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中,掌宫内诸事,次于内司,与作司、大监同级,相当于外廷二品官。”孙靖邦终于开口说话,见孙老夫人还是不明白的样子,他解释道,“相当于尚书,最次也是参知政事。”

孙老夫人可能不明白一个有官位的宫女在内廷是干什么的,可是她知道尚书是腰挂金鱼袋,穿绣有锦鸡和三寸连枝独科花的紫色朝服的官,是三省六部中的最大的官。

还有,孙老夫人耳不聋,刚刚孙靖邦说了什么?说新媳妇在宫内掌管宫内诸事?那就如同当家主母一般?一想到这,孙老夫人脸色不由微变,看着林雅蓉的眼神也不似之前。好半天后,孙老夫人勉强挤出一句话:“听上去倒是挺厉害的,不过这女人嘛,嫁了人以后就应该以夫家为尊。”

林雅蓉见婆婆神色不自然,脸面也隐隐有些挂不住,心中好笑,不过嘴上却道:“婆婆说的是,媳妇定当恪守妇道,与夫君一同好好孝敬您。”

见媳妇伏小做低还算听话,孙老夫人心里这才微微好过一些,可是转眼一看孙靖邦,脸色又僵了几分。挥挥手,孙老夫人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屋去吧。”至于小妾的事,也没人再提。

孙靖邦却突然张口问道:“孙靖松呢?”

孙老夫人不由的哼了一声:“松儿昨天晚上看了一夜的书,快天亮时才睡下。反正是一家人,也不赶着今天见面,我就让他多睡一会。”

不想,孙靖邦听了以后,眉头却皱了起来:“难得他会用功看书。”说到这,孙靖邦忍了一下,看了林雅蓉一眼后,就什么也没再说。

可是孙老夫人却不乐意了,板着脸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吗?这时不用功上进,我怕他以后学某人一样不懂礼仪廉耻。”

听出这话似在暗指什么,林雅蓉不由一愣,下意识抬头向孙靖邦看去,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是眼底却有一丝伤痛飞快闪过。

见婆婆同夫君两人之间有些尴尬,林雅蓉笑道:“婆婆还没吃东西吧,媳妇这就吩咐人开饭。”

“不用了,我没胃口。”

孙老夫人生硬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也不顾还有晚辈在场,起身就往外走,诗画忙跟上前去扶住老夫人,眼睛骨溜溜一转,却正对上林雅蓉的眼睛,慌得诗画又忙低下头,越发小心翼翼。

屋内这时只有林雅蓉和孙靖邦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林雅蓉静静坐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看着孙靖邦,眼底尽是温柔。

很久之后,一道不适宜的声音突然打破两人的沉默。孙靖邦抬头看去,林雅蓉手捂着肚子,一脸红晕,神色之间甚是羞涩。

孙靖邦嘴角不由的微微上扬,道:“回屋吧。”

林雅蓉忙轻点头,跟着孙靖邦站了起来,才一出屋,孙靖邦就叫来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等管家领命走远后,她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饿。”暗中有些懊恼,怎么才回家几日就这般不经饿了,原来在宫里什么苦没吃过,这挨饿受冻那更是常有的事。一想到往事,不知为何,胃部突然隐隐发痛,那股痛陌生而又熟悉,让林雅蓉不由的微微将背向上拱起,压着胃。

“怎么了?”孙靖邦似乎看出她有一些不对劲。

林雅蓉忙道:“没……没什么。”说完,她又在脸上挤出一个笑来。

孙靖邦又看了看她,然后什么也没说,大步向二个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才一进院,管家已经侯在一旁,而偏厅里早摆好了一桌饭菜。两人坐下后,还不等林雅蓉开始布菜,孙靖邦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先喝汤再吃饭,不然胃不舒服。”

没由来,林雅蓉心里一暖,没想到孙靖邦还是注意到她的不适。

“对了,你刚刚说你在宫里做侍中,那应该是在萧皇后跟前行走,可是皇后身边的四大侍女我也算知道,却不曾听过你的名字。”孙靖邦虽说的比较婉转,可其意却似不相信林雅蓉刚刚在孙老夫人面前所说的那番话。

林雅蓉将已经举起的汤勺轻轻放下:“青红,紫烟、白霜和明蓝,我是最晚一个跟着萧皇后的宫女,萧皇后赐了我一个名字叫做紫烟。”她顿了一下,然后看着孙靖邦轻轻一笑,“在宫里,宫女是不允许有自己的名字和姓氏的。”

孙靖邦不由一怔,林雅蓉所说的这些他从来不知道,看着林雅蓉平静的面容,却似乎听出她话语里的无奈。

半晌,孙靖邦低声道:“其实,林雅蓉这个名字很好听。”他夹起一块如意糕放到了林雅蓉碗里,“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就冷了。”

“嗯。”

林雅蓉在孙家吃的第一顿饭,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