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巴特夫人的茶会:
原本克利斯不想去的,贵族们都很喜欢这位巴特夫人,她的茶会在社交界相当有名气,那时有一回流行的话语就是“在巴特夫人的茶会上见。”巴特夫人举办的沙龙茶会很有特点,每次茶会总有一个主题,要求参加的淑女绅士以此主题为纲吟诗或是叙述故事,以接龙的形式使每位宾客发表自己的建议,娱乐性相当强,也是让满腹经纶的贵族们卖弄文采的好时刻。不仅如此,巴特夫人的茶会之所以如此受欢迎,还传说因她与某位国王陛下欣赏的贵族有特别的交往,当然这只是谣传,更重要的是她的茶会让贵族们的文采有炫耀的机会,但也因此谣传使许多贵族不敢得罪她,克利斯却从来怕这些,在他看来巴特夫人的茶会还不如那们寡妇夫人的茶会更值得参加,起码那位寡妇夫人的茶会可以看出主人是真的用了心思。而巴特夫人在克利斯眼中不过是投巧罢了。巴特夫人的茶会他曾去过一次,他只觉得耳朵中充满的是人事欲的论调,他记得那次主题是“爱情”,满屋子人发表的论点全像是在放屁,男人所说的全是“欲望”,女人所接口的全是“理智”,他们所谓的“爱情”,还不如市井平民的“爱情”观实在,起码他们还知道爱情就是因俩人相互喜欢步入礼堂,克利斯只觉得那是他这辈子参加的最无聊的茶会,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这位什么巴特夫人的茶会,看耍猴的都比去参加她的茶会有趣得多,说到权势,有谁还比他养父英格索侯爵的权势大?!国王陛下又怎样?!他又不是没见过国王,国王陛下派人送来的请柬,他照样扔在一边,见那老头子更无聊,他只偶尔才去,虽说国王特许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入他的卧室,但克利斯还是不喜欢去见他,那装饰华丽的地方太过于压抑,就像是个看不见的牢笼,国王把自己囚禁在里面,公爱国们也差不多,有几位公爵没跟他干过那种事的?所以克利斯不屑得罪不起他讨厌的人,他也知道,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贵族们就是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原本克利斯是不打算踏进这个无聊又无趣的宴会,但当他询问起侍者有哪些人参加时,侍者报到了里奥斯侯爵与莎莎曼的名字,也许那是巴特夫人特地吩咐侍者那样做的,也许是巴特夫人听到他与莎莎曼交往的传言特地先邀请到莎莎曼,再通过侍者,暗示他一定要参加,他拒绝莎莎曼的事还未流传开来,巴特夫人并不知道这点,他们当作一对佳偶般一起邀请,自上次拒绝莎莎曼已有数星期的时间,他没有听到莎莎曼的消息,也不见她参加什么宴会,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而且他想向里奥斯侯爵解释清楚,无论莎莎曼向侯爵说了什么,他只想让侯爵知道他并不想对莎莎曼造成伤害。他并不是莎莎曼理想的夫婿,所以他答应参加此次茶会,只要见到莎莎曼无事,他便安心了。
但是,也许他真的不该去。
一见到他,莎莎曼立即躲进父亲里奥斯侯爵的怀里,紧紧的抓住父亲的衣服,哭泣的哀求,她的父亲赶快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完全无法把她与几星期前曾和他一起去听歌剧时,那个健谈、自信、活泼、大方、拥有无限才气的风华正茂的少女联系起来。
“爸爸,我不要再呆在这里,我不要再呆在这个丢脸的地方!爸爸,我要回去,我不要再呆在这个使我丢脸的地方,我要回去,爸爸,我要回去,求你,爸爸……”
莎莎曼哭得似个泪人儿一般,恳求着她的父亲,眼泪毫无掩饰的滚落满现。
“我们回去……这就回去。”里奥斯侯爵无奈的拥着女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拥着她,走向门口,经过克利斯身边时,他停留了一下,望着克利斯的眼睛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在女儿的一再恳求之下离开了。
克利斯震惊的望着莎莎曼,他并不想使她伤心。里奥斯侯爵离开时的注视,他看到了。他甚至来不及与老侯爵说上一句话,也许侯爵已经知道了他所有的事。侯爵那时候的注视像是询问,又像是埋怨,也许他是全部都知道了。克利斯伤心欲绝的闭上眼睛,他推动了一位如父亲般的长者,那些**的事任谁知道,他也不愿意让老侯爵知道。莎莎曼对她的父亲说了吧,所以侯爵才会那么望着他,早晚都会发生的。社交界的人一旦知道他的那些事,早晚都会传入老侯爵的耳中,在这里流言比任何时事新闻传得快,她再也没有心思留在茶会上,他没落着悄悄退出了茶会。
莎莎曼疯了。
莎莎曼最终还是疯了。在那次茶会后不久,克利斯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老侯爵甩出大笔的金钱请来许多医生医治莎莎曼,但都无效而归。
阳光灿烂的普照着大地,阳光讽刺的灿烂,如果那是个阴天,克利斯也许会觉得心中好受些,至少他会感觉到上天还有一份怜悯之心。
“啊!!”英格索的侯爵府中传来女佣刺耳的尖叫声,惊动了府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幸而英格索这天不在府中,不然,他也许会责骂这名大惊小怪的女佣打扰他的清静。
当府上的男仆、女佣惊闻尖叫声赶到叫声发出的地方时,他们首先看到惊得脸色苍白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那位女佣。
“玫瑰花……玫瑰花……”
女佣颤抖的伸出手指,指向那几簇克利斯伯爵最宝贝的玫瑰花丛。花丛上盛开的艳红玫瑰全不见了,只留下被剪去花朵的秃枝,昨天还太平盛开的玫瑰分都不翼而飞了。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克利斯最喜欢这些花,不允许任何剪下他的玫瑰,谁都知道他喜欢盛开在花枝上的鲜花,而不是被剪下摆放在他的房间里的,曾有一次一位新来的女佣因为剪下这些花而惹来他的大怒,闹得这府里上上下下整整一个月没有太平过,连英格索侯爵与他的好友弗朗斯基伯爵劝说也没有用,他宁愿看着那些花在花枝上枯萎,也不允许任何人剪下它,这是他唯一坚持的怪论调,这府里的人也全都遵守他这一怪理调,小心的浇灌这些花,现在这些花都突然不见了,仆人们比什么都惊慌,英格索侯爵不在,他们只有立即去通报克利斯,管家带着那名哆哆嗦嗦的女仆一路小跑,急速向克利斯汇报。
此时,克利斯正在更衣室换衣服,更衣室只有他一人,没有叫佣人们帮助,这也是他的习惯,他不喜欢让一大摊人围着帮他换衣服,仆人们倒是为此乐得轻松,坦白说在这府上做事比任何地方都松松,这里的侯爵与伯爵都不像其它的贵族,那般要让佣人时时在身边侍候,他们只需要在两们大人摇铃传唤时,到场听吩咐即可,而且这两位大人也不喜欢在自己家中开宴会,也很少有朋友到访,这与其它的贵族府比起来这里的工作算是轻松至极了,而且薪水也不少,所以对于克利斯玫瑰的古怪论调,他们也相当接受,对他们而贵族们总是有些奇怪的嗜好,何况相比那些喜欢鞭打人的贵族,这一嗜好算是相当的良好。
因管家觉得严重,但直接推门进去了。“先生,园中的玫瑰……”
“啊,玫瑰花……”话未说光跟着进来发现第一现场的侍女便小小的惊叫一声挡着克利斯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的一束刚剪下的红色玫瑰。
管家这才发现,对镜整着领结的克利斯身旁的桌上正放着一束新鲜的红玫瑰。
“玫瑰花是我剪的。”克利斯扣起衣服,他已经知道仆人们发现玫瑰花被剪下了。“不用大惊小怪,帮我备马车,我要出去,还有,替我包装一下这束玫瑰,弄得好看一点。”
“……是的,先生。”管家已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他看到玫瑰花旁一把修剪枝叶的银色剪刀,如果这花是克利斯伯爵自己剪下的便没有什么了。他与侍女行礼后退下,传唤车夫备马车及让他人包装玫瑰。
初次去那个家时的和谐没有了,虽然和谐的阳光依然当空照,院中纯白的花却塌拉着脑袋,有些花朵已焉,青翠的绿枝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蒙上了灰尘,在阳光静悄悄的,曲卷,府中的仆人们全都神情不安的四处忙乱。里奥斯侯爵疲倦的接见了他,侯爵健朗的身形仿佛在几天之内苍老了,见到克利斯他显得那么难过,想要说什么却最后化成无奈的叹息,但他还是对克利斯的到来表示欢迎,克利斯将手中的玫瑰交由身旁的仆人,当他表明自己是来探望莎莎曼并询问起她的近况时,侯爵重重的叹了口气。克利斯震惊,难道莎莎曼的情况真的如人们传言的那样坏吗?侯爵叹着气,领他走向莎莎曼的卧室,他觉得还是让克利斯自己见见莎莎曼才好,也许莎莎曼会因为他的探望会好起来也说不定,侯爵只有如此期望着。
曾经充满阳光的房子活力不再有,靠近莎莎曼的房间,仆人们的神色越紧张不安,莎莎曼的房门紧闭着,从里面传出些小声的话语。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碎语。侯爵没有敲门,轻轻打开了房间,此时的莎莎曼已经不起任何的刺激,就连敲门声都会使她感到害怕。从房门的空隙克利斯看到莎莎曼穿着白色的睡裙蜷坐在**,她的母亲正低声的向她说着什么。褐色的头发散乱在身上,嘴里低低的发着什么奇怪的声音,眼睛睁着大大的盯着自己的脚趾。“莎莎曼,克利斯……”老侯爵刚把克利斯的名字说出口,莎莎曼立即尖叫着跃起来,在房间中四处乱窜。“不听!不听!骗我!骗我!”她尖叫着疯跑着,房间中的侍女们立即冲上前安抚她,侯爵夫人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默默的又重新坐回床边,哽咽地暗暗垂着眼泪,老侯爵呆了一会,默默的关上了房门,房间中莎莎曼的尖叫随着侍女们不停安慰慢慢平复下来。侍女们安抚的低语不停传着房门。老侯爵叹了口气,示意克利斯与他到另一个僻静的房间再谈,克利斯无言的跟随,他注意莎莎曼的卧房拉上了厚重的窗帘,连一盏蜡烛也没有点,与外面的灿烂的阳光仿佛是天与地的隔绝,一直听说疯子怕见光,原来是真的,克利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那个疯女真的是莎莎曼吗,他宁愿现在疯掉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曾经活泼而博学的莎莎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