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居然是王若君?谢期瞪大双眼, 那女人分明就是王若君!

虽然年轻了不少,可那眉眼实在太熟悉了,而一直温婉柔弱的王若君, 此刻拥着被子, 哭的涕泪横流。

公孙遗怎么会跟王若君搅到一起?今日来游船的有好些世家的公子小姐, 明日此时就会传遍整个西京, 王若君的清白是保不住了。

谢期面色复杂, 哪怕前世王若君一直与她处处作对,傻乎乎的沦为周慧荑的马前卒,又在清醒时想找周慧荑报仇, 却着了道,凄惨死去, 一生活的可悲又可笑。

除了周慧荑,她不恨任何后宫的女人。

“都出去, 还看什么看,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谢期不客气的把人往外推, 不论王若君前世是如何的恶,可现在她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却跟公孙遗搅到一起,还被大家都看见了, 不论她是自愿还是被算计被强迫, 都不该狼狈的躲在被子里哭泣,还被人围观。

谢期想要息事宁人, 有蠢货却非要将事闹大。

公孙遗听到她的声音, 慌乱极了:“谢小鸟……”

这纨绔居然开始羞愧了,慌慌张张想要阻拦她离开, 一伸手就露出□□的半个臂膀,顿时又缩到被子里,窸窸窣窣的披上衣裳。

“谢小鸟,我没跟王三娘做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跑到我的**来的,你别误会我们。”

谢期被拦住,很是不耐:“你跟谁有没有关系,跟我解释做什么,跟我无关。”

公孙遗气极了:“怎么没关系,我又不喜欢她,当然要解释清楚。”

谢期皱眉,不敢相信公孙遗居然如此之蠢:“你不喜欢王姑娘,这么多眼睛都看到你们躺在一张**,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是考虑如何对王姑娘负责吧,王姑娘可不是你身边那些侍婢通房,被你糟蹋了你不给名分都可以。”

“你此时居然拦住我,想着跟我怎么解释?公孙遗,你没病吧?”

好戳心的话,公孙遗转头,眼睛冒火一样死死盯着哭泣的王若君,拽着她的胳膊就往下拉,那力道,都将她的手腕攥青了。

“王三娘,你说,你到底怎么出现在我**的?我独自喝酒,喝着就觉得晕乎乎的,自己睡了过去,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出现在我的画舫上,我的**?”

“我对你做什么,就污了你的清白了,今日你不解释清楚,你爹王吉来了也没用。”

王若君被捏的满脸痛苦,哭的更大声了,而谢期原本救的那个丫鬟也被公孙家的奴仆按住,堵住了嘴根本不能说话。

谢期真是看不惯他这种行为:“你怎么能这么对她?王姑娘被你这种人污了清白,已经够惨的了,你还怀疑旁人别有用心,王家就算比不上你们公孙家势大,比不上你祖父位高权重,可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嫁你这种纨绔!”

“我看,分明是你觊觎王姑娘美色自导自演,公孙遗,平日你就喜欢拈花惹草,欺男霸女,你房里通房美婢可不少,可你现在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对世家贵女出手,你真是无法无天。”

公孙遗双目充血赤红,却还想着跟她解释:“我真的什么都不清楚,我是被人算计的!”

“王家的人来了!”

外头人群传来声音,韩越拉了拉谢期的衣袖:“谢姑娘,王家的人来了,就有人保护王姑娘了,咱们还是走吧,你一个闺阁女孩儿,不好掺和进这种事的。”

谢期深以为然,像看垃圾一样离公孙遗远远的,转身走出画舫。

此外另一艘画舫上站着十二三岁的少年,面色凝重,对着王家来人遥遥拱手:“王家二郎,且慢动手,我曾祖父与王大人都在船上,公孙家已带了侍女,为王姑娘更衣洗漱,请上船一叙。”

脸色铁青的王家二郎,终于停顿,他原本是想要打断公孙遗的腿,哪怕得罪老首辅,自己的仕途都没了,也要给公孙遗一个教训。

那少年离的近了,看到人群中鹤立鸡群,仿若砂砾中的珍珠一般熠熠生辉的谢期,想到了曾祖父的话语,脸微微一红,对她见礼。

“可是谢家姑娘?”

谢期不认识他,也不知道公孙老首辅跟谢光商议过婚事,满头雾水。

“在下公孙兰。”

“哦……”

又是公孙家的人,谢期皱着眉毛,因为对公孙遗没什么好印象,根本就不想理。

她想回到自家画舫上去,公孙遗却从后面冲出来:“爷爷来了,爷爷救孙儿,孙儿是被陷害的!”

“谢期,谢阿鸢,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污王三娘的清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孙遗还在大喊大叫,不仅是王二郎,公孙兰的脸也青了。

不知怎的,好像有谁推了公孙遗,公孙遗跌了一跤,往前一扑,手边推到谢期背后。

噗通一声,下一刻人群便爆发出惊呼声。

“有人落水啦!”

“公孙公子把谢家大小姐推到湖里了!”

“水性好的,快去救人……”

嘈嘈杂杂的声音,陆续几声噗通落水声,然而好几次深潜,根本没发现谢期的踪影。

谢朝身上湿漉漉的,他亲自水下搜寻,完全没看见妹妹的影子,担忧和自责,让他冷得像是一块冰。

柏英可来不及心疼他,因为寻不到谢期,她险些哭了出来:“我已经叫人通知了家里,现在怎么办?”

谢朝拿出钱袋:“让水性好的都下去找,找到阿鸢的重金酬谢,阿隼说的那件事,也派人告知爹娘了吗?”

柏英点头。

“公孙夫人造妹妹的谣,公孙公子推妹妹落水,真是什么女人生什么样的儿子,你在这里等着爹娘,我还得继续去找阿鸢。”

柏英见状,撸起袖子也欲下水。

“你水性也不好,下来不是添乱吗?乖乖的,照顾好阿隼,阿鸢会没事的,相信我!”

柏英如此担忧,也只能等待着。

谢期的水性不好,她掉落到水中,很快就水就呛入肺中,恍惚间,好像有暗流夹杂着自己到湖的更深处。

她这辈子才刚开始,不会出身未捷身先死,就溺水身亡了吧,简直是比前世更可笑的死法。

紧接着她便陷入昏暗,什么都不知道。

剧烈的咳嗽声,好像是从她自己嗓子中发出来的,胸口很疼,有人在压着她的前胸后背。

一口污浊的腥水从喉头吐出,谢期睁开双眼。

她还活着?这是到哪了?

身下一片软软的,感觉有杂草扎在身上,而比起身体更难受的是喉咙,这是呛水的感觉。

“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有人在说话,谢期头晕目眩,拍着胸口好一会儿,眼前飞舞的荧光小飞虫才消失,逐渐看清眼前救自己的人。

好眼熟的一张脸,好陌生的一张脸!

可怕的日日入她的梦,几乎成了她的梦魇,成了悬在脖子上的一把剑,不知何时就会斩下来,要了她谢期和她家人的性命。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谢期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没有打上去,她的手攥的紧紧,握住满手的泥泞。

眼前的男人,是萧直……

居然是萧直?

“萧皇孙?啊,不,现在该叫您辅国将军了。”

“辅国将军救了我?画舫游船,将军那时也在,不过我倒是没见到将军,不知将军怎么救的我?”

前世的时候,她与萧直,除了白云观那次偶然遇见,她愤愤不平,赶走了欺负他的人,此后就根本没遇见过。

她也根本不知道,那时遇见的脸黑青年,就是萧直。

第二次见面,便是多年后入宫被封贵嫔,作为皇帝的他来临幸她。

现在,一切都乱了。

萧直不说扶摇直上,却也从寂寂无名的小卒成了有爵位的辅国将军,算是宗室一员,而老皇帝也没死于夏至之前。

她与萧直几次三番的偶然遇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萧直出了问题?

眼前的青年不复白云观那时,狼狈又不堪的模样,虽然因落水浑身湿淋淋的,但脸上干净,带着非常柔和的笑,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根本就没有前世作为帝王的算计与权衡利弊的冷然。

他就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单纯少年一样。

“我听见有人喊落水,当时我在不远处的画舫,便跳下来救人,到了水里才发现是姑娘你,可是湖中有暗流,姑娘的脚被水草困住了,我也呛了水,只能带着姑娘一道顺流而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到了此处的滩涂。”

“姑娘,如今夜间天气仍旧寒凉,咱们得找个地方,烘干身上的衣服,不然呛了脏水又被冻,非得得风寒。”

“姑娘还起得来吗?若是起不来也克服一下,此处滩涂还不知有什么危险。”

萧直的目光纯然清澈,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与涉世未深。

谢期完全不相信他的话,她要试验心中所想。

“陛下……”

萧直茫然:“姑娘叫皇爷爷做什么?”

他的反应似乎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