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旋即轻笑,“府中的下人等着账本发放例银,我对府中一应事务不太清楚,便想着来询问母亲如何处理,那既然母亲不方便,我便回了那些人,说是等太太身子好些了,再放例银。”

一听这话,面前的丫鬟蹙了蹙眉,心中暗觉,这大夫人看着温婉,实则难缠。

若是真让她这么说了去,那些等着例银的下人岂不是心中对太太有怨气。

但她当下也不知道如何阻拦,只能焦急地看着。

“让她进来吧。”

屋内吴氏传来一个声音,丫鬟如蒙大赦,退到一边儿,让出路来让魏景薇进门儿。

她旋即扭头对着丫鬟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刚来母亲就醒了。”

丫鬟抿抿唇,垂首下去不作声。

吴氏坐在上首,眼神复杂地看着魏景薇走进来。

这还是自那次闹剧之后,两人第一次打照面,吴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旋即还是笑了笑,“魏氏,你是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多此一问?

魏景薇面上依然把今日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的,儿媳到底从来没有看过府里账务,特意来问问母亲,这事儿该如何处理。”

吴氏想了想,“这些东西在你二弟妹手里,她人进了祠堂,此刻我也无从得知,便还是按照惯例发放吧。”旋即她脸上露出几分虚伪的夸赞来,“魏氏啊,这掌家权迟早是你的,我知你有经验,以前在梅家便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账册等不在手里,也难不倒你吧。”

若不是吴氏是长辈,目前也不易撕破脸,魏景薇真是要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管家一事上,没有账册,没有府中下人的名单,她就等于是瞎子过桥,平白增添许多的烦恼。

很明显,吴氏摆明就是故意的。

若是她管得好,那自然是没话说,若是她管得不好,她便能趁机想办法,把管家的权利收回去。

这样阴险的心思,昭然若揭。

本以为终于可以看到魏景薇吃瘪,谁料吴氏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现,魏景薇抿唇一笑,“儿媳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但若是遇到实在不懂的,还想请教母亲一二。”

吴氏摆摆手,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虽说大爷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你和庞氏从来都是一样的。”

魏景薇对此不置可否,眼神带着深意,话毕便带着丫鬟一块儿回了四喜堂。

苏儿蹙眉,紧随其后,声音带着些忧愁,“夫人便由着她如此?二夫人只是在祠堂罚跪,又不是死了病了,交个账本费什么事儿。”

魏景薇嗤笑一声,顿住脚步,“你呀你,说话怎么敢这般鲁莽,若是被人听了去,一定会说你的没规矩。”她旋即话音一转,“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小心思得逞。”

苏儿脸上涌现一抹笑意,“奴婢就知道夫人定然不会任人摆布。”

她家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由着这起子不要脸的人欺负。

跟她家夫人作对,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转眼第二日,府上的婆子自从知道目前管家由魏景薇接手后,便有什么事儿都往四喜堂跑。

眼下管针线的喜婆子便一脸愁苦地在四喜堂站着,跟魏景薇哭诉,“夫人你是不知道我们多难,这眼看着银子也没拨下来,马上又要给府中的主子们做冬衣,奴婢....奴婢实在没法儿变出银子来啊。”

喜婆子一摊手,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就差落几滴眼泪,来诉说她管针线房的不易了。

魏景薇放下手中的牛乳,牛乳还冒着烟,一股股奶香味儿直往外冒,喜婆子多看了几眼,又咽了口口水。心中暗自腹诽,到了旁的夫人那儿,都有果子糕点茶喝,这个夫人也忒不懂眼色了,也没说请老婆子她喝一杯牛乳。

她瘪瘪嘴,这一幕刚好被魏景薇看到,她眼神一下沉了下来,这些院中的婆子就是欺负她从前不曾管江家,没有经验罢了,想摆谱。

刚才这喜婆子居然不经过通传,便径直跑了进来,在她面前吵吵嚷嚷的,没有体统。

“喜婆子,你在江家管事儿的日子不短了吧。”

闻言喜婆子神色一肃,挺直了腰板,下巴抬了抬,“老奴不才,已经在江家已经待了十年了。”

魏景薇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哦?我琢磨着你的行事规矩,不知道还以为是刚到江家当值呢。做事儿没有稳妥的模样,还咋咋呼呼的。若是被别家的夫人小姐看到,还以为我们小门小户的仆从没有规矩呢。”

喜婆子没有等来想象中魏景薇的讨好,还被教训了一番,她年纪大,平日里仗着在江家管事儿,很是要几分脸面,此刻被当众这么训斥,登时面红耳赤地反驳,“老奴不知道何处招惹了夫人,让夫人如此训斥老奴,老奴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往日里二夫人当家我便是如此,还是夫人觉得,你比二夫人当家更好.......”

这番不敬的话语一出,苏儿便怒了,往前站了一步,“喜婆子,你是奴,夫人是主子,有你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喜婆子缩了缩头,“奴才不敢。”

“你不敢?我瞧你胆子大着呢,管着针线活便以为自己可以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是吧?你这是猪油蒙了心窍了,看不出自己几斤几两!”

喜婆子没吭声抿抿唇,脸色紧绷地站在原地。

见她还是丝毫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魏景薇也有些不耐起来,扭头对苏儿道:“我记得针线房应当有两位管事才对?”

苏儿颔首,“是的。”

“嗯,你去把副管事叫来,既然喜婆子觉得我不配管教她,便换个人来回话吧。”

喜婆子心头猛然一惊,似乎猜到了什么,忙道:“我老婆子没有这个意思,大夫人.......”

她还想再说,对上魏景薇冷然的眼神,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