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秋还真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

事实上,这两日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一南一北,两边明明离得很远,但怀北人却做到了兵分两路。

如今北地看起来太平,但只要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太平得了。

怀北人毕竟住在东北边,北地才是他们的主场。

绕路去南地不过是他们的战术,他们真正的意图,是通过南地的乱牵制住燕千绝。

只要燕千绝不到北地,怀北人就有可能在北地取得胜利。

但同时他们可能也没想到,一向被人比喻成谪仙一般的七皇子,居然被派去了北地。

七皇子的战力,怕是怀北人并不清楚吧!

可她听燕千绝说过,说燕家所有皇子中,武功最高强的不是他,而是他七哥。

阵法最高明的也不是他,而是他九哥。

但是所有兄弟中,最会领兵打仗的,最适合群仗的,则是他燕千绝。

所以陆芳华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也所以陆辞秋让白沭给燕千绝送武器时,给七皇子也送了一份过去。但这事儿不能告诉陆芳华,而且她还得祈祷着七皇子能看懂她又写又画的那份说明,能会用那些武器。别不会用,那可就帮了倒忙。

“姐,说话。”陆芳华推了她一下,“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昨天晚上都没睡着觉,你看我这黑眼圈儿。今儿一大早我娘就拉着我爹去城外落云寺了,说去拜拜,求七殿下和十一殿下都能平平安安的,求南地北地也都平平安安的。可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

陆辞秋看了看她,半晌道:“有没有事我也说不准,但他既然去了,那就说明有很大可能北地也要出乱子。我叫人往北地和南地都送了东西,脚程快的话就能赶上他们两个人,且我那种东西多少也能给敌军造成一定程度的震慑。至于你担心七殿下的安危,我想,北地自出了裴家那一档子事之后,所有的布防都换过了,所有的兵阵也都用了新的。我听燕千绝说兵阵每隔十天就会调整一次,以确保不会被怀北人故伎重演。”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心,对吗?”

陆辞秋点点头,“其实就算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我对南地的担心不比对北地少,因为南地除了敌袭,还有海啸。谁都不知道南地现在的情况,海啸不但毁城,还会生疫。南边那么热,想都不敢想。我也想跟过去,我觉得我去了肯定能帮上忙。但是京城……”

“京城也不太平。”忽然,莫蓉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江小柳,“对吧?”

江小柳苦笑,声音放得很低,“我听父亲说,表哥和七哥哥都走了,京城就相当于给那些有心之人空了出来。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除非他们是傻子,否则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的。所以京城也不太平,我这几日睡觉都睡不实,总担心睡着睡着就有人攻城了。”

陆芳华打了个哆嗦,看向陆辞秋,“所以你留下来是为了守着京城的?可是京城有什么守的?就算真有事也是靠官府,和京郊大营的将士,你……”她想起来了,“对了,你也在京郊大营练过兵,你还有一只神射队培养在里面,所以你还真得留下来。”

陆芳华有些挫败,“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如果京城有难,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有钱,我可以捐钱吗?可是捐给谁?这种时候捐钱又有什么用?”

不只她迷茫,莫蓉冰和江小柳也迷茫。

莫蓉冰说:“永安县还在建,千秋庄那边也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我也有些担心,你说那帮人会不会拿永安县和千秋庄先开一刀?”她问陆辞秋,“知道想要作乱的人是谁吗?”

不等陆辞秋说话,江小柳先笑了,“你这话问的,那不明摆着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

“我知道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可问题是,到底是哪几个人?”

三人都向陆辞秋看去,看得陆辞秋十分无奈,“看我也没用,我也没个答案。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就像红谷县的官银,你们能说得清到底是六皇子自己偷的,还是被人陷害故意放在他家里的?我是觉得他总不至于连十万两银子都偷,而且还在红谷县偷,京城的眼皮子底下,偷完还放在自己家里,这目标也太明显了。

可换个角度想,万一他想的是灯下黑,那也是有可能的。”

“除了六殿下,还有别的可疑人。”莫蓉冰说,“我爹说,皇家的事不可测,皇子夺嫡篡位,这种事情几乎每朝每代都会发生,只不过有的闹得大,有的还没兴起什么风浪就被压下去了。到了我们这一朝,风浪能不能掀得起来还是未知数,但我爹的意思是,燕家的这些个儿子,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想要干什么事,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她又看向陆芳华,“你也别着急,阿秋也别着急,两位殿下虽是临危受命,但想想也不是太意外。首先南地本来就是十一殿下的地盘,他对那边极为熟悉,出了事立即就去,这一点他心里早就有数。至于北地,原本是裴家守着的,后来出了事之后,十一殿下去了,我听我爹说,原本七殿下就准备过去支援的,可是后来捷报传回来了,七殿下才没去。”

陆芳华点点头,“我明白,我就是心总不落地。我还不像我二姐姐,一身本事。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什么事,她能像当初我那大伯母一样,骑着马就冲出城去。可是我不行。就因为我不行,所以我才闹心,我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到时候连冲出城的本事都没有。”

她以手掩面,很快就有眼泪顺着指头缝流了出来。

陆辞秋揽了她一下,她就扑到陆辞秋怀里呜呜地哭出了声。

江小柳说:“咱们也别太悲观了,我觉得还是相信表哥和七哥哥。至于我们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待在京城里,不添乱就比什么都强。”

陆芳华又哭了一会儿,自顾地就把眼泪给擦干了。

她说:“我也不能太矫情,矫情不是我的人设,小柳说得对,我们到时候别添乱就比什么都强。等我爹娘从寺里回来我也得告诉他们,近日少出城。蓉蓉你也少出城。”

陆辞秋也把话接了过来,她跟莫蓉冰说:“京中不太平,你近段时间都不要去庄子上,只管在家里待着。庄子上如果有事,自会有人过来找你。”

莫蓉冰想了想,点点头,“行,我听你们的。”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叫了伙计过来打包。

莫蓉冰既然不回庄子,也就不用再叫新菜。

打包的东西几人分分,一人拿了一些,出了馆子就约定每隔三天就要见上一面,互通消息。如果临时有消息,也要互相告诉一声。

终于各自上了马车,莫蓉冰的车帘子还没等放下,就听到街上行走的人在议论说:“听说了么,晋阳县主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