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亚觉得四周都充潢着黑暗,充病者寒冷凄凉的风。他想。飞出这有粘性的暗夜深渊,腿却被大山压住、身体飘飘子平,轻得要分离。蓝蓝的天空呢?月亮呢?河呢?羊皮筏子呢?
他所熟悉的一切都看不见。连这空寂玲漠的浓黑也似乎非常陌生,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更没有满拉的歌声和咪眯曲。在极端的恐惧和孤独中顿亚又想起了满拉。在顿亚的心目中,满拉就是神,就是安全和幸福,充满他记忆的全部是满拉的影子,在记忆的另一面,似乎有一条中断的河流,像沙漠里的小溪,流不远就干涸了。但是那很朦胧,很渺茫、遥远。黄野儿的体香和微笑有时候突然像闪电一样照亮那条中断的河,他还没看清,就又被浓厚的黑暗覆盖住了,再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那条河里有神秘的怪物,总**着他去想。想不起来,顿亚就像困兽一样烦躁。
后来他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顿亚是从哪里来的?真的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吗?怀着这样的好奇,顿亚在山里看见石头时总要仔细地打量,抚摸;想弄清楚这些不同形状的石头怎么能生出个人来。但终于没有发现机关。他断定是满拉“造”的他。因为黄野儿也只有爹。
满拉是怎么造的呢?
顿亚幻想了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满拉摘了些花,摘了些草,摘了些果子,然后在河滩上组成了人形状,每日都唱歌,每日都吹咪咪,结果就变成了人。满拉的歌声和咪咪一定对他的成长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因为这两样东西从没离开过他,就像阳光、空气和香水梨。
第二种,满拉割下了他身体上的一件什么东西,或者拔了、一根汗毛、头发,吹口气,就变成了顿亚。他想,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满拉为啥不多造几个人,偏偏造了他一个?再说,看不出满拉的身上缺什么东西,满拉的头发他捡到时,也吹了,就是变不成人。
第三种,必是满拉年轻时到一个神奇的大山里去,偷吃了什么果子、偷喝了什么河里的水,结果肚子里就像树结果子一样坐了胎,胎儿要哭,满拉就吹“咪眯”唱歌哄他,,一但是,最后胎儿是怎么出来的呢?这么大的人,嘴里吐不出来,屁眼里拉不出来,也尿不出来。唯一的出口就是肚脐眼,那里就在肚子上,是肚子的门。也许开始门是很大的,等婴儿走出来后,又长好了。身上被刺扎破了不也长成新的了吗?长是长好了,但是里面必定还有没来得及走出来的婴儿,门关了,就在肚子里哭。满拉要常常唱歌,吹“咪咪”,哄小孩不要哭。
顿亚觉得最有可能性的就是第三种。前两种猜想随着年龄的增长都破灭了,唯第三种是个谜团,这个谜团使他忘掉了幼年常朦朦陇胧出现在脑海里的河。他开始观察肚脐眼儿。但是满拉同其他的水手不同,常常穿着汗榻,即便是七月流火,他的身体也不会**着。顿亚就更怀疑,更觉得满拉的异常,就有了更强烈的好奇心。他想把满拉的身体看个究竟,可是满拉却总是有意不让他看见,连大便、小便也躲开他,顿专门跟紧了,也见不着,真是怪!
于是,顿亚就利用满拉睡觉的时间。
满拉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在吊脚楼上唱歌,吹咪咪曲,到很晚才睡觉。只要他一上吊脚楼,就把木梯子抽掉,顿亚喊破嗓子满拉也不理睬的,到最后,口千舌燥疲累不堪的顿亚自己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满拉正在河中间划着羊皮筏子,在晨雾里一身白茫,只有歌声传了过来。
顿亚有时提前躲到吊脚楼的门后,但总被发现。满拉就打开窗户,说:“吸一口气!”
顿亚就深深地吸一口气。
满拉抱起顿亚,抛了出去;顿亚手舞足蹈,掉进河里,激起很高的浪花。
近处的筏子客会笑着说:“满拉!你儿子真好,吃鱼不用钓,跳进河里摸就行了!”
满拉从楼上见顿亚浮出了水面,擦了脸上的水,就说:“顿亚,摸条鱼上来!”
顿亚有点生气,说:“天都快黑了,能看见吗?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满拉笑了,"那快上岸到镇上买二斤腊内,打九两烧酒来。”顿亚嘴里说着;“想喝了自己买去,支使别人千啥”的话,人早已拧着湿衣裳向镇上跑去了。
睡觉不得身,只有等他喝醉,或夏夜到河里洗澡时。
满拉自己很少喝醉酒。同筏子客在一一起喝时,不唱劝看歌。不猜令,谁让他代酒,也不推辞,一碗接一碗地喝。在别天的歌声里、笑声里,喝同滔的满拉很快就稳不住身子,直想往河里跳下去,嘴里却絮絮叨叨说些谁也听不清的话。
“光棍呀,想去红木房子吃‘香水梨’去。”
谁说一声,大家都笑。顿亚觉得这笑不怀好意,悄悄取了桨板,走到说话人的背后,抡起朝他的头上打去。那人疼得惨叫一声,回头看是顿亚,嘴一例,笑了,说:“少年好大的脾气!将来准是头好公牛!”
人群里又大笑;顿亚还要打,那人却笑着躲开了。
满拉开始还有水手劝解几句,后来再没有人照顾,一个个都喝得七倒八歪,在河滩上打呼暗。顿亚抬不起满拉的胳膊,便到镇上喊黄野儿爹来,帮者抬到棚子里。
满拉沉沉地睡者,浑身酒气。
顿亚想机会来了,手脚麻利地解开了满拉的农照,很快将他脱得一丝不挂,羊油灯略了点,顿亚又添了油,按一下灯地,就亮的灯使糊子里顿时生辉。滿拉星大字形躺着、顿亚第一次见满拉**的身体,有些兴奋,有些激动,他妈力压抑的情绪。
他的目光最先被两想间的粗壮**吸引。那东西像河口石柱一样冲天而立的石柱一样,有谈空而起的气势,顿亚忍不住用手去碰了一下。顿亚想不到满拉尿小点,便有一些妙意,尿的器官就有这么大:而自己的才那么往作皮领子的木柱子一样坚实。相质,就又用手程住,往倒板,却板不倒,像顿亚似乎觉得膀子酸麻,身子轻浮,要被那东西挑起来,赶紧松了手,只见那东西一紧一缩,一抬头一低头,喷射出一股一股的液汁来。
“跟骆驼撒尿一样,射着。”顿亚想。
顿亚虽也觉得这货奇怪,但一直想看明白、看清楚的是满拉的肚济眼儿,便端了羊油灯过来,仔细地审视。但这肚脐眼儿像个驴蹄子窝窝,紧缩了起来。顿亚用手去掏,也进不去,便有些失望:这哪能走出来人呢!再看满拉身上山一样结实的肌肉,软下去,垂下头的**,宽大的脚板,心里忽然厌恶起来,吹灭了灯,跑到河边数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日,满拉笑喀唁地出来。
“顿亚!我把你个坏小子!你昨晚夕干啥事丁?”顿亚生着气,不说话。“谁脱光的我?”顿亚还不吭声。
满拉说:“爹别喝酒了,再喝,一个人喝!”说完,去给羊皮胎吹气。
顿亚看见了黄野儿,贼过来,说:“黄野儿,你爹说过没有,你是咋来的?”
“我妈养的呀。”
“你妈呢?”
“死了。”
“死了还能养下人吗?”
“养下我,才死的。
顿亚想一会,说:“你哄人,我看过了,肚脐眼很小,咋能
养下人呢?再说,在肚子里吃啥?不饿死吗?”
“反正人是妈养的。’
“我没有妈!我只有爹。是爹说的。”
“爹不会养。我爹说了,从尿尿的地方钻出来。”“尿尿的地方能出来?那不把人淹死了吗?”
“我也不知道,爹说的。”
顿亚又陷入了困惑。想起昨晚上会动的那东西,心里一亮,说不准真是从哪里出来的呢!便跑过去,摇着满拉的肩头,
“爹!爹!把你尿尿的东西掏出来,让我再看看!”满拉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坏小子!你没看的东西了?我给你说个谜,猜一猜。"黑獲黑瘦,没耳朵瘦神’,是什么东西?”
顿亚想一会,摇摇头。
“傻小子,就是会喷水的黑龙!”
说完又放声笑起来,掮着羊皮筏子下了河。顿亚却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