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兮梧笑道:“你也没问我,再说文非自己不愿辩解,我也没办法不是。”
柳冰幽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跑进了屋里。
“二哥,你瞧瞧他,就知道欺负我。”
柳冰幽只想着对玉兮清诉屈,却忘了他也是知情不报者之一。
“兮梧,不准欺负小幽。”玉兮清含笑的斥责,说出的话却无一点分量。
“哇,好个温润公子,小幽,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病人吗?”
阮乐扬拉过柳冰幽,小声的问着,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玉兮清。
果然与众不同,那精致的狐形面具,在他脸上竟是极显魅力,她阮乐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被一个面具男子夺去了心神。
“姑娘,还没看够吗?”
比之柳冰幽的娇憨可爱,眼前的人多了一份英气,她一定是个豪爽、乐观的女子,是他欣赏的类型。
“呃,”阮乐扬脸上有些微红,幸喜屋里光线极暗,旁人看不真切。
“我是在帮你看病,你看不出来吗?”阮乐扬凑到他跟前,一股清幽的淡香钻进她的鼻间,很好闻。
玉兮清没想到她这般大胆,竟毫不顾及男女之别,他听到她故意的深呼吸,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药香,只有常年与药为伴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香气吧,让人闻来便心静气宁,全无一丝的烦乱。
“不好玩,你都不害羞,可我喜欢害羞的男人。”阮乐扬细细打量他几眼,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闪现的是她永远都不具有的淡然之气。
玉兮清讶然,这女子,果然特别,直爽的让他又添了几分欢喜,可也仅此而已。
“姑娘果真是味良药,只闻上一闻,病便已去了三分。”
玉兮梧在一旁皱眉,这两人之间怎么这般怪异,二哥从不是轻浮之人,怎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说这样无礼的话。
柳冰幽心中明了,她自然知道阮乐扬的用意,自小与奇花异草为伴,阮乐扬本身就是无价之宝,尤其她的鲜血,更是救人无数。有多少次,药草缺失,病人危及时,她舍身救人,从不犹豫。
柳冰幽拉拉玉兮梧的衣袖,悄悄的退了出来。
“只留师姐在这,合适吗?”玉兮梧瞥到躲在角落的文非,心中暗笑。
“当然没事了,你还怕师姐吃了二哥不成?”柳冰幽歪头娇笑。
玉兮梧忽的有些黯然,“你呀,二哥那样的人,谁能动得了他的心半分呢?”
柳冰幽心中一动,别人不能,师姐说不定就可以,让师姐与二哥朝夕相对,这样一来说不定就情愫暗生,互许终生了。
“兮梧,不如,让师姐搬来这里,也好救近照看二哥,及时将二哥治好。”
“好是好,不过,这倒委屈了你师姐,我不能这么自私。”玉兮梧摇摇头。
“放心啦,这事交给我就好。”
柳冰幽大笑一声,忽瞄到南边角落的黑影,她悄悄的走上前,哇的一声拍在那黑影的身上。
“你躲在这做什么?阮大神医在里面,你还不去求求,好让她帮你治好脸上的伤呀。”
听见柳冰幽的声音,文非一个惊吓,背对着柳冰幽站起,头低到了胸口,他怕她瞧不起他。
自从被柳冰幽知道了他的真实年纪,文非内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以又老又丑的模样出现在柳冰幽的面前,他不觉自卑,他坦然以对。而今他被人点破,再让他面对柳冰幽时,他竟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他躲在这里,避开那些光鲜夺目的人,独自伤怀。
柳冰幽不明所以,转到他的前面,低下头想要看个分明。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柳冰幽猜测。
文非摇摇头,他怎会生她的气?
柳冰幽抬起头,懊恼的看向一旁站立的玉兮梧,玉兮梧笑说道:“文非,你怕她做什么,她是你的弟妹,不管你是哥哥还是伯伯,她都不会笑你,不会看不起你。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文非微微抬起头,却仍低垂着眼睛,他当然知道,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自然不会看不起他。可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丑样子,与其当她的大哥,还不如是个卑微的下人来的自在。
柳冰幽惊喜又疑惑。
“大哥?你是我们的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却见玉兮梧朝她使眼色,连忙改口笑道:“大哥,小幽好高兴,原来,在这里我还有一位亲人。太好了!以后要是某个人敢欺负小幽,大哥你可要替小幽出气。”
几次的接触,她也渐渐摸清了这人的性格,他是个容易激动,容易失控的男人,可他那么爱护她,又对二哥无微不至,一定是个重情之人。
“亲人?我是你的亲人?”文非缓缓抬头,望向柳冰幽。
“对呀,你是大哥,当然是小幽的亲人,大哥,你还没答应小幽呢,以后要是有人欺负小幽,你要不要替小幽出气?”
“当然!谁敢欺负你,我就打谁!”
“要是,这个人欺负我呢?”柳冰幽指向玉兮梧。
“要是他敢,我和兮清都不放过他!”
“哈哈哈,太好了,小幽就知道,你准是个好大哥。”柳冰幽开心的上前搂住文非,歪在他的肩头,像个小妹妹似地撒娇。
文非身子一震,却仍探出手拍着柳冰幽的后背,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
许久没人向他撒娇了,让人依赖的感觉真好。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又有了要保护的东西,他的生命里又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不再是黑暗阴沉。
玉兮梧含笑看着这一切,他的幽儿总能带给人阳光、温暖,他庆幸自己抓住了这份爱,不仅仅是他,连他身边的亲人都被这份爱所融化。
走出东院,柳冰幽心情有些沉重,她知道文非身上一定也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原来她是那样的幸福,爹娘疼爱,大哥呵护,师姐照顾,还有身边的这个人,她有这么多人的爱,从没有受过什么伤害,可是东院里的那两个人……
“大哥的身世,你告诉我好不好?”柳冰幽顿住脚步,轻轻的问道。
玉兮梧拥她入怀,轻声道:“好,我们边走边说。”
“文非,他是舅舅的独子,舅舅比母妃大出许多岁,对她既像哥哥又像父亲。母妃曾说过,外祖父外祖母去世后,是舅舅舅母把她抚养长大。舅母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对母妃很好,可是我无缘相见。母妃待选入宫时,舅舅被封为神武将军出征打仗,舅舅说要打个漂亮的胜仗作为贺礼送给父皇和母妃,可是仗打胜了,舅舅却再也回不来了。”
“舅母很温柔,性子却十分刚烈,听闻舅舅牺牲,她竟撇下独子殉情而死。在那以后,文非就一直留在母妃的身边,以前母妃也十分的疼他,舅舅常年不在家,舅母有空就呆在佛堂,为舅舅祈福,无意中就会忽略了文非。文非却不觉得委屈,他有母妃的疼爱,他也喜欢赖在母妃身边。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母妃更加的疼他,宠他,更凭借自己的得宠,求了父皇恩准文非呆在她的身边,方便她照看,在那样的疼爱中生活,舅舅舅母的死并没有给文非造成太大的悲伤。”
“可是,有一年母妃遭难,离他而去,那时他十三岁,抱我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母妃离去,那份痛或许至今还留在他的心底。我想,若不是为了保住我,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哪怕跟着母妃死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亲人一个个都走了,他却要背负起遗留下来的重任,作为家中的大哥,他要照顾我和二哥长大。之后,他的情绪变得容易失控,一点点小事情都能把他弄哭,甚至比二哥还像个孩子。二哥出事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他故意弄伤了脸,说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我想,或许他只是在借此惩罚自己,减轻心里的自责。”
柳冰幽含着泪水,哽咽道:“大哥真傻,为什么要伤害自己,那些都不是他的错,当初,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不错,谁不是这样想呢,可他却那么固执,或许也是为了二哥,他怕二哥自卑,便也让自己有了缺陷,他以为这样二哥便会过得舒服些,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只会加深二哥的愧疚罢了。”
“有师姐在就没事了,师姐一定会尽全力治好他们,你放心。”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握紧了他的手。
她不会放弃,师姐做不到,还有师父,她一定要救好这两个人,那些凄苦的过去就该随风而逝,行善之人就该有好报,而那些行恶之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阮乐扬平时大大咧咧,脾气火爆,可是在面对病人时,却是十二分的认真专注。她不愿放过任何一丝救人的机会,只有细心严谨,才有可能免去遗憾。静下心来,细细观察,再加上她精湛的医术,还没有她治不好的人。
可是,眼前的人儿……
“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日子您过了几年?”
“八年”
“八年?他们任你残废了八年,却不管不顾!”阮乐扬高叫。
“当然不是,兮梧一直请大夫来为我医治,只是他们大都无可奈何。”
“你是皇子,宫里名医无数,若治疗及时,怎会治不好?”她不解。
“我见不得人,不能请他们来为我医治。”玉兮清挑挑眉,似是无所谓。
阮乐扬生气,“有什么事比你的腿还重要,比你的脸还重要,这样耽搁了八年,你知道再治好有多难吗?”
玉兮清不知她为何生气,治好治不好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大仇得报。
“姑娘不必太过费心,姑娘愿意前来医治兮清,兮清已是感激不尽,更何况你还救了小幽,这就够了,其他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