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气死我了,不理你了……”王雪娜羞急之下,抹着脸蛋就跑,生怕再有轻薄之虞,跑了几步,又觉得很不解气,返身回来,朝着帅朗踢了两脚,忿意稍泄这才往楼里奔。
“嗨,明天去不去拍卖行,我来接你……”帅朗在喊。
“不去。”王雪娜撂了句,貌似非常生气。
楼下,帅朗小人得志般地嘿嘿哈哈笑得前弯后仰,虽然是临时起意,可也是觊觎良久了,既真且娇、又羞又萌的学妹果真是情窦初开,亲个嘴比上吊还难,那小嘴香舌虽然笨拙了点,可回味却是无穷得紧,靠着车看了良久,还像有只小鹿在怀里撞似的,这等得意之事,自然是让帅朗心境大开,乐不可支,上了车又回味了半天才开着音响,咚咚嗒嗒响着,驾着车,心满意足地往校园外驶去……
等了很久,教工楼底车堆里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蓦地车灯一亮,倒着出来了,循着帅朗出去的方向追上去了。车里,副驾上监控的那位汇报完了方位,一扔步话感叹着:
“这哥们过得舒服啊,咱们跟了一天了就没他干一件正事,花花钱、吃吃饭、泡泡妞……比咱们过得舒服多了啊。”
另一位瞥了眼,没吭声,不过深有同感,车追出了七公里,这位不干正事的果真又找到事干了,和一辆开马自达的碰面了,不过肯定不是和案情相关的人,俩人相携着进了饭店,根本不用追踪,就坐在窗边,桌上杵一堆瓶子,那样子看来要一醉方休了,把俩监控的外勤看得是大眼瞪小眼,除了泡泡妞之外,还得加上个喝喝酒一项,这生活,还真是舒服到家了……
第二天的拍卖会王雪娜果然没有来,帅朗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有其他原因,有意地和王老师一家凑一块,绕来绕去终于问出来,敢情是趁周末没课来陪陪爷爷,今天还要上课,帅朗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活得根本没有周六、周日之分,这倒放心了,陪了王老师半个上午,这一家子的兴趣地民国中原书局刊印的一本《红楼梦》校注上,王家俩口子举牌,最终以九万成交……实在和咱三百万拍东西不是一个档次,而且没有了学妹,这个拍卖会在帅朗的眼中失色不少,半上午帅朗就溜了。
帅朗一溜不打紧,把专案组的一个外勤小队忙得团团转,又跟了一天,根据汇报的时间轴细细捋下帅朗的行程:中午在黄河路烧烤大全和昨天开马自达那位连吃带喝花了两个小时、下午分别到光华模具厂、九州玻璃厂等三个厂家;黄昏时候回景区转悠了一圈,接着又返回市里,拉了一车好几个人连吃带喝完了去卫生路桑拿……这一晚上就没出来,直到第二天早上,车上蹲了一夜的外勤才看到这货揉着眼睛才睡醒从桑拿浴出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可疑分子吃喝嫖赌的小日子还是蛮滋润的,不过也有点意外的是,跟了两天专案组没有发现什么有兴趣的疑点,这个人包括这个人的周围,都是群混混级别的人物,就年龄都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
没线索,只有继续跟下去了……
早八时,帅朗是被盛小珊的电话吵醒的,说是把钱给划卡上了,让帅朗竞拍今天最后一件拍卖品,自然是那封《英耀篇》了,帅朗一路打着哈欠,驾着车就近到了中原路的一家建设银行分理处,刚刚开门,帅朗直进ATM机里,输着密码查了查,没错,又补够500万了,从银行出来的时候,刚要上车,被车旁一个卖报大妈手里样东西吸引住了,花了一块钱抽了张,有点诧异地看了看,不为别的,富贸大厦佳士得拍卖行上二版了,一副张大千的画拍了1700多万、一个汉玉板指拍了九百多万,都创下中州单件物品的拍卖记录了,帅朗想了想,似乎又有点不放心,又重新进了银行,这一次呆了很久才出来。
外勤一路跟着,已经跟烦了,好容易到了富贸大厦,终于舒了一口气,能安生一段时间了,要不这货东边吃、西边喝、北边玩,还真让跟踪的有点受不了。
来了两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从步梯直上三层,拍卖大厅门口就树着牌子,帅朗细细看了一遍,昨天好像还真错过好戏了,已拍出了物品除了十七件流拍,都以高出底价竞拍价成交,帅朗一瞅,敢情自己第一天花五百万,在这地儿还真算不上个人物,上千万的拍品四件、几百万的倒成毛毛雨了,说起来现在的财富基数大了,几百万还真不吓不住谁,中州只要有房的,都能称得百万富翁了,只是帅朗想想,数月之前自己还是个衣食堪忧的失业游民,眨眼到这个挥金如土的地方,还真是有点适应不了。
对了,还有层意思,帅朗进门时候看到不知道那位和华辰逸两口子凑热乎,又想起一层来,其实古玩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在这个拍卖会上呢,都是有钱阶级的,相互认个眼熟,递张名片,再寒喧几句,各自就喜欢的领域交流一下,发展发展私人关系对以后的生意倒也不无裨益,古玩呢,就起这个媒介作用。
不过帅朗看不懂,也懒得去学这玩意,有那上面浸**的时间,还不如拉着哥几个大呼小叫喝上一通玩上一场呢。于是进门的帅朗,还是找着后面角落的位置,悄悄坐下了,保持着一贯低调的态度。
……
“今天排在第几件?”沈子昂问,一夜没有休息好,眼睛有点红,估计是用脑过度。
“第七件。”一位敲击着电脑的技侦回答道。
没音了,拍卖会上各就各位了,还余有78位买家,所有的资料都入库各查了,似乎是放出一大饵,保等鱼儿咬钩,几位外省同行也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只要一出现,紧接着就是追踪,连人带账户一起追踪,但凡此类诈骗分子,关键是抓住他的金脉,也就是钱,这是此类案子的死穴,一点即灵。
“有问题。”
有人发言了,是方卉婷,捋了把额前的长发,抬起头来,一室技侦、经侦、同行、上司七八位都看过来,方卉婷因为银行卡诈骗案的缘故现在谋了个信息分析员的缺,这两天净看所有的案卷以及相关信息资料了,一说话,沈子昂笑了笑问:“有什么问题。”
“这个《英耀篇》我怀疑最后得主不会是帅朗。”方卉婷很肯定的语气。
“是吗?说来听听。”沈子昂嘉许道,此时带上了点个人感情色彩,从一开始就发现学罪案心理学的方卉婷对案件很敏感,每每她的专注看着案卷的样子,总是让沈子昂很动心。
“茶票、茶膏、茶袋和英耀篇同属一人……前三件都被帅朗买走了。”方卉婷道,有点不忍的样子,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了解帅朗,他根本拿不出这么钱来,资料显示他是凤仪轩的记名股东,这个我想应该临时加上去了……给他持有巨额资金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已,已经买走了三件,第四件我判断,他不会去买。”
“为什么呢?”沈子昂问。
“前三件高价买走,已造成奇货可居而且货真价实的表像,如果他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就没有这个必要大张旗鼓地高价竞走这前三件物品了,完全可以低价买走;如果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更不需要买今天这个《英耀篇》,因为肯定有人买。即便是他出价,也是出于一个目的。”方卉婷肯定地说着。
“什么目的?”李莉蓝来兴趣了。
“炒作……他是个做生意的,很精通这个,可以这样考虑,他和庄家有某种默契,高价买走前三件,目的仅仅是为衬托起第四件的价格……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他已经出两次一口价杀全场了,再出这样事,谁也认为很正常,一点都不突兀……刚才说了,他是做生意的,谁也不做赔钱生意,我想他应该是通过抬高第四件的价格,把前三件的窟窿补回来而且还能盈利……炒作可不犯法,我想他不介意干这种事。”方卉婷说道,已经是尽最大努力把帅朗往最好处想了。
“说得很好……不过最后这一件。”沈子昂笑了笑,看看几位同行,慢条斯理地说着:“庄家是省厅,就等着有人付款买走这个饵呢。”
一说,几位知情的同行全笑了,马上就要开拍了,这点都倒不必隐瞒了,而未知此事的几位办案民警就有点惊讶了,用骗局来对付骗子,谁也不觉得那里不对,只是觉得很高明。
唯一有点不安地是方卉婷,此时此地,看着依然懵然无知的帅朗,心慢慢地揪起来了,此时还真有点害怕,举牌抬价竞走《英耀篇》的人,会是他……
……
第四件,一件明代的玉如意,底价十八万成交……
第五件,流拍,一个犀角,任拍卖师磨破嘴皮,无人出价,尽管底价才八万。这个场合不怕人家不拿钱,就怕你拿不出好货。
帅朗眼皮未抬,仔细地看着前一天的那个报道,琢磨着,沉思着,似乎在想此事和自己正干的事有什么联系,似乎找不出其中的联系,只是隐隐有所怀疑,马上一举牌就要结束,似乎自己啥也没干,就替人家扔了点钱,有时候想想,一切都说得通;可再细琢磨,一点也说不通。
好奇,极度的好奇,压倒一切的好奇,一直觉得老古的出手,肯定会匪夷所思,自己已经是千小心万小心,小心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破绽,现在帅朗倒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思揣着是不是趁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撂下挑子溜了……
第六件,一个小小的**,一件战国的青铜酒斛,拍出了220万的高价,帅朗瞅了眼,看着那位出价的秃顶男,又看看比水杯大不了玩意,暗道:娘的,当尿盆都嫌小,买那玩意,脑袋让驴踢了……
“第98号拍卖品……请看大屏幕,这是传说中骗子的圣经《英耀篇》,也是首次面世,现代社会学研究对《英耀篇》有过多次提及,传说为明代刘伯温所著,后被江湖帮派江相派奉为宝典,传说代代相传……直到江相派解放后消亡,《英耀篇》散佚民间……大家看,是一个连页条形古籍,宝蓝封面,经省电子研究所射线检验,此篇大部分页籍为抽取的石棉丝编织,历经数百年,非常之牢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水火不侵的原因,确实是水火不侵,谁要拍回去,可以试试啊……还有一项鉴定来自了中州古籍研究所,经过取样分析,本籍使用的是徽州松烟墨,同位素认定,距今不低于五百年……好了,底价一百二十万,开始竞价……”
拍卖师锤声一响,四座无声,每每的开场都是如此,只等着第一个举牌的人。
帅朗眼瞟着,没动,隐隐地猜测到了,应该有人跳出来,还没有捋清楚思路。
“130万。”有人在叫价,一个不认识的壮汉,背影很宽厚。
“145万。”又有人在叫价,帅朗的心一抽,丫的,是华辰逸。
“160万。”又有价了,帅朗眼一愣,居然是王修让,王会长,这俩老头是一对搭裆,隐隐地觉得那里不对劲了。
“180万。”女声,帅朗吓了一跳,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弱弱地站起身来看了看,号牌88号。
拍卖师乐了,挥着锤目不暇接的看着陆续起来的号牌,乐了,刚喊了一百八十万,又一个185万的价格撑上来,还是那位壮汉……不料未来得及喊,直接被一句200万压住全场,是王会长,那老头持27号牌,帅朗看清了。
坏了,坏了……帅朗眼骨碌转着,敢情老头是找了一窝托,根本不是一个托,前三件都被高价拍走,没准都知道是真货了,就撑着往上抬最后一件呢……知道真货?帅朗一想又吓了一跳,哇,不会桑姐和这事也有关系呢,否则她怎么会对茶膏感兴趣?
来不及思考,又一声205万的价格压住了王会长。这声刚落,财大气精的华老板不客气,直接飚到了250万,引来了一件笑声,紧接着,又被壮汉加五万压住;王会长又飚上来了,加了二十万……还有那位88号举牌,不紧不慢五万压在前面……飚到三百万,壮汉,持49号牌的买家,305万压住了全场,这两拔叫价,终于停了一下下……
“看来今天又是创下一个单件竞价的**了,49号先生出价305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我再向大家透露一点……传说得此宝着可以财源广进,名扬天下,别说古籍本身的价值,光它的名声就超过这次拍卖所有的物品……305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拍卖师喊着。
帅朗心跳得咚咚地,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了,一站起来拍卖师眼色一喜,知道这是个愣种,没等帅朗说话倒喊着:“56号先生,又是56号先生,他一定要给我们一个意外的价格吧……”
全场哄哄哈哈一阵笑声,这位一口杀全场都见识过了,帅朗也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咱有钱似的,一手举号牌,一手伸巴掌:“五百万……”
轰然一声,嘘声四起,不少诧异、不解、惊讶、愕然以及羡慕眼光齐刷刷向帅朗射过来,帅朗一点没有被围观的得意,心里暗道着,如果所料不错,一口价杀全场的雄风,应该结束了,如果没人接招,就没事,如果有人接招,那问题就大了……
监控里,沈子昂一惊,方卉婷按捺不住心颤了颤了,几位同行的眼睛瞪直了,此时此刻,几乎确定帅朗是目标无疑了。
……
“五百万……五百万……从一百二十万两轮竞价到了五百万,五十六号先生看来是出手不凡,又要一口价杀全场了……五百万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竞价……”拍卖师乐歪了,极尽渲染着,高扬着小锤,不料刚问了句,现场响起了一声很轻地声音:“505万。”
是八十八号,拍卖师快疯了,锤子一指:“五百零五万,八十八号女士出价五百五万,再创**……”
“530万。”27号王会长加上去了。
“550万。”34号华辰逸加上去了。
“555万。”49号壮汉也不紧不慢加上去了。
哟哟哟哟……帅朗嘴唇得啵着,心跳着、手抖着、眼皮眨个不停,这身体机能几乎不在自己控制之下了,话说挣钱要靠人来疯,人都疯了才能挣,这会儿看确实疯了,五百万都没压住场子……不对,没疯,帅朗注意到了,88号和49号俩人的加价很规律,很稳重,不管你抬高多少,我只加五万,反正就压你一头。王老头和华老板估计也不傻,俩人轮番加价,倒像你争我夺的样子……这样一来,这价格抬到多少可就成未知数了……
“他大爷,上恶当了……”帅朗缩着脑袋,瞬间确定了一个最合适的去处,悄悄地,蹙着足,溜到了墙角,趁着没人注意,吱溜声出了大厅,直窜到安全出口,到了步梯,飞也介似地往下跑。直跑出了富贸大厦,跑过了街对面对弯着腰,喘着气,想着其中的蹊跷……
确实上当了,四件同属一人,让自己高价拍回,前三件赔上二十几万,最后一件连本带利全赚回来了……而且,而且……帅朗瞪着眼,心里暗道着,最后一件《英耀篇》,绝对是假的,前面的又是高价,又是真货,前戏做得这么足,竞拍又这么激烈,回头给你塞个假货,谁买上谁得找个地方哭去。
“不对,不对……找这么多托,不至于就为骗一个人……不会是个窝骗吧?”帅朗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地掏着裤子口袋里的报纸,前一天的拍卖成交量拉升得厉害,明显地有点不正常,可是恰恰苦于自己对古玩根本一窍不通,还真不知道这里的有什么作假。
“我操……要是窝骗,这盘子得做多大?”帅朗虽然看不懂,可想得通,要是谁再往里面塞上十件八件古玩这么多托往起抬价,这坑人多少还真是个天文数字了……妈的,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躲起来,省得谁找我麻烦,帅朗一念至此,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了,心急火燎地往车的方向奔,奔了几步,嘎声来了个急刹车,愣生生刹在原地了,一看,直捂着心口痛如刀铰,为啥呢,俩交警正围着自己那辆来路不明的奥迪前看、后看、上看、下看,别人看不出来,恐怕逃不过交警的眼睛了……帅朗心疼地往车旁边走了走,一男一女俩个交警,正登记着车牌号,还有一位打着电话,那位警妞发现了帅朗的眼神不对,一指奥迪问着:“车是你的?”
帅朗咬着嘴唇,心痛快的血了,不过还是摇摇头,使劲说着:“不是……”
说了句不是,快步走着,再快、加快,到了大厦左近的胡同,一溜烟撒腿狂奔了……
……
“报告,七号位报告,有交警出现,目标被惊了……”
“放弃目标……马上有新目标出现,图像传输到你们手机上,原地待命……”
沈子昂看到了帅朗离场,没有动容,不过现场却让他有点动容,四轮竞价已经飚到了825万,是那位今天才冒出来的49号买主,登记的名字叫马小兵,第一排查调阅人口信息就和身份证号对不上,这个信息让专案组都来劲了,不用说,骗子终于登场了,无论是人、还是将要付款的账户,都会给案件侦破提供更直观的信息,更何况,那个吞下去的饵,说不定能更直接地指明方向。
“……825万三次,成交,恭喜这位49号买主。”
屏幕上,拍卖师落锤定音,阵阵掌声响起,场面有点疯狂,拍卖师又在鼓噪,沈子昂干脆关了声音,锁定着目标,果不其然,那人稍待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场,隐藏在暗处的外勤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沈子昂起身指挥着交通监控传输全开,追踪着这辆中途离开的商务车。
“骗局……还有个更大的骗局。”
忙碌地会议室被一句不事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是方卉婷,拍了把桌子,拍完了看着众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这倒干脆竹筒倒豆子了,直说着:“……沈组长,我看了全部的拍卖资料,我怀疑里面有问题,您看,我标注的这十几样拍卖物品……”
“有问题吗?”沈子昂接到手里,粗粗一扫,愣了下。
“您看那尊将军玺,四年之内有三次拍卖,都留有记录……还有那卷浴女图,去年一年两次易手……还有标注68号的拍卖物品,紫檀珠匣,三年内四次竞拍,这几次都是一次比一次高,没有一次流拍……”
“那又怎么样?”
“我想有人在我们眼皮底下捣鬼,如果这些都是人为操作的话,真要转手给了真正的买主,那这个涉案金额可就大了……要是真品抬高价格,恶意炒作还说得过去;如果要是膺品,那可就成了实打实的诈骗了……”
“这个……”
沈子昂可不料在这个会议室也杀出来的程咬金,此时正心系着对买主的追踪,一看左右都是置疑地眼光,笑了笑把资料还回来:“小方,我们现在正追踪主要目标嫌疑人,这个事暂且放一放,全力对付浮出水平的端木一伙……”
小小的插曲,被沈子昂放过一边,方卉婷有点讪讪地拿起资料,此时才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这个时候,才想帅朗来,不过目标一更迭,这倒好了,消息都没有了……
……
咚咚咚一阵擂门声,大中午光景,半天程拐才门,进门帅朗如逢救星,抱着程拐不迭地喊着:“坏了坏了,老子要倒霉……今儿倒霉透顶了,不但被人骗了,连车也被交警他娘的查了。”
“到底怎么回事?进来……”程拐关上门,这地方在中原书市后头,连到民房里,是程拐的盗版工作室,也是个小窝点,安全系数很高,进了屋直上了阁楼,边走边帅朗边简明扼要给程拐说了说,反正是竞拍的事,糊里糊涂当了回托的事,程拐一听不以为然了:“这事你不常干么?吓成这样?”
“你知道抬到多少了?五百多万了,还不知道要抬到多少,万一是假的,那一单可就挣几百万。”帅朗看样子像被吓坏了。
“说什么来着,不遵纪守法迟早要翻船,嘿嘿。”程拐还是没动静,嗤笑着帅朗,开了两听饮料,边喝着边拍拍坐立不安的帅朗安慰着:“没事,你不就当了个托么?当托不犯法。”
“啧,你懂个逑啊,哥办事从来都是留后手的,这次这个后手留得把我难住了。”帅朗道。
“什么后手?”程拐问。
“我把他们的钱挪了。”帅朗问。
“怎么个意思?”
“我今天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猫腻,可我想应该有,他给我竞拍款的时候就多留了个心眼,回头一查,果真开通网上支付了……我估计呀,他们是准备在开拍的时候把钱转走,不管我拍下来还是拍不来,到时候不给我留一毛钱……所以我就进银行用身份证把登陆秘密的卡密全改了,所以,现在的钱,都到我手上了……”帅朗解释着,这才是真正心跳的原因,要是屁都没拍着,那倒好了。
“你真你妈是贼托生的,什么骗子不骗子,我看你丫才是个骗子……这更不急了,钱都到你手上,你急个毛,他们骗钱你花,多好。”
“你知道多少钱呀?”
“多少?”
“五百万。”
“多少!?”
“五百万,你说我要还回去吧,等于我白干了;你说我要不还吧,我成同伙了……这他娘可怎么办呢?喂喂,程拐,你怎么了?”
帅朗正心急火燎说着,猛见得程拐呃声喉咙卡住了,卡得眼直往外凸,看样给吓住了,拍了几巴掌,才见得程拐嘴里往外汩汩流着不黄不黑的饮料,汩汩流了一下巴,半天才回过神来,倒也没怎么,被五百万吓住了……
……
在拍卖成交的同一时间,已经坐进列车软卧包厢里的盛小珊登陆着网上银行,连续三次密码试验错误,一下子省得出事了,紧张地拿起电话,轻声说了句:“有点小问题,竞拍款转不出来,应该是帅朗警觉了,提前下手了。”
也在同一时间,古清治一拍额头,有点大呼失策,闭眼片刻,缓缓说着:“看来大家拿到手的钱得打个折扣了……不过无碍大局,这次得手的钱足够你们逍遥一世了,江相派的传统是一任宗主在归隐前要散尽家财,不再涉足江湖是非……从今而后,你们只当我已经葬身北邙,自我而后,再无江相存在……都走吧。”
起身了,默默地起身,冯山雄、寇仲、吴荫佑,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端坐着亦师亦父磕了三个头,默默地出门了……此地正是凤凰台小区楼底,三辆车,从楼上下来仨人,却是已经从肃穆中置换到了狂喜的脸上,各自上车,呼啸而去。
临窗处,伫立着一位孤寂、苍老的身影,席已散、人已离、而筵,却未尽……
棉厂路、陇海路、秦岭路、西环路……图标上的光点几乎在沿着中州西半部的治安三维图划了一个弧圈,每过一个交通岗亭,实时传辆的监控画面虽然有点丢帧,可鼻子脸那是瞧得清清楚楚,现在的侦察技术已经把大海捞针变成了可能。别说国内,就国外,也未必查不到你。
步话放在会议桌上,有点紧张的气氛,沈子昂带队的指挥团体加上在操作分析着付款账号的经侦,还有已经把图像恢复出来的技侦人员,都一言不发盯着不断变换的交通监控图,那辆银色的商务车像个幽灵,连着在市区转悠了一个小时了,当再一次转悠到棉纺路左近时,指挥队伍里一位一拍巴掌恍然大悟了:
“兜圈子,目的地就在棉纺路左近……”
另一位爬在城区图上瞒了片刻道着:“他的选址应该在人多眼杂的地方,老伎俩了,嗯,这一片……商贸区、购物中心或者娱乐场所都有可能……应该就是他,我们在呼市围捕,他是夹在赶集的牧民队伍里溜的,我们事后才知道,就在我们眼前走的。”
“这么小心,应该是防范跟踪,可他应该没有发现我们追踪吧?”另一位有点不确定。
“潜意识里的反侦察心理在作祟,即便没有跟着他们也会这么小心……或者,根本不是在防我们,而是在防他的同门,这要按江湖规矩说,可是个师门叛徒……我研究过这几个案例以及这个神秘人物的作案手法……我想停车的地方应该在维特娱乐大世界,那地方七个出口,每天进出的游玩客人有几万,我们根本无法排查,更别提抓捕了……”
沈子昂沉吟着来了一大段分析,分析刚刚结束,车停了,就在维特娱乐大世界,车一停,同步传输的画面回来了,那个长相有点剽悍的嫌疑人全身像一览无余,果真大踏步进了维特娱乐大世界。
这下子,真让在场的刮目相看了,不过来不及表示钦佩,沈子昂马上指挥着几个路口巡梭的外勤向维特娱乐中心靠拢,第二层由网警监控车和特警的抓捕小组组成,悄无声息地沿街、路、出口联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
维特娱乐大世界是个群众的娱乐场所,小孩玩的天龙、中州传统的曲艺,还有国粹麻将再加上风靡一时的瑜珈、太极都在这里找到了发展场地,近年来为了提升效益还引进了类似迪斯尼的游乐,这位嫌疑人走进大门时,左右看看,天龙在天上窜,隐隐能听到男女的惊声尖叫,不远处就是一个旱冰场,一队队少男少女像在练习,游乐区主楼距停车场有一公里,这样的场合,人太多,有点挑战他的专业难度了。
快步走着,到了主楼,进了电梯,习惯性地抬眼走路,不时地躲闪着监控能看到的方位,直上了六层,哗哗拉拉的麻将声音听着,信步直到中间的一间棋牌室,敲敲门,进来了,掩上门,很沉稳地踱上来,把怀里揣的东西递给这个棋牌室唯一的一位。
“老板,825万买下的,标的才120万,有两个当地的一直在抬价……”这位汇报着,似乎这个数字并不意外。
“知道了,你要按标的能买下,那就不正常了……”
是端木,坦言一句,似乎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过根本无动于衷,正因为阴谋,才暗暗地勾起了他心里浓厚的兴趣。
午后的阳光照射着,端木小心翼翼把盒装菱封的《英耀篇》拿出来,平放到了棋牌桌上,光线中古朴的本子透着一股庄重,让端木微微地动容,仿佛又想起了出身。在保镖的眼中,从来没有见过老板如此地虔诚,恭恭敬敬地捧着,半晌才翻开了页子。
联体的古籍,密密码码的蝇头小楷,捧在两手间说不出的肃穆,保镖没敢打扰,静静的伺立一旁,从广州到香港、到新加坡,一直追随着这位老板,一直以来对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板心存着几分敬畏,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老板有多少身家、不知道老板做什么生意、更无从知道老板心里在想什么……这一次,隐隐地觉得好像要知道点事情,不过职业的敏感告诉他,少问少说是最好的态度。
“假的……”端木平静地说了句:“上当了。”
“假的?老板,这个……我……”保镖吓了一跳。
“不关你的事,就我也要上当,因为我也没有见过英耀篇……再加上这么多人追捧,说不定我也会糊里糊涂买下来……”端木安慰了一句。
“可又有鉴定证明,又有什么什么射线检测,确实是明代的古籍。”
“呵呵……我师傅当年就是个造假高手,这个找一块残墨就骗过技术鉴定了,证明就更简单了,那印鉴他自己就会做……我本来不认识真假,不过第二代宗主这个落款‘平雄仲佑’是我们四个师兄弟的别称,有人故意留了个破绽,专门让我看的破绽。”
说了句,端木并不动怒,然后开始作个奇怪的动作,对着阳光细细端详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又拿着瓶矿泉水泼了一遍,还是没有出现异状,水顺着纸页直接流走了,果真是水火不浸,两厢相试不行,干脆掏着小刀子,开始割着这种特殊的纸张的封皮。
“老板……老板,别毁了呀,要是假的我们可以找拍卖行去,您要毁了,花的那钱不等于打水漂了?”保镖提醒着。
“钱我不在乎……不过这东西,不管是老头子还是我那几个师兄弟,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不至于光骗一把那么简单,说不定想了结一下恩怨……咝……”
一声轻咝,随着端木持刀的手停响起了,封面被揭了,赫然露着一个状似五分硬币的玩意,撬出来,一看,端木不悦地盯着保镖,保镖紧张地解释着:“老板……我,真不知道。”
“嘘……”端木示意着噤声,细细地看了几眼,起身很快速的移动到了窗前,掀着帘子,悄悄看了看窗外娱乐场,人流不少,车行也多,这地方对于抓和逃的双方都不利,你根本无从在这么多车人之中看到可疑目标。
当然,有了这个薄薄的追踪就不同了,端木瞧了几眼,已经确定仅仅是个弱电信号源,不是窃听器,一把拿起小东西塞到保镖怀里:“……这地方没有那么容易抓人,他们是针对我来了,和你无关,你拿着东西大摇大摆走出去,上车走人,一直往城外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随便选,不管你出事与否,都别和我再行联系,到广州找老米,他会送你出境……你出得了境外,再给我打电话……你走这边。”
对于老板的话几乎是无条件服从,保镖拿着东西顺着原路返回,回头一瞥间,老板披着条外套不下楼,返上去,那外套,赫然是娱乐场的工作制服。
……
……
“出来了,一个人……走得很快,沈组,动不动手?”
监控的车辆上,范爱国看着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眼看着就朝着停车场的方向来了。
指挥部里,沈子昂有点不确定了,后面的几位早争论了若干了,是来这个地方见目标嫌疑人,还是仅仅虚晃一枪,无从判定;和娱乐城衔接的监控还没有找到嫌疑人,工作量太大而时间根本不够用;七个出口,撒网还没有来得及合拢,惊动了唯一的一条线索,又怕功亏一篑,再说看到屏幕上热闹的场面,谁都知道在这种地方排查抓捕一个人有多难,更何况还不知道人在不在……
“别惊动,跟上他……”
追踪还在嫌疑人身上,那说明东西没有动,应该是持货去见他的上级了,看到车动人走,外勤远远地跟上去了,沈子昂随即派着另一小组六人直朝嫌疑人刚刚离开的楼层摸了上去。
车走……尾行……下车上来的一队人,像散兵线一样拉开进了主楼,一切的一切落在楼顶观望的端木眼中,尽管心跳在加速,可依然保持着冷静冷静……直等几人散进楼里,才从天窗下到楼层,不用说,肯定步梯、安全出口、电梯,都同时有人上来,端木小心翼翼地到了六层,耐心地等着,直等着电梯、步梯,都急匆匆冲上来人时,才坦然、安静地迈步,几乎和来人是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对这位身着工作服的普通男人多看一眼,都急着奔向定位的房间……
五层…四层……三层……
端木走得很慢,一点也不急,很多次这样的危险都这么冷静地走过的,端木似乎很享受这种心跳的感觉,每一次逃脱都是对自己冷静的一次考验,他知道,那怕稍露慌张,都可能被便衣一把揪住,警察抓人同样凭第一感觉,狭路相逢对决的不是勇气,而是冷静,特别是像他这样几乎认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的过去,只要冷静……就能踏出险地。
二层……端木换走了安全出口,从安全出口到了一层,下了大厅,眼睛的余光四下扫了一遍,没有貌似戒备的人……每个人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中,仿佛一个过滤器一样会做出一个瞬间的判断,总台的收银俩个,女的,在看着账目聊天……大厅里等着一群少男少女,在旁若无人的说笑;门口刚进来的三位中年人,两男一女,明显是来找乐子的……如果是便衣,肯定在此时会四顾搜索,那种眼神端木很熟悉……一经确认,大踏步出了大厅,长舒了一口气,汇进了在天龙四周等着的游客群中,直等着一队游人集体离场,混进了队伍中间跟着举小旗的导游从第三个出口出了娱乐大世界……
没有上大巴,直绕过大巴沿着人行道步行了几百米,进了一个小区,绕过几个单元楼,从曲里八拐的小区空地直到了后门,出了门,便是尚未拆迁完成的老居民区,小巷、胡同、弄堂、成片联着的矮房,这地方,恐怕没人再能寻得到他的踪迹,这是已经找好的退路,习惯使然。
“喂,凤儿……可能有条子盯上咱们了,你在拍卖会上露过面,赶快换个地方……不不不,暂且不走,越急着走越容易被盯牢……就到你两个月前租下的地方会面,把这几个月收集的东西都带过来,我等你……”
端木拔着电话,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
“目标驶出中州,上了高速……”
“过了长曷收费站……”
“还在向前走,现在在长曷南加油站,没有和其他人接触……”
“……”
目标划着一条直线向南行驶,已经脱出了弱电信号源接收的范围,不过还在外勤的视线之内,隐隐地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可说不上来那里有点不对……沈子昂开始焦灼地四下踱着步,催着游乐场现场的检测……来了,传来了外勤小队长续兵的声音:“……没有什么发现,一瓶水,瓶身上我们提取到了几个指模,已经传回组里比对了……足印无法提取,进出的人多……棋牌桌上也只有几个指模……据这里的服务员说,确定有一个人租了个房间,一个人呆着,上午就来了……”
“沈组长……沈组长……”
破门而进来一个女技侦,拿着一张打印纸,从一层奔上来的,紧张兮兮地说着:“对上了……对上了,外勤传回来的指模对上了,和内蒙、宁夏两地提供的网上追逃资料吻合……”
两个指模,标注出了七个吻合点,沈子昂一拍额头,痛悔不已,漏网了……目标就在娱乐大世界。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下半个多小时,就是步行也走出包围圈了……一错失良机,举座皆是一脸懊丧,正懊丧着听到了外勤的请示:“沈组,目标进了许昌市区,方向向南……”
“抓回来……马上抓回来……”
沈子昂一拿步话,大声喊了句。尔后,重重一顿步话,举座又是心里一跳,方卉婷正细细地翻看着几本卷宗,都是同行带回来的,抬眼瞟了瞟貌似有点恼羞成怒的沈子昂,莫名地有点可笑的感觉,在她心里,隐隐地觉得,这块黑幕才刚刚被揭了个角,隐藏在幕后的东西应该比她能想像到的多,这个骗子逍遥法外的时候,在座的警察一大部分还未成年呢,要这么简单被抓住,那就太名不副实了……
……
四时,乘着出租车重返富贸大厦的帅朗下了车,和程拐俩人做贼似地远远躲在楼角之后,慢慢朝着富贸的方向趋来。
没啦……果真没啦……停车的地方黑色的奥迪没啦……
“我的车呐,我的钱呐……天杀的交警,多少套牌车呢,就逮老子……”
帅朗捂着心口,疼得要命,一旁程拐极度不屑地踢了一脚骂着:“什么屌样?你丫手里都弄了五百万,还在乎老黄给你整得这辆黑车……回头买辆法拉利,敞篷的,开城外打野战方便……”
“跟你说多少次了,那钱我他妈敢动吗?我现在都拿不准敢不敢露,甭他妈回头警察来逮我,我可怎么办?”帅朗有点心焦地说着。
“那你找我不是害我吗?”程拐一听,不乐意了。
“你身上事多,反正不在乎再出点……我害别人我忍心呀?”帅朗瞪着眼,心情颇为不爽。
“妈的,出事我先举报你。”程拐悻然骂了句。
“随便,你的黑窝点、黑账、销量、产地……我都知道,我要坐两年,得分出来一半给你。”帅朗针锋相对,一侧身子,又想起个重磅炸弹来,小声道:“还有上次,那把火可是你放的……我根本没参与。”
“我操……威胁我!?那事是你让我干的。”程拐火了,一伸巴掌,变掌为爪,直朝帅朗脖子掐来,只不过行动稍缓,刚一动帅朗腿已抬,正顶在他脐下三寸,手伸了半截过不来了,刚要发飚帅朗斥着:“别闹啊,我想了想,这事说不定是好事……”
“什么……”程拐一听,不闹了,毕竟对面是个五百万富翁,骗来的也算。
“来来来…”帅朗拉着,俩人坐到了街边路牙上,不远处就坐了几位挂个牌子找工作的,找木工、做门窗、铺地砖,还有个承接网络工程的,看得两人俱是一乐,IT产业都到大街上了,买了两瓶饮料坐下来,帅朗捋捋思路道着:“……这事我想呀,说不定这钱我能昧了……”
“嗯,继续……见面有份啊。”程拐上心了,瞪着小眼,很凛然。
“上午我一下子没搞清形势,自己吓唬自己呢……这后来一想,没那么容易出事呀?你想想,我就说破大天也就是个托,谁能把我怎么着是不是,刑法也没规定当托判什么刑是不是?所以我想,警察他找不上我……没理由啊,也没证据啊,那三件我替别人买,照价付款了;最后一件我没付款,我也没买着不是?对吧,这就是生意,和他们屁相关?”帅朗道着,抿了饮料,像给自己宽心。
“对……有道理,要抓早来抓逑你来了,我估计你爸得亲自来……那人家被你黑了五百万,能不找你呀?”程拐提了个问题。
“哎,你说对了,关键问题就在这儿。”帅朗手舞足蹈解释着自己想明白的事:“……我判断,这些家伙在拍卖会上捞了不少钱……先前他们一直劝我入局,说是给一成利润,说是超过五十万了,看来不假,根本他娘的不止这么多……他们如果真捞了不少钱,肯定少不了,随便混上几件假货炒作起来,都是几百万起价……捞了不少是吧?他们接下来会忙着干什么?”
“干什么?分钱……”程拐道,眼睛亮了。
吧唧一巴掌,帅朗骂着:“就你妈知道钱,逃跑……他们不逃还怎么着,等着别人发现呀?我他妈刚才打电话了,老头手下一应人等全部消失,水产经营咱们去过了,关门了,凤仪轩那妞也联系不上了,这是骗子标准的程式,钱到手,立马走……”
“那你的意思是……”程拐一想,乐了。
“咱们不应该这样东躲西藏自己吓唬自己,警察吧我害怕……一群骗子有什么害怕的,哥不照样弄了他们一家伙,我想呀,他们八成根本不敢再回来,他们要不回来,咱们不就闷声发大财了……他们要回来,敢给咱们私了,咱们跟他干,不给钱……敢给咱们公了,咱们把钱交上去,检举举报,立功受奖……反正怎么算,都赚了……”帅朗铿锵几句,缕清头绪了。
“嗯嗯,真你妈卑鄙……”程拐嘿嘿笑着,点头了,边仰着脖子喝边说了句:“不过我喜欢。”
“走,回五龙……我估计那些傻B买家发现手里是假货还得段时间,等他们发现又是一堆扯皮没完没了,咱们主要得防着要债的找上门……”帅朗道,起身了,绝决地大迈着步子,要挺起胸膛了。
“嗨嗨嗨……还没说完呢,分我多少?丑话得说前头啊,兄弟我鞍前马后陪你多不容易,我也不多要,要真赚了,给换辆奔驰……4系列的……”程拐扔下饮料瓶,追问上来了。
帅朗一回头,得意地道:“行,不过是套牌的啊,顶多十万一辆。”
“我操,还要套牌的,再让交警扣走。”程拐道。
“这你不懂了吧,买新车好几十万,保险、税费、上户、车位……等等等等,你把钱全交足了,就能买七八辆套牌黑车了,我就不信咱就那么背,开一辆被扣一辆,就扣也划算呀?只要是开上一年半载被扣了都划算……你买个新车到年头不照样报废?所以呀,有些事得走偏门,就跟你买教辅资料样,有东西是人家新华书店专买,你不走盗版,你没货不是?是吧?现在这年头,守法的成本比违法的高啊,从大学出来我他们立志做个好人,立志遵纪守法,结果呢,三天两头失业;现在我不遵纪守法了,你看,快成大款了……”帅朗问,摆了一堆理由。
“嗯,有道理……没天理。”程拐点点头,又摇摇头。
俩人步行了不远,拦了辆出租车,直向景区老根据地驶来,好像也确如帅朗所料,除了手里现在捂着的五百万有点烫之外,还真没有其他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