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她能想得出来最能降低损害的处理方法了。

谢少昀嘴角却微微沉了沉。

“嗯,你的确该死。”

傅言雪呼吸停滞了一瞬。

完蛋了,她竟然把如此谦和端庄的殿下都逼急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要她的脑袋了?

“殿下恕罪!”

傅言雪整个人趴下去,跪在地上,忐忑的盯着谢少昀的脚面祈祷。

别杀她,别杀她……

谢少昀倒是快被她气笑了。

所以在她眼里,他就是一言不合就要人脑袋的暴君吗。

“本宫的一世清誉都毁在你手上了,你就打算忘记了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言雪委屈的趴在地上,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没吭声。

这种事明明她更吃亏好不好,尚且他应该也不是完全被迫的吧,要不然的话她脖颈上这块红是哪里来的。

“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说的不对?”谢少昀顺势在凳子上坐下,垂眸看着她。

“对,殿下说的非常有道理。”

傅言雪闷闷的回。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我给殿下端茶、递水?”

“不够。”谢少昀好玩的蹙起眉,微微摇头。

“捏肩捶腿?”

“不够。”他仍旧摇头。

傅言雪的耐心已经快濒临尽头了。

“殿下,你看看我。”傅言雪突兀的直起身,谢少昀忙清了清嗓子,把脸上的笑意压下去,故作严肃的看着她。

“看什么?”

傅言雪仰着头,手指指着微微发红的脖颈。

她的恢复力惊人,仅仅一日,脖颈上的那处青就已经淡下去了,只剩下一圈微微的红。

“这里,这里不是殿下弄的吗?”

她认真的大眼睛瞪着他,语气虽然恭敬,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不满和气恼。

谢少昀微微俯身,凑近看了眼,这下真的被气笑了。

“这是昨夜你发疯,撞到了软榻的柜角上撞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傅言雪指着脖颈的手还僵在那里,她气鼓鼓的大眼睛瞪着谢少昀,气恼逐渐闲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就这么撞死的羞愤。

完蛋了,这么完蛋了。

她为什么要逞一时嘴快说出来啊,这下好了,丢人的都是自己。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所以这里根本不是……竟然是她自己贱嗖嗖的撞红的!

“所以你以为是我……”谢少昀话没说完,人已经笑的不行了,“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吗?”

“不敢。”傅言雪羞愤欲死的低下头。

她想死。

怪她太蠢了,又不是和殿下打架,他怎么可能弄出那么青的一块吗!

她真是脑袋进水了,竟然在红袖和绿竹的话里自己把自己给圈进去了!

谢少昀收敛了些笑意,看着她头几乎快杵到地上去,莫名觉得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好了,本宫不怪你,你先起来。”

傅言雪慢慢腾腾的起来,脑袋还垂着,下巴顶在胸前,恨不得把脑袋缩进去永远不伸出来。

“刚刚是逗你的,昨晚你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最多不过是……咳咳,摸了两把。”

“那我亲……”亲他的记忆也是假的?一定是她自己幻想的对不对?

“那个是真的。”谢少昀毫不留情的戳破她希望的泡泡。

傅言雪抿住唇,又低下了头。

这罪过比凌迟处死好一点,不过也是个死刑。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在说谎,但是我不会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对你做任何事情,即便是你自愿的情况下。”

譬如昨夜,她何止自愿,差点把他给捆了上下其手。

傅言雪点点头,并没意识到其中的逻辑问题。

“殿下高洁。”

她有些虚假的竖起大拇指,像是在拍马屁。

实际上就是在拍马屁。

“所以别再跪着请罪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很煎熬,但是的确一夜无事。

傅言雪仍旧点头,与此同时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心里怎么还隐隐升腾起一种可惜的感觉?

好像没占到殿下便宜她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这种思想可要不得。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殿内只点了几盏烛灯,略有些昏暗,以至于傅言雪看不清谢少昀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昏黄的灯光把他的侧脸打出一圈光晕,尤其的温柔,像悲天悯人的神仙一样,她差点就给他跪下磕头了。

殿下真是个好人,这都能原谅她。

谢皑皑从门边跑进来,躲在谢少昀袍尾旁边洗脸,被谢少昀察觉,拎着后脖领把它抓了起来,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它脑袋上的毛毛。

像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傅言雪出神的时候如是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跑偏到九霄云外了。

“谢皑皑长胖了不少。”

明明刚来墨玉阁没多少日子,整个人已经大了一圈,原来一只手就可以抓的过来的小萌兔,现在已经大了一圈了,看着憨厚了许多,没有以前可爱了。

“它一天能啃一整根胡萝卜。”

傅言雪从旁说着,没忍住弯腰用手指戳了戳兔子的脑门。

谢少昀抬头,视线与她的撞上,两个人距离极近,她垂落的发丝甚至从他鼻梁上轻轻滑过。

傅言雪怔住一瞬,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直起身来。

“殿下恕罪!”

她现在是万万不敢靠他太近了。

她怕自己会二次犯错。

“恕什么罪?你又没做什么。”

谢少昀无奈极了,怎么经历了一场霸王硬上弓未遂,她就又恢复之前退居千里之外的状态了。

“我怕我会犯错。”她实在遭不住第二次了。

“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会治你的罪。”他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想要继续后退的举动,声音微沉,“所以别理我太远,灯光暗,我会看不清你。”

傅言雪点头,老老实实的在他面前站稳。

他就坐在她面前一步以外的位置,低头抚弄着兔子,她以一种低头俯视的视角看着他,不再是以之前仰望的角度,心中莫名一动,某些蠢蠢欲动的蠢念头又开始慢慢发芽了。

她好像越来越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