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期进行了大半，和苏乐成还是天天见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切照旧。苏乐成心情好的时候会在一天结束的时候请大家一起用餐，我就坐在不起眼的位子，听着他们说着一切工程的事，不想插嘴。
苏乐成举起酒杯喊我：林总监辛苦了，我敬你。
然后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我身上，不得不拿起杯子喝掉。
那晚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起，一脸没事人的样子让我以为那晚他根本没说话来着。空闲的时候我会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看着这市中心的建筑楼，脚下是生生不息，车水马龙的景象。
有八卦的人会靠过来问我：“林总监，苏总正在追你呢吧？”
我转头看他，不可思议的表情还不忘了尴尬地笑：“瞎说什么呢，苏总都结婚了，开工前两天他爱人还在这呢。”
见着他讪讪地走开就觉得很是郁闷，这么多日子跟苏乐成待一块都成什么样了。
苏乐成偶尔会回去，宋子瑜偶尔也会出现在大楼门口，只是我们从很少有什么交集。偶尔难得碰上了，她会冲我打招呼说林未好久不见了。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却带给我很多的陌生感，那感觉甚至超过我刚进学校大门碰见她的时候。
我缓缓向她靠近，一步两步，很快就走到她的面前，说：“子瑜，现在你幸福吗？”
宋子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我感觉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鲜艳的口红跟她精致的脸庞很是相配，穿着打扮也跟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岁月是把刀，可是在宋子瑜的脸上却成了精雕细琢的美工刀，着实让人羡慕。
苏乐成耐心地在车里等候，待宋子瑜上车，车内的热气肯定早已不复存在，透心凉得让人舒服。我站在原地，那个副驾驶的位子不久之前我还坐过，现如今坐在上头的人拉过一边的安全带，冲我笑了笑，然后便只留给我一个排气管轰鸣的车屁股。
时间让我陷入两难，一边忙着回忆过去一边忙着展望未来，最重要的却是现如今活着的当下，是度日如年。
工期接近尾声，段鹿鸣来了邻城。我在邻城的车站接他，看他只拿了个小小背包，便两袖清风的样子。
我说你干嘛不自己开车来。
他冲我笑笑，然后才一脸疲惫地躺倒在位子上说开车多累。
开车累吗？我看他那样才累吧，买票候车都需要时间，还要准时准点，哪有他口中说的那么方便。
路上的时候还强打着精神和我说话，一躺**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三分钟后我和他说话早已没了回应。走近，我趴在床前，只听得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一般他不会和我一起去施工现场，觉得粉尘飞扬，很是不习惯。我鄙视地看着他说你自己的公司你还这么嫌弃也是挺难得的，他冲着我笑，伸出手把我散着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我回来的时候他正穿衣准备出门，站在落地镜子前翻着衬衫领子，一脸的不在乎。站到他的身前，抬头看着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伸手抱我。
他的白衬衫一如刚认识的时候那般干净无瑕，只是和我待得久了，难免会染上一些我的香水味。
“乐成说晚上要和我谈事。”段鹿鸣系上鞋带，抬头看我：“晚饭就不陪你了？”
我甩甩手，去吧去吧，对个大老爷们来说工作才重要。躺在**，一天下来感觉腰酸背疼的，在他出门之前还不忘了叮嘱他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吃的回来，我实在是懒得出门。
门被关上，之后的一阵子都寂静得不像话。电视还开着，上面的人演着搞笑的剧情，迎合着群众的口味，背后指不定得多心酸。
洗了澡才感觉舒服点，现场灰尘飞扬得真是让人感觉有些窒息，这么些年还是没习惯。
闭了会眼睛，感觉梦到了我和段鹿鸣的婚礼，不算奢华也不算隆重，却简单地异常贴近我们的生活，让人感觉舒适。
被铃声吵醒，努力睁了个缝看是谁，宋子瑜的名字让我突然就精神了。握了手机很久都不知道该不该接，屏幕暗了，很快又亮了起来。
见我没接，她又再次打了过来。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的确是宋子瑜的声音，她说：“阿未，你在干嘛呢，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她来这里的时候我们见过面，苏乐成站在她旁边，我就见着她笑得满脸春风的背着最新款的包包含羞带怯。
“好啊。”挣扎着起身，感觉天旋地转的头疼。“我这就过去。”
“等你啊林未。”那头轻快的笑声，说：“就在上回你和乐成聚过的餐厅。”
我的心里一个咯噔，苏乐成在她刚走就约了我出去吃饭她是怎么知道的，感觉毛毛的，又不能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赴约。
这餐厅上回来过以后给我的感觉就是很上档次，一个靠窗的位子，在侍者领着我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宋子瑜坐在那里。
她也看见了我，起身冲我挥了挥手。从门口到那个位子的距离不远，我一步步地走过去，就像是穿越一个漫长的世纪。
“等久了吧。”我坐下，看着对面的人一直都是微笑的表情。
她说：“我也刚到不久。”
打扮精致，穿着得体，她已不像结婚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却还是好看得不可方物，淡淡的表情做着自己的事，很是妥当。
“和鹿鸣什么时候结婚呢？”待侍者开始上菜，她才开口问我。
说起段鹿鸣的时候我就从骨子里觉得很难为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宋子瑜知道我之前所有的事，或许是我在她面前才会害羞也说不定。
“应该是等我从这边回去吧。”我没抬头，也没看她的眼神，自顾自地吃着。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打给我。”她说：“毕竟我也是过来人，能帮忙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我抬头看着她，可能两口子处的久了都会有些相似的地方，她和苏乐成一样，几乎不怎么吃东西，面前的盘子里的东西也都是寥寥无几。自打俩人开始陌生以后我在她的面前仿佛就失去了利索的语言功能，憋半天憋出谢谢俩字，还得扯着嘴角笑得言不由衷。
席间沉默的时间很多，我也不好意思吃得太放肆，佯装淑女吃得特别小口。宋子瑜只是偶尔动手，若有所思。
安静的氛围里我觉着有些尴尬，想不出怎么办只好尿遁。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长叹一口气，面对宋子瑜可比那些客户要难得多，仿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让人想要亲近却惶恐不安。
我正纠结着接下来的时间得找些什么话题，恍惚地听见了段鹿鸣的声音。抬头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探出头四下里搜寻着，发现在站在转弯处的人影。知道靠近了些才敢确定那真的是段鹿鸣，晚上出门的时候就是穿的这双鞋子，是他没有错。
没想到苏乐成也和他约在这里，两口子的品味还真是挺像。
想上前打个招呼给个惊喜，就在转角的这里默默地候着，等他打完电话转过来吓一跳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也不管还坐在位子上的宋子瑜了，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听他打电话，语气还有些烦恼。
只是一小会就没了声音，我探出头，他早已不站在那里。有些不乐意，没想到他不会转弯经过我这里，只上前了一点便再次听见了他的说话声，这次是从包间里传出来的。
慢慢地走近，门未关，仔细点能看见苏乐成也坐在里头，两个人都是严肃的表情。
“电话打完了？”苏乐成的声音。
等很久都没听见段鹿鸣说话，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苏乐成又再度开口了，语气平淡，好像正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那我们就接着说吧。”他说，“如果你要继续和林未结婚，可别怪我不顾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了。”
“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是谁在我面前保证绝对不会和她有任何关系，现在呢？”
“鹿鸣，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出来前你妈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照顾好你……”
“乐成。”段鹿鸣开口，打断了原本正在喋喋不休的人：“你别说了。”
“就算你冻结我所有的股份和资金，就算今天你说你要把我踢出公司……我都认了。”我挪动了位置看到了此刻段鹿鸣的表情，他此刻是笑着的，我还怀疑自己看错，可是没有。他接着刚才的话：“我只希望我和阿未结婚以后，你，还有你的老婆都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可是鹿鸣，你别忘了。”看着段鹿鸣起身，他的身后又响起了苏乐成的声音，与刚才比起来，更是一副我赢定了的口气：“现在的你拿什么来给林未幸福？”
“你卖了车买了戒指，下一步呢，是不是准备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