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陆辞秋是出去吃的。

陆芳华约了她和江小柳去羊肉馆子喝羊汤，也是巧了，昨晚莫蓉冰住在京城家里，头午正想出城回千秋庄呢，被正要去江家的陆芳华给遇着了，直接就给拦了下来。

所以陆辞秋到时，就看到包厢里坐了三个漂亮的小姑娘，正跟上菜的伙计说一锅羊汤不够，要再来一锅。

那伙计就说：“天冷了，汤凉得快，几位先喝着，喝得差不多了再上新的，热乎。”

陆辞秋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伙计回头看见她，马上就笑了开，请安行礼之后才走。

但陆辞秋带着陆夕颜，这就惹得在座几位不太痛快。特别是陆芳华，当时就道：“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呢？陆夕颜你是不是粘二姐姐身上了？我们姐妹聚一聚，你跟着来干什么？有你在，我们还怎么说话啊？你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明白眉眼高低呢？”

陆夕颜苦着一张脸，也不坐，就往陆辞秋身边一站，还挤走了霜华。

她说：“四姐姐别生气，一会儿我找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上，你们该说什么说什么，我保证一句都听不见。另外我也不跟你们一块儿吃，我就在边上站着，侍候你们。”

莫蓉冰和江小柳听得一愣一愣的，陆芳华却冷哼一声，说：“我们的丫鬟都在隔壁包厢呢，给她们另开了一桌，一会儿霜华也是要过去一起吃的。你要是真当丫鬟，就也上那屋吃去，可别站在这儿碍眼。真是的，陆夕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陆夕颜哭丧着一张脸，她对上另一屋吃去没什么意见，甚至不吃都行，反正早上看到那个假康氏，也倒得快没有胃口了。但她对自己不讨人喜欢这件事，很有些不开心。

她怎么就不讨人喜欢呢？以前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但她不傻，她也是能感受到的。

但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跟裴卿这边是对立的，所以不喜欢她很正常。

可现在她都做到这样了，为什么四姐姐还是不喜欢她？

霜华已经在拉她了，“五小姐，走吧，咱们去隔壁包厢，这馆子一位难求，咱们做下人的能跟着小姐沾光，还得了个包厢，可得记得小姐们的好。”

陆夕颜瘪瘪嘴，到底是没说什么，认命地跟着霜华走了。

直到人都走了，门也关了，江小柳才问了句：“你们家这位五小姐，吃错了什么药吗？”

陆芳华轻哼了一下，“她不是吃错了什么药，她是被吓破了胆。”说完，自顾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说起来就闹心。如今也就是她搭上了我二姐姐，但凡换个人，你看我敢不敢把她给扔出去。就她从前跟着陆倾城干的那些个事儿，每次想起来都想打死她。当初还故意把前太子纳妾的事说给我二姐姐听，她……哎呀我怎么又说起来了，不说了。”

伙计开始上菜，四个人，八菜一汤。

陆辞秋问：“你们吃得完么？要不把隔壁的丫鬟也叫来一起吃得了。本来菜量就大，这么多菜都够十个人吃了，我们才四个人。”

莫蓉冰说：“别想着隔壁了，隔壁也是一样的菜，芳华一桌子菜叫了两份，一边一份。”

“那可就更吃不了了。”

“吃不了可以带走！”陆芳华说，“我现在已经学会打包了，我甚至连食盒都自己带了。”她指指边上，果然放着好几个大食盒。“你放心，绝对不能浪费，带回去晚上还能再来一顿。”

江小柳就说：“那我晚上也想再来一顿，我也要带点。”

莫蓉冰表示：“那我也带，庄子里人头多，不管带回去多少都能吃得完。”

陆芳华呵呵一笑，“得，那这八菜一汤还不够了。咱们先吃吧，等走的时候再叫点。”

几人闷头开吃，也顾不上说话，先裹了口腹之欲，等到该解的馋解过了，该填饱的肚子也填饱了，这才放下碗筷，准备说点正经的。

陆芳华先开的口，她说：“咱们都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我们是左相府的，莫家是望京府尹，江家更不用说了，皇后娘娘的娘家。所以最近出的事情，大家想必都听说了吧？”

莫蓉冰和江小柳点点头，莫蓉冰道：“阿秋生辰那晚，我没出城，就住在家里。半夜就听到有人砸门，我们匆匆起身，就看到有人进来跟我爹耳语了一番什么。然后我爹又跟我娘耳语了一番什么，说完他就换衣服走了，剩下我跟我娘在家里。后来我问我娘出了什么事，我娘说，这事儿倒也不必瞒着人，就跟我讲了。说南地起了海啸，还遭到了敌人进攻。”..

江小柳接着道：“据说来犯的敌人是怀北的，可我想不明白，怀北不是在北边么，他们跑南地去干什么？那也太远了。还是说，南地那边弄错了，来犯的不是怀北人？”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应该也不会弄错。南地是表哥带出来的兵，他们怎么可能连敌人是哪一国的都分不清楚？所以敌人还是怀北的！这从北到南的折腾，怀北人是不是有病？”

莫蓉冰也觉得怀北人有病，陆芳华却拧紧了眉心问陆辞秋：“姐，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非常担心十一殿下。所以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北地的情况？那边也有危险吗？怀北人分了一部分到南边去，那北边的兵力能剩下多少？”

江小柳和莫蓉冰看向她，莫蓉冰问了一句：“听说你跟七殿下……成了？”

陆芳华扯扯袖子，“那成不成的，不都得是家人说得算么，我哪有资格说成是不成。”

莫蓉冰说：“那就是成了！你要说听家里人的，那肯定是成了。就冲着淑妃娘娘跟你家那个亲近劲儿，不成都对不起这番折腾。就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表态过，你们问了吗？”

陆芳华摇头，“没问。淑妃娘娘跟皇上关系并不好，她不跟皇上说话的。这事儿回头肯定还得是皇后娘娘去说，所以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不过七殿下说了，他的事情他自己可以做主，跟皇上没多大关系。所以皇上同不同意那都是次要的，他同意就行。”

“那看样子七殿下是同意了。”莫蓉冰带了几分感慨，“这世间之事还真是无法言说，从前觉得不管是七殿下还是十一殿下，这辈子都不可能近女色的。毕竟被他们用极端手段打发走的女子实在太多了，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现在往回想想，嗯，也不是他们不近女色，而是那些姑娘他们都没相中。

唉，我扯远了，还是说回北地的事。我也听说七殿下去北地了，那边会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