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把手表扔给骆其,他冲着我笑的如释重负:“唉,我还以为我终究保不住这块表呢。”
“这表好像戴了很多年了?”我觉得自个儿正笑地满脸猥琐,让他老实说出有什么奸情:“谁送给你的?这么珍贵?”
骆其没有抬头,估计是不愿意正视我这一脸八卦的样子。再过了两秒以后骆其抬头了,放下手中的画笔和图纸,笑呵呵地看着我:“林未你说女人是不是生来都八卦。”
不再搭话,骆其这人是个工作狂,对生活和女人都没什么情调。“骆其?你赶紧找个女朋友吧?”
“怎么?”重新把眼神放回桌上的图纸,不再看我了:“你是不是闲到有空在这跟我聊家常呢?”
“哪能呢。”我讪笑着起身恢复了狗腿的样子,“那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手上的事情一大堆,可总提不起精神,在座椅上懒懒散散地开了电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能让自己瞬间精神抖擞。
拿出手机,没人发消息也没人打电话,就连工作上的联系都没有,就跟被别人忘了似的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刚刚还在多愁善感的跟个怨妇似的,下一秒就收到了段鹿鸣的信息,屏幕上短短的几个字,我却想到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下班我来接你。
虽然只有几个字,对于现在的大屏幕手机来说连一行都没有写满,我却觉得好像瞬间充电完成了,能量满满。
打开电脑屏幕上不知道存了多少时间的图纸,打算倒腾倒腾就交差了,本就不是什么大的客户,底下人设计好了骆其非得让我帮着看看,仔细的性子从来都没有改过。
本来还懒洋洋地喝喝咖啡等着下班,觉着时间缓缓流淌的倒也不错,不知不觉都快夕阳西下了,收到短信后倒觉得这时间过得太过缓慢,以为过了很久,乍一看才过了五分钟。
正想着下班要不要回家去换身不那么正式的衣服,骆其得电话就杀了过来,低沉着声音,不苟言笑地在那头开口:“林未,你过来我这一下。”
挂了电话我就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情,一般骆其不会这种口气。
推开门的时候满脑袋的问号,是什么能让苏乐成这个男人在几年前一言不发地离开,又是为什么在几年后的今年他却名目张胆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做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这个男人现在就坐在骆其的对面,笑着很官方。
“林总监,好久不见。”他开口,笑得就如同一只偷腥得逞的猫。
“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也没有很久吧。”我也笑着回答,看着他,在骆其的身边坐下。我口中的上一次见面自然不是中午在楼下餐厅的这次,不然让骆其知道了,终究觉得怪。
苏乐成没反驳,默许了我说的话。骆其什么都没说,任由我们两个言不由衷地寒暄客套,他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微笑,并不开口说些什么。
待我们两个的场面话说得差不多了,骆其才缓缓开口,只一句便已让我明白苏乐成的来意。他说:“苏总的子公司将要进驻邻城了。”
低着头不想接话,苏乐成就坐在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应该是想看看我不知所措的表情吧,我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见我们都没说话,骆其又接了下去:“上回你给苏总设计的新房苏总很是满意,所以这次他子公司的事情指明要你接手。”
“能得到苏总的赏识是我的荣幸。”抬眼,已经冲着沙发对面的人挤出了灿烂的笑容,在他面前伸出手:“希望这次我还是不会让你失望。”
“怎么会。”对面的人也冲着我笑,伸手握住我的:“我相信林总监。”
他的笑好像和那时初识的时候一样,却在笑容里多了很多的老谋深算,让人难以揣测。骆其只是在一边笑着,让人看不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谈完以后我就觉着浑身不舒服,难受得很,苏乐成早就走了,他就是个害人精。这样一来,过阵子又得去邻城,说到底还是不怎么喜欢出差。
骆其发来消息,说如果不愿意出差,可以尝试着交给新人试试,而我只在一边做监督指导就行。
讶异骆其的态度,还记得上次他还一脸非我不可的样子,现如今这峰回路转的态度倒是让我一时之间没有准备。
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他的好意,我愿意接受苏乐成扔过来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并且会用尽自己全部的才华让他看到成品的时候感觉眼前一亮。
直到接到段鹿鸣的电话,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段鹿鸣在电话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林未,你怎么还不下来呢。”
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急着下楼,本还打算着下班回家换身衣服,现如今全都晚了。出门前还看了一眼骆其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他还没走,原先还算热闹的大厅现如今显得特别安静。
电梯缓缓降落,心跳莫名地就变得很快,有人专心等待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段鹿鸣就站在大楼的大门前,笔挺地站在那里看着车水马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地走上前,原本想给他个惊喜,却忘了自己穿的高跟鞋。
“下来了。”他转身,冲着我笑,在夕阳的余晖里让我感觉恍惚,他向我走来,弯下身抱住我:“林未,好久不见。”
这句打招呼的话似乎有点陌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很想你。”
其实有很多的时候我都不太有安全感,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总觉得什么时候就失去了一般,只消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我瞬间把那种想法抛之脑后。
伸出手缠住他的腰,闭上眼睛,靠着这个让我感到安定的胸膛,我也好想你,这句话我想了很久,却说不出口。
我们似乎快半个月没见,却感觉已经隔了好久,段鹿鸣憔悴了好多,虽然看得出来之前已经稍做整理,还是难以掩饰的疲惫感。
“最近你干嘛呢。”我抬头看他,蹙着眉头。
“还能干吗。”没顾得上我抱怨的表情,他又伸出手把我的头摁回自己胸前:“不就是工作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难得啊段鹿鸣。”重新抬头看他:“很少听你说你工作的事,偶尔提起一次居然被形容成鸡零狗碎。”
身边的人没有接话,笑着拉起我上车。
没有去烛光晚餐也没有二人世界,因为段鹿鸣说他在联系我之前已经联系好了老林,晚上会一起回去吃饭,至于他什么时候得到老林的电话,我居然一无所知。
回去的路上还不忘给兜兜买喜欢的玩具和老林爱喝的酒,我就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下车上车的折腾,把买的东西小心地放在后座上,深怕摔了碰了。
有时候觉得老林说得对,人活着要那么长的时间,难免会有一两个看了会影响心情的人出现,但总不能拒绝去接受那些能让你整个人都幸福的冒泡的机会。
回家老林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比得上过年过节的阵势,我换了衣服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段鹿鸣在厨房帮着老林,兜兜跟在段鹿鸣的屁股后面打转居然有些小心酸。
一旦在荆棘丛里活得久了些,就会格外被一些小事感动。
段鹿鸣难得的就是很喜欢家里和乐融融的场景,或许是他家人不在身边也有关系,正好我也乐在其中,对于两个人的晚餐来说更喜欢这样一起吃饭的温馨画面。
席间段鹿鸣帮老林倒满了酒,老林抿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鹿鸣,我们家林未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可要让这她点。”
坐在对面的人抬头看我,我也看着他,咬着筷子不说话等着他的反应。他冲着我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老林说:“叔叔放心,如果林未愿意,我会一直宠着她。”
说完这话他再次看向我,我笑了笑,继续吃着自己的。老林对他的回答好像很满意,也不再说话,一时间竟沉默了。
坐在旁边的兜兜不甘落后地开口:“段叔叔也要一直宠着我。”这话一出口,霎时融化了一室安静的氛围。
送段鹿鸣回家,一路也很安静,没有了兜兜,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不算尴尬。坐在一边的人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安静地半躺在位子上,任由一盏盏的路灯光亮偶尔在他脸上划过。
把音乐声调大了些,这天气,连晚上的风吹在脸上已经不似白天那么炙热到发烫,却湿漉漉的特别难受。
“林未。”旁边发出的声音让我以为是错觉,因为眼角的余光并没有看到他又什么动作,更看不到他开口。可是旁边的声音再次传来,证明刚才的也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没有回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挺好的,我也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段鹿鸣家门口的保安似乎已经认识了我的车,见到是我也不再拦着非要登记什么的,栏杆缓缓地升起,就像是我也住在了这个小区一样。
停下车,我转头看向段鹿鸣示意他到家了。身边的人却没什么动作,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动作,懒散地躺在椅背上。
也没有催促,四下里张望,原本房子旁边的停车位上没见着他的座驾。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感觉非常昂贵的房子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亮着,看了看一边的段鹿鸣再看了看这房子,觉得段鹿鸣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幸福。
身边的人解开安全带,身子却没有什么动作,知道他有事想说,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权当欣赏星空。
“阿未。”他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无数个的问号在脑海咣咣咣地炸开,让我措手不及,觉得自己听错,犹豫地开口:“你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他转过了身子,面对我,一片黑暗里他的申请不是很清楚,却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他眼神。见我没了反应,他自顾自地接着开口:“我会对你好,也会对老林和兜兜好。”
我有些激动,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特别疼,所以不是在做梦。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我没敢看他,怕他只是个玩笑,而我的激动就显得过于突兀,只能装作仍旧看着车前方,假装不以为意:“你是受了谁的刺激呢,跑我这来消遣。”
段鹿鸣被我的话逗乐,笑了开去,几秒钟后便重新恢复了刚开始认真的样子。我也跟着他笑,看着他伸手还以为要做什么,他却捧住了我的脸。
因为靠得近了,他此刻的神情很是清楚,不苟言笑,很是严肃地看着我:“我没有受谁的刺激,也没有消遣。”
“林未我想让你知道,从我想和你在一起开始,便从未有过消遣的想法。”
“知道你不信,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想和你在一起,也想和老林、兜兜在一起。”
“我发誓。”
虽然开了窗,也能感受到徐徐的微风,此刻我却感觉很是燥热,好像心底有团火,瞬间以燎原之势把全身都覆盖。
眼前的段鹿鸣好像熟悉,又好像是陌生的。
比起和苏乐成相互纠结的那么些年,眼前这个人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日子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可相识再久又能怎样,不了解的人终归还是不怎么了解。
身体稍微向前便已是和他贴身的距离,嘴唇碰上他的,那团火瞬间就化成了烟花,照亮了我们两个人,噼里啪啦,在半空炸开。
醒来已是半夜,双人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看了看时间居然是半夜里。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我点开,看见了苏乐成的名字。
我以为是老林,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老林对我现在的夜不归宿已经习以为常了。
放下手机就把苏乐成的名字忘在了脑后,似乎这三个字的名字于我来说已经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个客户,存在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划过的时候或许会稍作停留但绝不会驻足不前。
很少在半夜醒来,现在好像也不是很困,起来洗了把脸,看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个儿比平常的时候顺眼得多。
开门就看见了楼下段鹿鸣的身影,他也看着我笑,从保温杯里倒出牛奶冲我示意。
牛奶在杯子里的温度刚刚好,杯子还在嘴边,我却看着他,就站在灯光下,恍惚地觉着这画面很美。
“饿吗?”他说。
“不饿。”我摇头。
很是平淡无奇的对话,感觉没来由地舒服。
“对了段鹿鸣。”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空杯子交给他:“苏乐成来找骆其说你们的子公司要在邻城开业了,怎么你不过去吗?”
“不过去。”吧台那面的人没什么反应,淡淡地回答着我的问题,事不关己的样子。抬眼看到了我疑惑的神情,笑着说:“因为你在这里啊,我怎么可以去邻城。”
“可是我恐怕得去邻城一阵子。”蹙眉,想起骆其对我说的提议,或许苏乐成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处理。“你知道……”
“我知道。”话未说完就断在这短短的三个字里,我就站在他的对面,隔着一个吧台,锅子里还在冒着热气,他说:“你要在那里待多久。”
“不知道。”我有些沮丧,低着头不再说话。段鹿鸣在几个小时之前说的话好像隔了很久一般,特别的不真实。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转身拿了盘子装煮好了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凑近闻了闻,扑鼻的香味。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段鹿鸣空出了大把的时间用来陪兜兜和老林,通常我下班回家的时候还未打开门就能听见兜兜哈哈的笑声。
我有时会在门口待很久,久到证实这笑声是真实地存在的才会拿钥匙开门,这种心情似乎很多年都没有过。
骆其和苏乐成已经签订了合同,而我随时做着去邻城的准备,段鹿鸣似乎比以往更清闲了,多半时间都与老林混在一起,买菜做饭,也真难为了他有这份耐心。
晚上难得早了些,打电话问老林兜兜要不要我去接,反正这会时间也差不多了。老林在电话那头很是轻快的腔调,跟中了彩票似地说:“下班早点赶紧回来吧,兜兜鹿鸣已经去接了,有你这会打电话的功夫说不定他们都已经快到家了。”
在原地有一瞬间恍惚,回过神的时候老林已经挂了电话。
虽然不是下班的晚高峰,这城市的车水马龙的似乎一点都没有不同,我挤在这车流里,等待短暂的绿灯时间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
在门口停好车刚要开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段鹿鸣带着兜兜正从出租车上下来。想着这段鹿鸣也真是的,自己个儿出门不开车也就算了,去带兜兜都用出租车,也太不方便。
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段鹿鸣因为拉着兜兜而特意放慢了步伐,我也不急,就这么前后地走着。
这时候的小区还很安静,偶尔有路过的人也都是出现散步溜达的。在这小区住了很多年,老林也时常带着兜兜到处闲逛,不少人都认识他这个小屁孩,一两个认识的路过总会问他兜兜你拉着的人是谁啊?
我藏在路边的绿化后就看着兜兜挺着小胸脯,整个人都贴在段鹿鸣身上,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婆,这是我姑姑的男朋友,现在住在我们家。”
想都没有想,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段鹿鸣都教了这孩子些什么东西。待那几个人走过,兜兜继续一蹦一跳地走着,段鹿鸣就跟在旁边,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
这段时间我有错过那么多吗?
段鹿鸣说:“兜兜,你确定阿未最爱吃的水果是这个吗?”
兜兜说:“放心,绝对错不了,爷爷以前买的时候就会和我说这是阿未最爱吃的。”
段鹿鸣说:“你说等我们到的时候阿未回来了没有?”
兜兜说:“肯定没有。阿未去骆叔叔那里上班以后好像天天都来得很晚,反正很多时候我都要睡了,她都还没有回来。”
明明是很幸福的画面,我有点想哭这是为什么。
找个地方坐了会,不想紧跟着他们回家。就看着小区里的人来回的渐渐多了,已是下班时间,忙碌了一天的人朝着灯火通明的家里赶着,这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吧。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家里应该还没吃饭。段鹿鸣发给我过一条消息,说:林未,今天老林派了我来接兜兜,感觉自己又破解了一项新技能,记得早点回来。
看时间是我刚下班那会,给老林打了电话就放进了包里,根本没留意他的信息。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老林和兜兜一直是我心里的软肋,柔柔地杵在那里。现如今有人也像我这般好好地对待着他们,他让我也变得柔软起来。
给段鹿鸣发了信息:在干嘛呢?
手机刚放下,就听见了回消息的声音:刚把小祖宗护送到家,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再回,起身拍了拍屁股后头的灰尘和落叶,差不多也是该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段鹿鸣要走的时候我也自然地跟着起身送他,走到门口却被拦住,他已穿好了鞋子站在门外,冲着我说:“今天我开车来的,你就别送我了?”
“你开车来的?”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抬眼望他。
“对啊。”门外的人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去接的兜兜。”
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向他告别。门外的人也冲着我挥了挥手,笑得很是自然,那自然的表情让我不禁怀疑晚上在门口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久前应该是段鹿鸣先下车然后拉开车门把兜兜抱下他那价值不菲的座驾,而不是他拉着兜兜从满大街都在跑的出租车上下来,司机还不忘伸出头喊他忘了找钱。
我没有看错,那就是他说谎了。
知道他不是在乎那些华丽的东西,以前他没开车不照样蹭我车,要是不行就自己出门打的,根本没什么不妥。如果他刚才说他自己打车回去我也不觉得奇怪,可偏偏就是说谎了,他以为我没有看见。
“想什么呢。”老林已经洗完了碗,端着盆切好的水果放在我面前:“给,进门就听兜兜跟我这嚷嚷呢,鹿鸣特意问了他你爱吃什么。”
提起了兜兜,我转头往房间看了看,他正坐在一堆玩具里小心又认真地搭着积木。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毛病,芝麻丁点大的小事也值得斟酌半天。伸手吃了盘子里的水果,是挺不错,比老林平日里买的好吃多了。
老林就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表情。把水果叉子放下,又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迎上了老林时不时投向我这边的眼神:“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位子上的人没想到我这么直接,有些慌,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拉了拉裤子上本来就有的褶皱:“你看你林未,我就想像平常一样跟你聊聊。”
“过完年你离三十又近了一步了,爸是真替你着急。”见我没开口,老林沉默了几秒就再度开口。“爸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想问问你。”
他一开口我便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难怪今天段鹿鸣不让我送回去,感情是让我留下来听老林的谆谆教诲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再次回到自认为自在的位置,又拿了个抱枕垫在脑后才觉得舒服点:“我也觉得段鹿鸣挺好的。”
听到我这么说老林的表情有些缓和,不再那么僵硬,低着头说:“我也觉得鹿鸣这孩子不错。”像是说给我听,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你要是能安安稳稳地有个家,爸这辈子总算是有一件放宽心的事。”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林源,想起了过去以往的所有美好,我又何尝不是,可一味地沉溺在过去又能得到些什么。
“爸爸。”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不想说话,就想静静地靠着。
老林抬起手揉着我的头发,就像对待年幼时的我一般,宠溺的,和蔼的。很久没有喊老林爸爸,这一开口连自己都觉得这么些年实在过得辛酸。
等到老林哄睡了兜兜,我也躺在自己**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今天天气不错,开着窗还能吹进来点微风在这炎炎夏日实在难得。
看着自己布置得还算干净的房间,想着在住进这里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实在是不忍回首。那时候兜兜的眼泪,老林暗暗地抹着眼角,独留我一个只能坚强的支撑。
安安稳稳吗,好像是个很难做到的形容,谁不想呢,可做到的又有几个。
段鹿鸣打来电话,我没接,好像经过刚才和老林的谈话现已不知道该和段鹿鸣说点什么。电话挂断,信息很快就来了:阿未,明天一起吃晚饭吧。
刚回复完消息,屏幕又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苏乐成的名字。
苏乐成,这个不久前还让我纠结万分的名字现如今再看到的时候已不复当初。关了手机,愿这生活再怎么纷扰,我都能保护好该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