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

谢少昀蹙眉,脑海里闪过傅雨城的案子,“什么时候死的?”

“昨日夜里,上吊自尽。”银星回答,“尸体是今晨邻居发现的,大理寺的人去时,尸体已经凉透了。”

谢少昀凝眸。

昨日刚刚宣判了结果,傅雨城刚刚把赔偿的银子送到了张氏手里,接钱的时候张氏还喜气洋洋的,刚刚一夜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投缳自尽?

“不妙的是,张氏临死前咬破了手指,在院墙上写下了杀人偿命等字眼,现在只怕是已经被很多百姓看到了。”

既然有冤情,直接去大理寺上诉痛陈冤情就是了,若是信不过大理寺,宫外还有登闻鼓,上达天听直接告御状到殿前,没什么冤是不能申的。

张氏却选择了这样惊天动地的解决方式,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惊动百姓引起轩然大波。

这次恐怕不是银子能摆平得了的了。

“张氏是自尽?”

“回殿下,奴才问过大理寺收尸的衙差,觉得不像是自尽,像是被人勒死吊上去的。”

这种时候,张氏的命已经不仅仅是一条人命这么简单了,傅雨城的案子不结,这条命就是最锋利的剑,可以直接捅入镇国公府的胸膛,开胸破腹,血淋淋的成为百姓们踩踏的对象。

“殿下,现在是不是让大理寺重判傅雨城,先把百姓的心安下来,日后再从轻处置也不迟……”

眼下最要紧的是避其锋芒,就算是天子,也没办法和百姓斗。

“不急,”谢少昀眸色未变,却是拒绝了银星的提议,“本宫记得,这个张翼不仅仅是个赌徒,他早先家底丰厚,祖辈上还曾是富甲乡里的土财主?”

“正是,”银星颔首,“张家早先是底下乡里的富户,前些年张翼嗜赌横行乡里,已经陆续将家里掏空,后来听说张翼看上了同乡的一位姑娘,调戏不成还打伤了姑娘兄长的一条腿,被告到乡里,张家又花了一大笔钱来平事,事情虽然抹平了,但是张家也彻底败落了,受尽冷眼,张翼不得不搬到京里。”

说了半晌,默契聪慧如银星,忽然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殿下是说,把张翼之前做的混账事都捅出去?”

“不急。”谢少昀神色定定,眸中闪过一丝成算,眸色幽深中翻滚着某些隐晦的情绪,“最近本宫那好哥哥不是和流烟阁的倌人走的颇近,既然他急着把沈雁之摘出去,我们就帮他一把,把场面搅得更热闹些。”

银星开悟了。

妙啊。

先用誉王的桃色绯闻吸引百姓们的注意,把水搅浑,等到大家几乎快要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放出张翼的劲爆消息,这时给百姓来一个突如其来的大反转,到时候不仅没有人骂镇国公府,大家反而会觉得愧对镇国公府和傅家,此事成功解决不说,还捞了一把名声。

实在是高啊。

不过就是委屈了太子妃和镇国公府,可能要多挨几日的骂。

“奴才这就去办。”

银星满脸自信的离开了正殿。

微风徐来,谢少昀在廊下站了片刻,还是决定去墨玉阁叮嘱一二。

到墨玉阁时,红袖正巴巴的敲着门,试图唤醒傅言雪的最后一丝人性。

“太子妃,就当奴婢求求您了行不行?开门吧,真的没人笑话您。”

绿竹一脸无所谓的抱着谢皑皑站在旁边嗑瓜子。

“太子妃,您这是害羞了吗?”

这一句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完,殿门猛的从里面打开,傅言雪蓬头垢面的站在门内,凉凉的盯着绿竹看了一眼。

“信不信我给你一脚?”

“不敢不敢。”

绿竹撒丫子跑了,临走还不忘给红袖使了个眼色。

看,这不是开门了么。

她这个表情实在是太嘚瑟了,以至于傅言雪实在没忍住,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杀了绿竹。

鸡毛掸子还没来得及飞出去,傅言雪先看到了门口慢慢靠近的身影。

下一瞬,鸡毛掸子就立在了她自己面前,挡住了她羞耻的脸。

红袖也看到了谢少昀,察觉到气氛不太对,急忙拉着绿竹撤了。

“我们告退了。”

不等傅言雪反应过来,两个人迅速溜走,傅言雪心虚的后退了两步,给谢少昀腾出进门的空间。

谢少昀的脚刚刚迈进殿内,只听得扑通一声,傅言雪笔直的跪在了他面前,两手举着鸡毛掸子,头低着,大有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

“殿下,我知错了!”

谢少昀失笑。

怎么办,这好像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

“你又做错什么了?”

他不明就里,还以为她说的是放在他正殿案桌上的那幅肖像画。

“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那个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喝完一天多了还是有点上头,但是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十分清楚的。

虽说平常对殿下有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吧,但也仅限于停留在想象阶段,她是万万不敢付诸实际的!

可是昨晚偏偏……

她把这一切归咎于酒意上头,她疯了。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到昨晚,谢少昀的脸颊也慢慢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粉,可他就是不说,一定要等到她先说。

“就是、就是……”傅言雪支支吾吾的,眼神有些飘忽,“我好像亲了殿下,还摸了……”

虽然只有零星的记忆片段,但是她做没做过,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谢少昀耳根不受控制的慢慢热了起来。

不光是他,傅言雪也窘迫的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

天哪,这话到底应该怎么说啊!

“更进一步的……我们、应该……没有……吧?”

傅言雪试探的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瞬,又迅速的垂下了。

“你不记得了?”

完蛋。

听到谢少昀说这话,傅言雪就知道,恐怕是不该发生的全都发生了。

所以她真的……

傅言雪眉头蹙起,挖空脑汁的在脑海里搜寻关于之后的所有记忆,半晌之后仍旧是空白。

管不了那么多了,认罪要紧。

“殿下,我该死我有罪!我会忘记昨晚的所有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我们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