许也要挨骂,她预感老许要训她几句,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
谁知老许听完以后哈哈大笑:“没想到空手道班不是白上的,不过你要记住,挑起战争前要掂量一下敌我军力,打得过的才能打,打不过的喊你爹帮你一起打。”
许西柠诧异地抬头看着老许,心想拜托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教授,怎么说的话听起来如此不入流。
黄昏的校园落满静谧的黄叶,老许弯腰撑着膝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但我不许任何一件发生在你身上。我带你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
许西柠挠了挠脸:“可是书上说,用暴力解决问题,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老许大笑,揉着她的脑袋:“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你永远都会有你爹嘛!”
……
秦敏金狼狈不堪地从打转的办公椅下面爬出来,头发凌乱,气得破口大骂:“许西柠你竟然敢打人!你等着!你等着!……你们都他妈拦着我干什么?!”她用力推搡着周围的人,“滚开!”
其他实习生也早就不想忍她了,此时更是一拥而上。
嘴上在拉架,却只拉秦敏金不拉许西柠,拉的是个实打实的偏架。
许西柠拍了拍洁白的衣襟,笑吟吟道:“正好跟您提个离职,既然主编跟您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我就去找总经理,不讨个说法绝不罢休……谁让我是个没头脑的学生,比不过您工龄十五年还在偷实习生文章的伟大业绩。”
秦敏金指着她,气急败坏:“你试试看!你第一个实习就做成这个样子,还动手打人,劣迹斑斑,以后没有公司会聘用你!”
许西柠走到一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慢吞吞道:“哇……我好害怕。”
周围两个同事“噗”的笑出声,又用力憋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艳和羡慕。
许西柠可真是,活成了她们所有人,渴望又不敢的样子。
*
谢仪在远处的紫藤花下苦笑着摇头。
他还在担心许西柠受委屈,结果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许西柠委实不怕任何人,她远远看起来像是沾满露水的被娇养大的玫瑰,可如果有人敢伸手去折她,只会被扎得满手荆棘,鲜血淋漓。
他没想到,秦敏金在他们分手后会如此针对许西柠。
不过谁让他是谢仪呢?谁能想到谢仪会是被甩的那个呢?
谢仪笑了声,眯起眼看着许西柠走远,阳光穿过如瀑般的紫藤花,在他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这可不行。
不仅下一个采访要给许西柠做,他所有的采访都只给许西柠做,只要许西柠想,他身上什么东西不能给她?
得想个办法,让他谢仪喜欢的人,被全世界知道。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想让秦敏金付出点代价。
谢仪掏出手机,随意拨通了一个号码,仰头笑道:“有空么,再帮我一个忙呗?……哥哥?”
*
秦敏金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狂妄嚣张的人,许西柠算是头一个!
以往所有实习生的文章,她奉行拿来主义,想要就要,没有人不忍气吞声,乖乖听话,谁想到居然能有人撂摊子不干了,还胆敢扇她的耳光!
秦敏金一边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走,一边对着手机那边的主编表舅咆哮:“我不管她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贡献,我今天、现在、立刻就要开除她!我要她的简历上留下不可抹去的污点……”
手机那边还在嗡嗡说话,然而秦敏金愣住了:“谢仪?不,不对,你是谁?”
路中间突兀地立着一个高挑修长的男人,双手插在兜里,他长了张和谢仪十分相似的面孔,可气质却截然不同。
他气质清贵矜冷,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衬衫的扣子一直系到了脖颈。
如果说谢仪是花枝招展的盛夏,那他就是克制禁欲的寒冬,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淡肃穆的味道。
除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仍是上挑的桃花眼,眼尾一颗小痣,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一切拒人千里却引人上瘾的魅力,都从那双眼睛里致命地流淌出来。
他开口,温声道:“可以帮我看一下时间吗?”
男人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啪”的一声垂落,勾在颀长的手指上。
秦敏金身不由己地看去,只见精致繁复的表面上有六七根针,在踢踢踏踏用不同的节奏跳动。
哒,哒,哒。
突然,秦敏金的眼睛空洞,仿佛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男人不紧不慢道:“秦敏金,你是个偷别人文章的骗子,迄今为止所有的成就都不属于你。当你见到其他人,会大声地重复自己的错处,直到所有人都听见为止。”
——天赋催眠,能看透和改写别人的心理。
秦敏金呆呆地重复:“当我看到其他人,我会大声重复自己的错处……直到所有人都听见。”
“很好,真乖。”男人笑了笑,收起怀表,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插兜与她擦肩而过。
风掀起他雪一样洁白的衣摆,嗓音像是初融的冰水。
“现在,你可以走了。”
“然后,忘记我。”
*
许西柠打那一巴掌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甚至连实习工资都不打算要,临走的时候直接把工位上的水杯抱枕和两月前就死了的多肉一起顺走。
被署名的报道又抢不回来,还不许她报仇啦?
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先是片羽传媒董事长一纸调令下来,严正批评职场倾轧,让秦敏金和她的主编表舅卷铺盖走人。
秦敏金觉得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被她的表舅骂得抬不起头,所以跑来公司找董事长求情,谁知一开口就是“请你再给我个机会,毕竟我是个偷别人文章的骗子,我对不起许西柠,而且我手里所有好报道都是实习生写出来的。”
董事长:“……”
要不,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秦敏金:“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本科学历其实是造假的,是表舅开后门让我当了主编,他还借着招投标的机会受贿捞钱,这些年捞了少讲百八十万。”
表舅:“???你他妈?!”
秦敏金杀疯了!杀完自己杀表舅!好一个大义灭亲!
秦敏金管不住自己的嘴,气得连扇自己巴掌。
可扇巴掌也没用,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新闻部,扯着嗓子,高举双手大喊:“我是个小偷!我偷了许西柠的文章!!!”
好家伙,那架势,那嗓门,跟尼采大喊“上帝已死”一样铿锵!
为了防止有人在厕所没听见,秦敏金拔腿冲去厕所,在厕所外面大声播报自己的罪恶行为。
她生怕男厕所里的男同事听不见,站在男厕所伸着头大吼大叫,吓得男同事一个个跟娇羞小姑娘一样捂着裆争先恐后地往隔间跑。
她还要在隔间外面挨个敲门,一边敲一边喊:“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马桶上的男同事都快吓哭了,抓着皮带撕心裂肺地吼:“听见了!听见了!救命!谁来救救我!!!”
最后秦敏金被当做失了智的疯子,被保安架了出去。
满楼的人都趴在窗边看热闹,看她和她的表舅气急败坏地指着鼻子跳脚互骂。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在催眠的效果下,会把自己做过的错事全部说出来,就算换了别的单位也一样。
简历上留下污点,永远不可能被录用……本是她用来威胁许西柠的话,最后却变成了她自己。
许西柠不在现场,她从余圆圆的描述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说实话她是不信的:“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拜托编故事也要讲基本法。”
然而,一周后,彻底摆烂不上班的许西柠,震惊地发现工资卡如期到账了当月的实习工资,外加三万元——《揭秘白鹿桥洞》系列报道的绩效奖金。
而片羽传媒所有平台的头条,在同一时间换成了报道署名错误的致歉通知。
要知道,许西柠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为她自毁媒体形象的事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更何况还是占据如此大篇幅和流量的头条新闻。
许西柠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新闻居然,真的被抢回来了。
次日,她接到了片羽传媒董事长,荣开富亲自打来的电话。
“许小姐,我是来道歉的。”对方听起来异常客气,简直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希望昨天公示24小时的致歉可以表达我的诚意。”
许西柠很好说话道:“不不不,您太客气了,是我不好意思。”
就算她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也不至于要挽留她到不惜一切代价的程度。
荣总,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接下来荣开富亲自给她发了正式工作的offer,薪资之诱人,福利之丰厚,让人叹为观止。
许西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荣总,说实话,是不是谢仪去找您了?”
荣开富的反应不像作假:“谢仪?是那位魔术师吗?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许西柠满腹狐疑地挂了电话。
不是谢仪?
那还能是谁?
*
荣开富放下了手机,恭敬又歉疚道:“这么处理,常总您看可以吗?”
片羽传媒是星河文化传媒的全资子公司,而常总是星河文化传媒的董事长。
荣开富一般只有在年会上才能见到这位可望不可即的总裁……他自己只配坐在犄角旮旯里。
常总转身向旁边的男人弯腰请示,态度只比荣开富更为尊敬:“温总,您看呢?”
被称为温总的男人金发碧眼,敛着眸子,一身深咖色的长款英伦风衣,左手覆着洁白的连指手套。
作为掌权者他未免太过俊美,俊美到夺目的程度,可未免又太低调,低调到全身的配饰只有一副眼镜,一个怀表。
温南森闻声抬眼,带着上位者内敛从容的气场,语气却很温和:“麻烦你们了。”
星河文化传媒是天幕集团的子公司,天幕集团是近三十年乘着东风飞速崛起,几乎垄断所有互联网业务的商业帝国。
而温南森……是天幕集团从未出现的大股东。
常总听说过他,身价千亿资产的创始投资人,但从不参与决策,甚至从不现身。
他好像并不关心自己一年几百亿的营收,就好像有钱人总会忘记几辆在车库里吃灰的车……
这是常总上任二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温南森,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以至于常总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持靓行凶的骗子。
……
谁能想到他会亲自跑到名下子公司的子公司,就为了一个实习生啊?!
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这就好比你昨天没忍住抄了同桌的作业,第二天教育局局长大驾光临学校,校长和教导主任在旁边鞠躬哈腰地跟着,班主任甚至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众星捧月之下,教育局局长径直走到你面前,表情严肃:“你欠同桌一个道歉。”
大炮轰蚊子也不是这么个轰法吧!我是抄了作业又不是犯了法!
这么个搞法很难不让人怀疑同桌是教育局局长的私生子!
所以许西柠是他的私生子对吧?!只能这么解释对吧?!都是私生子了为什么还要实习啊?!有钱人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温南森又开口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两人立刻洗耳恭听。
反正温南森就算说我想要片羽传媒关门你俩回家喝西北风去吧,他们也只能照办。
温南森微笑说:“我想在片羽传媒要一个岗位。”
荣开富松了口气:“那太简单了温总,请问是谁要来工作呢?”
温南森:“我。”
荣开富:“……”
常总:“……”
哈喽?!
夭寿了!教育局局长要来抢他们班小组长的位置了!
温南森走后,常总瘫在椅子上抹汗,荣开富赶紧给他倒茶:“您说给温总是要来视察吗?那也不至于亲自工作啊?我给他什么职位比较好呢?”
常总老人精了,淡淡瞥了他一眼:“只要能和许西柠离得近,应该就没问题了。”
他直起身子,压低了声音又问,“那个许西柠……什么来头啊?长什么样子?”
荣开富赶紧找人事部调了资料过来。
许西柠的简历在屏幕上一览无余。
文卷大学新闻系大四在校生,绩点3.8,父母离异,在校当过啦啦队长,特长是摄影和空手道。
常总看了一会,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最后目光落上证件照。
蓝底两寸照片,女孩穿着洁白的衬衫,金发高高束起,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看着让人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常总靠在椅背上出神,许久,感慨道:“……确实是让人过眼难忘的美貌。”
*
许西柠拿到奖金以后,和好男人快乐加了顿餐,还给老许买了根鱼竿。
老许最近沉迷钓鱼,说他自从和一位钓鱼大师一起钓鱼以后,如有神助,钓起来的鱼足足有他大腿粗。
许西柠打哈哈:“那您老最近瘦了不少,大腿都快赶上我胳膊了。”
见许西柠质疑他的水平,老许坚决邀请她和展星野周末一起去公园钓鱼,还卖了个关子,说见到钓鱼大师的真容后,许西柠肯定会很惊喜。
许西柠估摸着又是哪个小时候抱过她的张叔叔李叔叔,没太在意。
最近片羽传媒的实习委实太过轻松,因为打倒了秦敏金和表舅毒瘤,她在公司内部一炮而红。
董事长荣开富对她的态度,不能说是小心翼翼,那只能说是伺候皇太后般毕恭毕敬。
许西柠刚回来工作第一天,荣开富就像是小太监似的追问:“小许啊,你对工资待遇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可以改。
许西柠不明所以:“挺好的呀。”
“小许啊,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跟我说,千万不要藏在心里啊。”尤其是不能跟温总说。
荣开富脸上堆满大内总管看皇子似的慈爱,满脸褶子像**一样盛开。
许西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荣开富立刻反应过来,恨不得剖心自证:“我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哈,我们公司上下清正廉洁,杜绝职场潜规则。”
许西柠笑眯眯道:“荣总您可真是个好人。”
荣开富收到好人卡,预感到她很有可能替自己在温南森面前美言几句,高兴地屁颠颠跟在后面,像个大号狗腿子:“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许西柠诚实道:“我喜欢吃柠檬糖。”还摸出一颗吃给他看。
第二天,荣公公一声令下,满楼的茶水间都放上了奇异牌柠檬糖。
然后,一整天,楼里楼外都时不时响起哕声、哀嚎和咒骂:“他妈的,这什么鬼东西啊!!!!”
许西柠笑得快要昏倒。
“奇异”牌柠檬糖,是一种用来恶搞和整蛊的超级酸味糖。
那种直冲天灵盖的酸味,就好像你爱豆和你闺蜜在你面前撒狗粮。
许西柠从小吃到大,特别上瘾,还时不时喂给喜欢的人吃,偷看他们的反应。
最没意思的是展星野,许西柠给他吃糖他只会觉得高兴,压根不管糖是什么味道。
许西柠有时候觉得就算她把一整管芥末挤进他嘴里,展星野也只会乖乖张嘴,觉得被喂食了很高兴,如果有尾巴应该已经打得啪啪响了。
最有意思的是温南森。
当时许西柠还是个小朋友,以“想当我朋友就必须干了这颗糖”为理由,把糖塞进温南森的嘴里。
结果,她眼睁睁看着那双翡翠绿的眼睛微微变红,继而泛出水光,好像有无数汹涌而出的情绪被死死压在眼底。
许西柠:……
救命,他被酸哭了。
许西柠赶紧关心道:“你没事吧?这么怕酸的吗?快吐出来吧,好吧我承认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这种糖……”
后来怎么样了,许西柠不记得了,反正她再也没有给温南森喂过糖。
远处,有个女人牵着羊角辫小女孩走进了新闻部,一路张望,询问以后,有同事站起来指了指许西柠的方向,引领她们过来。
许西柠见状迎了上去:“有什么可以帮您?”
“您就是……许西柠女士?”那位母亲惊讶于她的年纪和容貌,把小女孩牵过来道:
“我家莉莉那天晚上贪玩,跑到江边玩水,结果被涨潮卷了进去,幸亏有好心人救了她。无论如何我都想当面感激这位好心人,还想麻烦你们登一个寻人启事。”
许西柠恍然:“没问题。有更详细的信息可以给我吗?”
那位母亲掏出一张蜡笔画,递过来:“这是莉莉画的那位好心人……说实话我也看不懂,但这就是她记得的全部了。”
几个同事凑过来一起看,忍不住都笑了:“这画得多多少少……有点抽象吧?”
“他怎么飘在水上,还在发光?”
“用色是不是太大胆了?金发碧眼的。”
“为什么把眼睛画成金色的Q|Q?”
……
几个同事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只有许西柠没说话。
同事问她:“你怎么想?”
许西柠麻了:“捏妈,这人我好像认识。”
“这都能认出来?”同事大受震撼,“……这位QvQ?”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不是Q|Q,”许西柠头疼道,点了点画面,“那是金丝眼镜和垂下的眼镜链……”
“啊!!!”莉莉突然喊起来。
她跳起来,指着许西柠身后的方向,高高兴兴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