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赞,思赞!”井危慌乱的四处摸索寻找,那声音似吼如狼吠。
……
外面狂风大作,在一片漆黑中,李思赞看见面前有一片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盏,正热闹地闪烁着,视线回拉,只觉得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向前走去,那披散着的张扬发丝在分钟飞舞,暗色大花的披风也随之摆动。
她呼吸一紧,觉得那人竟如此眼熟,人在僵硬片刻后,瞬间蹿了出去。她撒腿追着那人,待越挨越近时,那人却闪身进了那灯火阑珊处。
李思赞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她认得,叫‘漏窗’。
她往门前那么一站,立刻被两位热情的姑娘拉了进去,那香香的帕子一抖,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好些了。
热情地招呼着李思赞,他急切地走向里阁,刚刚,时候看见了沈洛?
姑娘们生拉硬拽地将李思赞拖入房里,安置到一个典雅的小屋里,好酒好菜地顷刻间布置妥当,姑娘们也纷纷围绕过来,看样子,都如狼似虎地,怕是战争期间,这皮肉生意也不好做了。
李思赞被众人的热情骇到,在姑娘们的你灌间就已经黄酒下肚,听着楼下台上女子哼哼呀呀地唱着小调儿,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不消片刻,就沉睡了过去。
使了一个颜色,姑娘们轻柔地架起李思赞就送到了**,低眉顺目地转身出去了。
待众人出去后,一个身影由厚重的帷幔一侧走出,墨色的发丝随性地披散在身后,暗色花装的披风下却是一身宽袖大领束腰的艳红色衣袍,将那蜜色的肌肤衬得感性妖娆。
望着李思赞熟睡的容颜,那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慢慢眯起,将那深深的眷恋隐入其中,在幽暗中缀洒轻柔眷恋。修长漂亮的手指抚上李思赞额头,将那因为追赶他而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撩开,手指沿着李思赞的眉心一点点,仿佛是要记住李思赞那每一寸细腻的触觉与越发靡丽的曲线。
被下了的李思赞睡得香沉,沈洛望着望着,轻声笑了,“李思赞,呵呵,叫我好找。”
李思赞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有些对不准焦距的问:“沈洛,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何梦见你?”
沈洛前脚一走,后脚沈遮和井危就踏进来了,而李思赞也正好睁开眼睛,眨了眨,完全看清了眼前人的严厉眼神后,竟一股脑爬起来,辩驳道,“我没有!”
原本已经疯的似的找了一整夜的两人,最后收到消息李思赞被人扔进了,当眼含愤怒的井危和隐了戾气的沈遮赶到这里时,本想好生教训一番那黑衣人,哪怕是将这个城翻个底朝上也要将背后之人抓出来,却不想,看着躺在软榻之上那睡得香喷喷的李思赞,竟然对自己慌乱解释起。
沈遮的戾气散了,井危的愤怒灭了,却需要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压制住自己爆笑的冲动。
沈遮扫了眼桌子上的酒水,竟坐下,拿捏起李思赞曾经用过的被子递到鼻息处闻了闻。
李思赞也察觉出沈遮的怀疑,这才蹿了过去,问,“你怀疑这里面有药?”
沈遮点点头,将酒杯放到唇边轻沾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转而伸手夹了一口菜。
李思赞又问,“酒水没毒,你怀疑是菜?”
沈遮却道,“饿了。”刚才在那家酒楼点了叫了那么多的菜还未吃上一口,又因为一夜赶路他的肚子早就唱大戏了,眼前见着酒菜却人无毒,他开始漫不经心的吃了起来。
其实,这里的酒水早就在退出去前就换掉了,自然不会留给他人把柄。
沈遮留下了,井危又岂会走开,自然也跟着留下来。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开始推杯换盏。
井危问,“思赞,你怎么半夜跑这里来了,可还记得什么?”井危一敲桌子,直皱眉头,这个丫头被抓,他担心的险些吓破了胆,草草的包扎了伤口就跟着沈遮跑了出来。
李思赞隐约记得在梦中似乎的的确确见到了沈洛,但又有些分不清真实与否,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是沈洛,怕是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毕竟掳走她是小,行刺皇上却是大醉,于是她只说,“只做了一夜的梦,其他的不记得。”
沈遮举止清韵地吃着饭菜,当六分饱后,放下筷子,饮了杯酒,淡淡道,“你可吃了这桌子上的饭菜?”
李思赞摇摇头,“不记得,我只记得被人带来后就看见你们了。”
沈遮微微错开眼,点了点头,又问,“可有受伤,或者不适?”
李思赞要着薄唇,使劲的扭了一下腰身,而后一笑,道,“没有,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估计在酒楼吃的饭菜里下了,这会儿还没散。”
沈遮轻点头,站起身,“那酒楼无事,饭菜之中的毒不过是重计量的迷魂散,既然无事,我们回去。”
李思赞急问,“可有查出什么来?”
彼时,一直未开口的井危开了呛,低喝一声,“浑说为了寻你一整日未眠,你倒是睡的香甜,无事了,咱们回山上,不要在这里乱掺和。”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沈遮,他说完,撂下筷子,攥着李思赞的衣袖不撒手,见李思赞不动身,他还使劲的扯了一下,又道,“走,还是不走?”
李思赞咂舌,撇撇嘴,“井危,你凶什么凶,我不是没事吗,而且这伙人也一定就是冲着南公子的呢,或许,或许,是我的仇家?”
井危转身,颤抖肩膀,气的不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银牙,使劲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胡说八道”。
李思赞吸了口气,忍痛,紧皱着眉头不吭声。
沈遮不吭声,只轻轻一扭身,推门出去了。
李思赞踮脚望了望,偷偷瞧着井危,忽地脚下一软,就要栽倒,井危快步上前,将她借助,那双眼瞬间温柔了下来,上下检查李思赞,“是不是伤到了?快说,快说哪里不舒服。”
李思赞眼前的漆黑渐渐明朗,脚下的虚无也开始消失,她对井危浅浅的笑了一下,望着沈遮已经转身了楼,她慌的起身,推了一下井危攥着的手,“我们回客栈吧!”
井危身子一僵,不待他说话,李思赞的身子已经窜了出去,直接奔着沈遮而去了。
井危只淡淡的扫了一眼空****的房间,摆设陈设一一记在心底,最后将目光锁定住了那张仍挂着褶皱的床榻,一声冷嗤,扬起手掌横劈当下,断了床板,偏偏灰尘落下。
三人一前一后,回了客栈,豆子一见李思赞回来,忙扑上去,一把扯过李思赞的手,使劲拉向自己,“思赞,你跑哪里去了?我好生担心!”
李思赞忙拍着豆子那张还挂着泪水的脸,“别担心,我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
豆子抽噎着,使劲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对李思赞关心道,“你怎如此不让人放心呢?公子为了寻你……”
“豆子,回去休息。伤势未愈,不能受累。”井危从未外面走进来,一声呵斥,语气中似乎很是不悦。
李思赞怒瞪了他一眼,“凶什么,豆子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好的很,你看,没事呢,嘿嘿!”
豆子用手轻抚了抚李思赞的手背,声线里含了丝委屈,怯生的偷看着井危的脸色,将余下的话咽进了肚子,轻声应道,“好,那我进房了。”
李思赞认真道,“嗯,养伤要紧。”
豆子一口气提在胸口,心思一转,幽幽道,“南公子回了房,南公子为了寻找思赞一整夜未眠呢,思赞,你不去瞧瞧吗?”
井危一听,只觉得心口一窒,仿佛被,捅了一刀般痛,却见李思赞脸色一红,忙低了头,那嘴角还在微微上扬。
井危的胸口更加的痛了,这痛便铺天盖地袭来,只撑着一口硬气,沙哑困难,“思赞,你……已经嫁人了,可记得,为夫有事与你说。”一句话,仿佛消耗了井危全部的力量。
李思赞见井危如此,忙收了嘴上的笑,可不知为何瞧见井危那张艰涩的面皮心中也是痛的。她点点头,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望向井危,“井危,我,我想去看看南公子再过去,可好?”
井危一口血冲出喉咙,却被他强行咽形晃了晃,以铁汉之姿终是站稳,将目光转向沈遮的房间,吐出了两个若泰山压顶的重字,“不好。”
李思赞一愣,紧紧的咬住了薄唇,“井危,你,我……你我已经不是夫妻,我……我,我已经喜欢南公子了,昨日,我们还,还……”李思赞想,就这样断了井危的心,也断了自己摇摆不定的心,或许会好一些,可这些话为何这样难以脱口呢?
井危浑身一颤,大手一把抓住李思赞的小手,急切颤音,“你,你要说什么?”
李思赞被井危的样子震撼道,她……没想过井危对自己竟是如此情深,只是,自己心有所属,不可能应了井危的感情,但却也经不起井危如此的眼神,痛得连自己的心都抽搐起来了。李思赞心一软,“我,我,我没什么,我跟你去就是。”李思赞脚步抬起,却感觉有千斤重,因为听到了沈遮房间内传来的轻咳之声,仿若一只铁锤,捶的她一口气提不上来。
井危只是盯着李思赞,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彼时,豆子的房门轻启,露出一对可怜兮兮的眼睛,对着井危娇滴滴的一声轻叹,“公子,我,我该换药了。”
豆子见井危不看自己,也固执的立在门口不动弹了。
“公子?!”
“闭嘴!”井危不由得气愤难挡,瞧着李思赞依旧放心不下的模样,急得井危犹如濒临在疯狂边缘,不但赤红了双目,更是无意识地收紧双手,不想让李思赞离开自己。
李思赞忍着痛,默不作声,想悄悄收回手,却被井危猛地一扯,只见井危眼冒异样亢奋道,“李思赞,休要再胡闹。”
李思赞痛得悄然叹气:“井危,你,你别这样,我,我跟你走就是。”
前脚刚刚迈步,沈遮推门走了出来,只淡淡的一扫眼前的几人,面无表情,沉声道,“放开她。”
井危目露凶光,如刀子一般扫向沈遮。
“唰唰!”暗卫抽刀,眨眼间横在了井危身前。
沈遮一抬手,命暗卫退下,他迈步走上前,伸出手,扯着李思赞的手,一改往日漠视作风,仿佛要让所有人听见般出声表态道,“不要去。”
井危身形一震,就要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