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这一番直白的呛声,梅元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这银子,是我许诺给她的。她生活困苦,被我带来京里,我便要好好待人家。一个月不过一二百两银子罢了,你有必要跟我这样急赤白脸的吗,魏——景——薇。”

莲儿气得就想走上去跟梅元青说道说道,还是苏儿及时拉住了她。

主子的事儿,小姐可以说他,他们下人可不行。

别到时候反而给小姐增添麻烦。

“你在外头养了外室,却要用我的钱,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我虽然已经出嫁,但我魏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见她如此强硬,又提起魏家,梅元青斟酌之下语气软了下来,“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若若妹妹,她可不是你嘴里的那种人!她温柔善良,还十分善解人意,只是世道不公的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且她的父亲去世前,还有恩于我和我娘,我给她点银子不算什么。你就不能稍微担待些吗。整日提什么银子,真是俗不可耐!”

魏景薇心里嗤笑,几千两,一二百两,怎么到了他梅元青的嘴里就跟几文钱一般了。要知道,外头二十两,满打满算便够普通人家吃喝一年了。

而梅元青呢,算下来一年的俸禄也就三十两。而他腰间的玉佩便要了足足两百两。

也就是他要六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笔银钱。

就这样,还敢说一二百两,几千两算不得什么。

看来梅家真是在她的掌家下,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忘记往日里的凄惨落魄。被人瞧不起吃白粥青菜的日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有多猖狂,多不把几百几千两看在眼里,日后失去了这样的日子,他们便有多痛苦。

“一个月一二百两,一般的世家大族花费在嫡出的小姐身上,便也是差不多一个月这个数了。梅元青,我不知道她是给你喝血了,还是吃肉了,你需要花这么多钱报恩。但我还是那句话,这笔银子我不会出了。若是你梅家愿意出这笔银子,我不会阻拦。”顿了顿,她微微扬起下巴,“这一年多,支走的银子一共一千五百两,我把后头的帐给你抹了。想必你一向自赋读书人,不会托着欠着挪用了我一个女子的嫁妆不还。若是没旁的事儿,我要去练字了,你自便吧。”

梅元青一听她居然还要自己还钱,惊得瞳孔都瞪大了,但突然想到她身后还有魏家和柳家,便只能气往下咽。

她跟魏家虽然关系不好,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柳家更自不必说,待她一向很是亲切。

看来,他只能另外想办法把这笔账想办法还上。

晚些时候,门外的粗使丫鬟走了进来,福了福身行礼道:“夫人,外头有一个嬷嬷求见。说是柳家来的。”

魏景薇点点头,“定然是外祖母身边儿专门教养规矩的周嬷嬷来了,还不快快请进来。”

粗使丫鬟退出去,很快便见一个身穿深绿色直领对襟衣服,鬓边已然发白,但神色严肃,精神头很好的老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她见到坐在软垫上的魏景薇后才露出了些微笑,点点头道:“表小姐多年不见,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不知如今可好啊。”

小时候魏景薇学规矩时,也是请的周嬷嬷来教导,她当初年纪小,又吃不得苦,很是挨了不少周嬷嬷的训斥。

但嬷嬷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白日里惩罚了她,晚间便会送一些甜水儿或者小点心给她。让她吃完好好休息,明日继续学习。

久而久之的相处下来,两人都十分喜欢对方。待她规矩学完后,周嬷嬷要离开时,她还好好地哭了一场。

没想到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已然是六年过去了。

见嬷嬷虽然头发白了不少,但精神头却十分之很好,魏景薇才放下心来。

她急忙站起身,几步走到周嬷嬷跟前握住她的手,十分喜悦地说道:“我一切都好,嬷嬷还好吗。我听外祖母说,本来你已经出了柳家门荣养了,为何还自请来这梅家呢。”

周嬷嬷拍了拍她的手,笑的十分和蔼。

“表小姐是我教养的,当时你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能吃苦,比很多大人的性子都还好。老身说句僭越的话,老身打内心是真的喜欢你,把你当成自家孙女儿一般看待。听到你外祖母说你在梅家过得不好,我便急匆匆地赶来了。想当面见见你才能放心。”

听到嬷嬷是为了自己,一把年纪本该好生休息的时候,还得来梅家趟这趟浑水,魏景薇眼眶一热,她很快遮掩了过去,两人才亲热地一起来到榻上坐下。

苏儿和莲儿连忙很有眼色的沏上热茶,端上点心。

周嬷嬷端起茶喝了口,才询问道:“当初魏家的事儿我也晓得,本以为柳大小姐这一步棋,也算是替表小姐你早早筹谋好了,这梅家是个清贫的老实人家,还以后你未来的日子定然呢一切顺利。没想到.....哎。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柳大小姐便是魏景薇的母亲。

见周嬷嬷为自己难过,她连忙笑道:“嬷嬷,我们多年不见了,说这些做什么。”默了默,她十分直白地说:“我早已对梅家失望,也起了离开这里之心。”

周嬷嬷连忙收敛起笑容,放下茶杯一脸正色。

“表小姐可莫要浑说!你如何离开梅府,就算是和离,你可知道归家的姑娘日子不好过的理。你那继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在闺中时装得温柔善良,才骗得你外祖母送她去给你爹做续弦,哪知道去了魏家便露出这般可怖的模样。按老身说,她这样的心机,你讨不了好。那总不能是年纪轻轻的,青灯古佛了却这一生吧。”

嬷嬷神色急切,好似十分害怕魏景薇心中下定了决心如此行事。

“嬷嬷,这次让你来,梅小琴是一回事儿,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她沉吟了片刻,“我听母亲说过,你去柳府当教养嬷嬷之前是从宫里出来的姑姑,我想你见多识广.......那你可知道。有什么既能脱离梅家,又能全身而退的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