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机不知道为何这位大人会有如此命令,甚至于直接向他下令,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他需要做的仅仅是遵循,“属下遵命。”
“接下来我要单独行动,我想知道陆名安在这府城中都接触过什么人。”武齐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道。
程机闻言不由一怔,锦衣卫行事从来都是要经过周密的部署,团队办案,以质量加数量的优势镇压一切敌人。
虽然锦衣卫也不是没有单独行动的情况,但是从来没有指挥使单独行动的先例,除非他的手下都死光了。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程机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武齐。
总结来说就是这个陆名安看起来与前朝余孽毫无关系,接触的都是找他算命的普通人,行为上没有任何的怪异,已经不值得监视,可以杀。
武齐听完眉头一皱:“既然如此,此人便交给我来杀吧,正好本座也是十分的手痒,记住,此事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否则……”
这沙哑的声音对程机来讲就像是妖魔的低语,当即惊恐得连连称是。
……
房间的卧室中,陆名安如往常一般收拾好个人卫生,静静平躺在舒适安逸的**,轻微的呼噜声响起,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夜色沉静,偶有鸡鸣狗吠之声传来,彰显着府城的人迹,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心中的躁动慢慢停歇,但是今晚的遭遇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要抓紧行动……”他在心中暗暗想道。
“陆先生,不知今夜睡得可是安稳啊。”突兀的沙哑声在房间内回**,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陆名安浑身一震,本能地就朝床的内侧滚去,几根细细的牛毛针在同一时间出手,扔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抽出藏在里侧的宝剑。
暗器飞出,然而臆想中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他从帷幔后慢慢走出,便是看到一个人在紧闭的窗边负手而立,浑身被黑袍包裹着,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青铜色的铁面具,其形为修罗鬼脸。
门窗皆是紧闭着,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何我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被这狰狞的鬼面凝视着,陆名安心中涌起一股冰凉的不安感,当即就要往离他最近的窗口扑去。
眼前一花,他再次看到那张狰狞的修罗鬼面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果陆先生的腿不听使唤了,我可以先帮你把他们砍掉。”沙哑刺耳的声音传入陆名安的耳中。
就此一遭,陆名安被从心灵上狠狠压制,让他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且看对方似乎并没有直接动手,让他搏命厮杀的决心减弱了几分,但心中仍是保持着十二万分的戒备之心,紧握着宝剑的手掌心微微见汗:“阁下可是‘十二修罗’之一?”
陆名安能够活到现在,绝不是鲁莽行动之人,若是遇到了打得过的对象,那便是打得过,要是打不过,那就要从心了,要是贸然动手激怒对方,说不定连协商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成为对方刀下亡魂,这多冤枉啊。
“你既然能够认出我的身份,那想必你也是知道我的来意吧,我希望你能够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武齐继续用着沙哑刺耳的声音说道。
陆名安手中的剑摆出了一个起手的姿势,随时准备战斗,“在下只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挺多算是会些武功罢了,不明白阁下在说些什么。”
“锦衣卫从来不办没有名头的案子,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武齐并没有和他继续掰扯的打算,直截了当说道。
陆名安闻言面色一肃:“修罗阁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的身份您随时可以在府城的簿籍上查询到,我真的只是一个良善的算命先生。”
“若是在江南道上可以止小儿夜啼的‘一眼道人’算是良善的话,那这世间便也没有什么恶人了吧,我说得对不对啊,陆名安,陆先生。”武齐很有耐心地回了一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名安也没有什么好假装的了,他随即笑道:“哈哈哈,既然你要找死,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毕竟是锦衣卫的修罗亲自找上我,我不给面子可不行。
我手上确实是有一块赤金令牌,其上火焰花纹繁复,更有凤鸟盘旋,煞是华贵,甚至我还得到了另一块令牌的线索,怎么样,你想知道吗?哈哈哈!”
已经出戏的陆名安又变成了那个在江南道四处作案的江洋大盗,其此时的嘴脸极度的猖狂暴戾,乖张至极。
“那天晚上,段员外府上大宴,宴请了一众世家和地方豪绅,但唯独没有请我,觉得我不过是一个刚发家的暴发户,没有结交的价值,这种完全不尊重戏剧的行为,我怎么能够容忍,大概到后半夜时,那些人都喝得烂醉,我便偷偷潜入他府上的宝库,想要摸些宝贝就离开,可是谁叫我运气好,不仅找到了‘朱雀金令’,还得到了一张宝图。”
“这张宝图,就是传说中前朝宝藏的藏宝图,你们锦衣卫之所以找上我,便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吧?”
“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而且我既然乔装改扮来到这应天府城,以你‘修罗’的聪明才智,不妨猜一猜我的目的。”
“你真是意外的坦诚啊,但是我得到的情报可不只是这一点而已。”武齐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那小册子上写得太简略了,于是他决定诈一下陆名安。
武齐也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打量着陆名安,这样的时间、地点和气氛配上狰狞的鬼面,分外让人感到压抑。
陆名安完全不怵这些东西,笑嘻嘻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相信修罗阁下也是这样的人才对,不然今夜不会一个人来找我。”
“锦衣卫向来都是皇帝陛下的利刃,没有任何私情,便是自己的生死兄弟,挚爱亲朋也不是不可杀。”武齐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着别的东西,接着他沉下嗓音道。
“你今晚好像去过外面的一座宅子吧?”
“哦?那又如何呢。”陆名安的目光变得锐利,涨红的血丝贯穿了瞳孔,极为骇人。
武齐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上,幽幽道:“天下间的东西都有其价值,不知道对于陆先生来说,你给自己的性命估价几何啊,是否有比那前朝宝藏来得重呢?我想亲自掂量掂量。”
他其实是并不想动手的,但是这个陆名安一张嘴里说不出两句真话来,总是想要用宝藏来引诱与他,想要拉他下水。
所以他只好借一借锦衣卫“十二修罗”的赫赫凶名,什么人都敢杀,什么事都敢做,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任何底线,只为了完成他们所谓的“任务”。
天下没有无用的东西,有的只是不会用他们的人罢了,就像这个坏到极点的名声,一个区区的江洋大盗罢了,怎么敢与锦衣卫比谁更“恶”呢?
随着赤红色的宝剑缓缓出鞘,陆名安的脸色愈发难看:“修罗阁下,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宝藏吗?杀了我,你可就再也找不到地图和‘朱雀金令’了。”
“你觉得我真的会在乎什么宝藏,什么金令的吗?”武齐哼了一声,左手在怀中一掏,故意将那颗金珠丢给面前的陆名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你追求的‘九龙金令’熔成的金珠。”
陆名安闻言目眦尽裂,却没有立刻失去理智,他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金珠,一边往自己的怀里揣,一边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以地躺刀的身法削向武齐的下盘,一边放开喉咙,就要大声呼喊,引起在城中巡防兵警觉,不奢望他们能够帮自己,只求将动静闹大。
这里可是有宗师镇压的应天府城,即便是锦衣卫的修罗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杀人。
缓慢拔剑乃是博弈的一环,只是为了逼陆名安先动手的虚招,武齐不进反退,将拔出来的剑又推了回去,脚尖虚空点地,整个人凌空跃起,手掌一翻要扣住陆名安的天灵盖。
陆名安见青面修罗的身法如此反常,不得不一掌拍在地上,强行使自己在半空中转身,以手中匕首对武齐的爪,呼喊暂时卡在了喉咙。
武齐不闪不避,直接运起周身罡气将陆名安整个人压在地面上,反手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直指陆名安的咽喉。
惊叹于武齐托大的陆名安是一点没有留手,匕首精准刺向武齐的掌心,但当与那个手掌碰撞时,想象中的穿掌而过没有发生,反而是匕首被反制,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强大重力将他的身体紧紧锁在地面上。
他刚暗道一声不好,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武齐另一只手点出,接连封住陆名安身上的几处大穴,沙哑着声音道:“陆先生,我非常想念你刚才那副嘴脸,可以请你恢复一下吗?”
他故意让陆名安狗急跳墙,随后虚张声势,以先天罡气后发而先至,顺利将他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