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阳谋
铮
琴弦被重重的拨了一下,到逐月这里,戛然而止。
鱼鱼紧张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逐月。
逐月起身,修长的身姿、如‘玉’的面容,白‘色’的长袍在天空中扬起流畅的弧度。
“鱼鱼,过来。”
忽然的,逐月回头,对着鱼鱼一脸笑意的道。
什么?
正在偷笑中的鱼鱼傻了眼。
“鱼鱼,快过来啊……”
白‘色’长袍的逐月在不远处对着自己微笑,眸若星辰,周身的光彩叫在场的所有男子都黯然失‘色’。
鱼鱼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的朝着他跑去,双手放在他伸出的手心上。
“要是表演不出来,那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对于之前逐月的配合,一心想知晓隔了一堵墙的‘女’子们在做什么的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立刻,先前只是三指大小的小酒杯换成了两个拳头般的大碗。
鱼鱼狠狠地瞪着那人。
真实太无耻了,你给我等着!
逐月对那人的不怀好意并不在意,蹲下身子捏了捏鱼鱼气鼓鼓的小脸。
“怎么?觉得那人比爹爹好看?”
才不是!
鱼鱼拼命地摇头,大声的道:“爹爹最最最好看了!”
逐月轻笑出声,整个‘胸’腔都跟着颤动。
鱼鱼头脑中一片晕眩,笑起来的逐月,真的很好看哎。
“鱼鱼,还发什么呆,开始了。”
嗯,开始什么?
鱼鱼疑‘惑’的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她十步远的逐月。
“爹爹,开始什么啊?”
“我念诗,你跳舞。”
鱼鱼嘴巴微张。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这事了
?
啊,对了,方才逐月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好像说了句什么,然后她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好啊,想不到逐月的心眼竟然也这么多。
难怪上场来还要把自己带着,原来是打这么个主意。
前面已经有人做过诗,他若是也背诗,便是违反了规则,可带上自己,让自己跳个舞,这就是不同的节目了。
难怪面对着那个人的挑衅逐月如此的淡定。
真是,早早的就想着拉上她了!
“你耍赖!”
果然,那公子愤恨的整张脸都红了。
逐月邪邪的扫了他一眼,“哦?我这可是与前头的节目一样?”
“别人念过诗,你当然就不能够再念诗了!”
“呵呵,”逐月扬起了下巴,“你说的是表演的节目不能带重,我的这个可是不重的,难道,前头有谁念诗又跳舞的?”
“没有!”
鱼鱼大声而响亮的回答,迈着小‘腿’蹬蹬蹬的跑到逐月身边,指着那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是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那就是癞皮狗!”
那人一张脸气的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最后成了猪肝‘色’,恨恨的甩了甩袖子,再不看这对无耻的父‘女’一眼。
“鱼鱼,回到那边去!”
鱼鱼正得意而骄傲,为自己帮了逐月的忙,谁想却是听到他又开口道。
“好的爹爹。”
等回去了再和他算算账,自己可是一开始就打算凑个热闹的,怎料却是被他拉下了水,得好好同他说道说道,‘女’儿是用来疼、用来宠的,可不是用来坑的!
哼哼!
“硕人其欣,衣锦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其声珠圆‘玉’润,“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其笑动人心魂。
鱼鱼张开双手,在原地着圈,眼睛与逐月投‘射’过来的视线对视,小小的心脏砰砰的跳动的厉害。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镳镳……”
声音还在继续,可鱼鱼全部的心神都落在了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上面。她知道这是形容长得美丽的‘女’子的句子,方才逐月瞧着自己,莫非也是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鱼鱼的脸噌的一红。
很快的,她又将脑中的绮念甩到一边。
自己眼下才四岁,长都没长开,哪里算得上是美‘女’?不过就是他随口念得诗句罢了。心中变得有些沮丧起来,继而又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与逐月有更进一步的进展啊,他要是真把自己当‘女’儿看待了,事情岂不是被自己‘弄’巧成拙。
不成不成,不能让他把自己当‘女’儿看待。
“鱼鱼,你还没尽兴?”
表演完毕,见鱼鱼一会儿笑,一会儿撅嘴,一会儿甩头,一会儿又皱着脸……生动的面部表情叫逐月看着很是有趣。见她站着发了呆,这才开口打趣道。
鱼鱼瞪了眼逐月,气呼呼的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等逐月也落了座,新一轮的抚琴传佩便是又开始了。
逐月的心思放在鱼鱼最后对着自己的那一瞪上,也没察觉别人‘私’底下的下动作。
“铮!”
琴止,佩落,竟是又一次落在了他的手里。
逐月看了眼那人对着自己扬起的得意的下巴,拉住鱼鱼的手,步履平静的往中间走。
“这次你要表演之前不同的,你的‘女’儿也要表演与之前不同的,如此才作数,要不然……”那人拍了拍手,一个大大的酒坛子被一个燕侯府的小厮抱上了桌子。
“这坛酒你就得喝光了!”那人伸出手指,鼻孔都快要跑到了天上。
逐月皱了皱眉。
迈‘腿’朝着那人缓缓走去。
那人的得意立刻爬上了眼角眉梢,然而……
“慢着!”
软软懦懦的童音很是大声。
逐月一脸诧异的看向鱼鱼。
“爹爹,你应该往这边走
才对!”鱼鱼指了指自己对面。
逐月静默不语,忽而却是无声的笑了起来。
新一轮的表演开始。
众人傻了眼,逐月也傻了眼。
这也叫……舞?!
鱼鱼扭两下圆滚滚的小腰,‘臀’部也跟着甩了起来,给出一个飞‘吻’,猫步走起……
哼哼,看傻了吧?!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吧?!一个个都是土包子了吧?!
舞蹈的种类可是非常之多的。按大类分是生活舞蹈和艺术舞蹈,生活舞蹈又包括了习俗舞蹈、宗教祭祀舞蹈、社‘交’舞蹈、自娱舞蹈、体育舞蹈、教育舞蹈,艺术舞蹈包括了古典舞、民间舞、现代舞、新创舞、独舞、双人舞、三人舞、群舞、组舞、歌舞、歌舞剧、舞剧、抒情‘性’舞蹈、叙事‘性’舞蹈和戏剧‘性’舞蹈。
伦巴、恰恰、桑巴、牛仔、拉丁、华尔兹、狐步舞……姐们今儿个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第三次,‘玉’佩在逐月手里。
逐月、鱼鱼上场。
“咦?她好像是在表演一只鸭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看明白的男子兴奋地道。
其他人点头了悟!
鱼鱼心中呕得要死。
鸭子!你才鸭子呢!姐这是天鹅,天鹅!
第四次,‘玉’佩仍旧是在逐月手里。
众人关注的焦点放在了鱼鱼身上,逐月反倒是成了其次。
“呀?她是不是变高了不少?”
有人大惊。
“好像是呢,估计是踮起了脚吧。”
一炷香过去了。
“天,她还是踮着脚呢,还不停地转圈圈……太厉害了……”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
第十二次。
若不是燕侯夫人说,中场休息,到吃饭的时间了,他们还真想看看这小‘女’娃还能跳什么来……真是意犹
未尽那!
“你……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逐月满脸好奇地问鱼鱼。
鱼鱼对着他龇了龇牙,逐月也回之一笑,满眼的期待。
鱼鱼张开小嘴,整齐的牙齿白净如雪,有小孩子甜甜的味道钻出来。
“告诉你……才怪!”鱼鱼重重的咬着最后两个字,瞧着逐月满眼的错愕,心中平衡了。跳了这么久,真是累死了。
前世,爸爸妈妈为了让她在起跑线上与别人差的不用太远,三岁便是让她开始学习舞蹈,自己也不怎么排斥,后来便是将自己感兴趣的舞蹈种类都学了一遍,期间斩获了不少的奖项。想不到在这个异世界,以小小的四岁孩童的身体,竟然也是有了用武之地。
逐月面上沉静,心中却是无比的‘激’动。
有趣,真是有趣!
想不到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叫他爹爹的小‘女’娃竟然还带着秘密?
鱼鱼不知道,她这次的“‘露’出一首”,已是将逐月的心神从无所谓,转而变成了好奇和探究。人与人之间,一旦对彼此产生了兴趣,那就很容易形成更进一步的关系,有的是对手、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仇人,而男‘女’之间,更容易演变的一种关系便是恋人。
彼时,对此一无所知的鱼鱼,却还在为如何让逐月不真的将她当做‘女’儿的态度而烦恼着。
“走,鱼鱼。”
听到逐月说着三个字,鱼鱼皱了皱眉,“爹爹,你怎么又要去茅房了……”
逐月抹了抹鼻子,大约是桌上摆着的一壶水都被他喝光光的缘故。
“鱼鱼,来之前你不是答应了爹爹,爹爹无论去哪里你都要跟着爹爹的吗?”
“好了好了,我跟爹爹去就是了,不过,茅房太臭了,我这次能不能站的远点啊。”鱼鱼无奈的站起身,吐着舌头可怜兮兮的道。
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叫逐月瞧得心生欢喜,抬起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当然可以。”
父‘女’两个拉着手,一道往茅房而去。
隔了一堵墙的‘女’眷这边。
“看清楚了吗?”头上‘插’了一根银簪的‘女’子走到对她打招呼的丫鬟身边,瞧了瞧四周,小声的问道。
“看清楚了小姐,南宫二公子正往茅房那边去。”
“好,”‘女’子转身,走回与她坐在一处的三个‘女’子中间,涨红了脸羞赧的道:“真是对不住了,我,我要去方便一下。”
‘女’儿家当着别人的面说起生理反应之事,自然是十分难为情的。
三个姑娘也是笑了笑,“那你早去早回,等会儿和大家伙接着一起玩儿。”
“嗯,我很快的。”
‘女’子走回丫头身边,两人从‘花’园出来,问了一个丫头茅房在那里,那丫头说顺着竹林一直走,到了尽头的岔道口,往左边就是了。
谢过一番,主仆两人飞快的往竹林走去。
看的后头的丫头撇了撇嘴,庶‘女’就是庶‘女’,比起嫡出的嫡‘女’来,差的气度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小姐,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女’子身后的丫环心中却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女’子‘私’自去见一个男子,被别人知道了,这可是十分有损闺誉的一件事情,往后议亲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巧儿,我也是‘逼’不得已,母亲要我……哎,先不说了,咱们赶紧走,要是错过了那个人,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女’子和丫头都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往竹林赶去。
嘴上虽是没说话,可‘女’子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她的思绪回到了五天前。
“见过母亲。”
面容冷肃的中年‘女’子抬了抬眼皮,“你妹妹她已经同定国公的公子订了亲,出阁的日子也早就看好了,可这出嫁却是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出嫁的。”
她心中咯噔一声,藏在袖子里的手将白净齐整的帕子拧的微微皱了起来。
“正巧鲁国公家的大爷上‘门’来提亲,说要娶我们府里头的一位小姐,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父亲答应了。鲁国公府虽说荣耀不比先帝在时,可也是少有的大户人家,你嫁给鲁国公家的大爷,过去了就是嫡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有劳母亲费心了。”
“嗯,你下去吧。”
“是,”‘女’子转身,心头一片冰凉。她是庶出的庶‘女’,其生母是父亲的通房丫头,因为实在主母进府前便是有了身孕,作为惩罚,一直都没有被抬做姨娘。本来,她是没有出身的机会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被未来的主母知道了,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自己便是这样的活了下来。
人人都说,主母宅心仁厚,贤良淑德。
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位主母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这不,她的婚事不就是的吗。
鲁国公府的大爷,今年已经四十有二,可她父亲的年纪都大,已殁的原配妻子还留有一位嫡长子和两位嫡‘女’,且都是成了年,她嫁过去之后,生下的孩子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权利。更重要的是,国公府大爷的母亲,是个非常顽固且爱找事的人,听说年轻的时候受尽了婆婆的折磨,所以等到自己做婆婆了,对媳‘妇’也是非常的苛刻。那位已殁的原配妻子,听说便是被这位给活活的折磨死了。
她正是‘花’样年华,不想嫁给一个老男人,更不想有一个爱折腾的婆婆,重蹈那位妻子的覆辙。
若是一定要她做填房,她宁愿嫁到南宫府,做南宫府二公子的妻子。
南宫府富可敌国,南宫二公子虽说有个‘女’儿,可那‘女’儿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名没分的人生下,按名分来说,不过是庶‘女’罢了。她若是嫁过去,生下的孩子便是南宫府二房的嫡长,将来可是能够继承财产的。
而且,她听人说,这南宫府二公子相貌英俊,乃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若不是因为圣上宣圣旨那天,这南宫府二公子的‘女’儿跑了出来,现在可就是当朝八公主的驸马爷了。
能做驸马爷的人,那气度,那容貌,那才情,岂是能差的?
更何况,这还是给圣上宠爱的八公主择地驸马!
所以,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小姐小姐,南宫二公子从里面出来了。”
丫环眼很尖,立刻便对‘女’子小声的道。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与她们碰上。
‘女’子赶紧从自己
的思绪中回神,拉了与丫头飞快的隐藏在竹林中,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只等那南宫府二公子过来。
自己好不容易央求了嫡出的妹妹带着自己一道来燕侯府夫人的宴会,一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成败,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