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起,我没让你说话,你便不要作声,这点儿规矩你应当还是懂的吧。”

喜婆子:“懂....懂......”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本以为新夫人没有管理过江家的事儿,她可以倚老卖老,加之刚上位,免不了倚仗他们这些老人做事儿,不该讨好她吗......

喜婆子明显错估了魏景薇的性子。

她偏偏不吃这一套,若是不乐意干,那就别干,她就不信这江家的针线房离了这婆子是转不动了。

没有谁是必不可少的。

苏儿的动作很快,身后带着一个穿褐色比甲的婆子走了进来,婆子一路低着头,看上去跟喜婆子截然不同。

站定后也不作声,只是默默等着主子先开口。

魏景薇满意对方的规矩,点点头后开口道:“你便是针线房的二管事,叫什么。”

“奴婢夫家姓陆,夫人叫我陆婆子就行。”

见她低头回话,一副谨慎少言的姿态,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喜婆子实在没规矩。

“接下来我问你一些问题,我问你答。”

陆婆子:“夫人尽管问。”

她有些紧张,两手紧握在腹部,刚才苏儿来找她,说要她去回话,她便有预感,喜婆子定然是惹得夫人不喜欢了,她在针线房屈居喜婆子之下已久。

喜婆子不过是仗着跟二夫人亲厚些罢了。

“刚才喜婆子说,针线房的银钱迟迟没有拨下来可是真的?”

陆婆子颔首答道:“回夫人,确实有此事。”她答后瞅了一眼喜婆子,对上她警告的眼神垂首继续答道:“再则,今年的天气跟往年比冷上许多,在做衣服上便多了些讲究,例如往衣服里加的棉花等,会多上一些,包括主子的衣服,毛边和厚度都等酌情更改。花费的银子便会多些,加之如今外头的棉花一天一个价格,所以......”

听到这儿魏景薇也明白了,确实是如此,往年冬日的天气虽说寒冷,但远不及今年的冬日。

“那你说,银子应当要多少。”

陆婆子抬头看了魏景薇一眼,揣度着开口,“奴婢估摸着,要比往年多一半。”她抿了抿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再度开口,“往年都是二夫人根据之前的用度,酌情添加减少发下来的。”

她懂了,说到底还是没有对比。

也对,她如今连具体仆人的数量都不知道,更何谈算给主子和仆从们做衣服的钱呢。

旋即她拍了拍裙子,起身后,也不看喜婆子的眼神,笑吟吟地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陆婆子身边邀请,“我这会儿要去玉露堂,寻太太商议一番银钱的问题,你是否要跟我一块儿。”

这可算是摆明了拉拢,陆婆子脸上涌现出几分欣喜,忙垂首行了一礼,十分的谦卑,“奴婢愿意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魏景薇十分满意她的态度,旋即带人往外走,留喜婆子一个人站在原地。

苏儿冷着一张脸上前,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喜婆子,这会儿夫人看上去暂时用不到你了,你先回去吧,有了结论,你自然会知道的。”

喜婆子只觉得现在满嘴的苦涩,但这夫人和丫鬟,摆明不给她机会,她错估了这人的性子,做了杀鸡儆猴里的猴。

何苦来哉......

玉露堂内,吴氏正翻看着手里的书,跟身边的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

“今日这四喜堂估摸着热闹吧。”吴氏冷笑一声。

嬷嬷凑近了一些,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可不是,不过她眼下手中没有账册,遇到事儿也是束手无策,若是贸然做决定出了岔子,岂不是太太便有了由头.....”

吴氏睨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还是你知我的心,若是被他们得了管家的权利,日后这江家,哪里还有我跟我儿子的地位.......”

“太太,太太,四喜堂来人了....”丫鬟匆匆跑进来。

吴氏蹙了蹙眉头,“说了什么事儿吗。”

丫鬟:“大夫人说,有事儿寻太太你商量。”

吴氏摆摆手,“不见!”

丫鬟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道:“大夫人说了,这事关家里主子和奴婢们的冬衣问题,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太太一面,不然就银子拨不下去,太太的冬衣也做不了.....”

闻言吴氏气闷,“什么都来问我,到底是她管家,还是我管家!要是管不好,就别管了!”

“大夫人让我如此说的,奴婢.....”

吴氏气的胸口疼,想了想,还是让魏景薇进来了。

“母亲,儿媳又来打扰你了。”

吴氏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她把遇到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具体的细节和原因让陆婆子补充,末了,她不咸不淡地道:“母亲,我做主把那个喜婆子换了。”

吴氏挑眉,有些不开心,“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换就换了呢。喜婆子可是做老了的人了。”

魏景薇语气严肃,“那喜婆子在我面前便十分没规矩,说话倨傲,想必以前在二弟妹面前也是如此。若不是如此,那定然是针对于我。莫不是......二弟妹还是不愿意放弃着管家之权。”

吴氏:“............”

现在庞氏可是身上背了罪名的,要不要闹大,全看大房如何说。

怎么敢还不放权?

至少明面上不敢做出来,谁料魏景薇如此刁钻。

“怎么会呢,那些下人不敢......”

魏景薇浅笑,“母亲是没看到喜婆子那姿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江家没规矩,所以连带着下人都没规矩,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

她说罢捂嘴笑了笑,眼神里闪过讥讽。

吴氏睨了她一眼,“既然你不喜欢喜婆子,换了便换了吧,这料子的事儿我记得往年是一百五十两,今年就两百两,应当是够了。”

魏景薇旋即起身,态度十分恭敬,“多谢母亲,那儿媳便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