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娜在她阿姐那儿聊了一会儿天便困了,所以她睡在了这儿没回去。睡在阿姐身旁,梦里是林子栋,于她而言,算得了一件美事。

只是,第二日清晨,便传来了噩耗。未国丞相莫梓谦向可汗求亲了,可汗自然是答应了。狄戎国只有两位公主,慧兰公主在两年前已为人妻,莫梓谦要娶的定是雅娜。

当雅娜得知此事时,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林子栋,她早已将自己的终身暗许于他,怎可接受别人?

于是,晌午时刻雅娜便去找自己的父王,她的父王那么疼她,她相信这门亲事父王一定可以帮她推了。可是,结果却未能如愿。

可汗脸上万般决绝的神色已经告诉了她,这事已无法回旋,所以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雅娜,我的孩子,父王此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未国比我狄戎国强盛许多,父王也是无能为力啊。”说着,可汗走到了雅娜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又道:“你是狄戎国的公主,和亲理应该嫁入皇室,可我们草原的儿女,入宫犹如进牢笼。”

“再说了,莫丞相在未国乃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嫁给他你决不会吃亏的。”

听完此话,雅娜便心如死灰,嫁给谁都是吃亏,除了林子栋。不过,说是吃亏未免有些太轻了。她沉着声又道:“可……我舍不得父王。”

“雅娜,有些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你嫁入中原,父王自然也舍不得,可我们终是身不由己,我们做不了决定,我的雅娜,就当为了父王,为了狄戎国,就别再反抗了,好吗?”

“好,雅娜明白。”说罢,她便轻轻闭上了双眼,心中已做好了打算,这就是命。

狄戎国与未国联姻之事传遍了整个草原,而他们却不知,这几日的雅娜公主从未出户,就连茶饭也未曾看过一眼。

直到有一天,林子栋得知了此事来了王帐。他与一伙计借着送货的理由进了王帐,可这一次却不如之前那么顺利。因为王帐中的人对他极为熟悉,包括可汗。

而且可汗也知道雅娜与他交情甚好,他早就料到雅娜如此反抗,再加上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都是因为他。可汗待人宽厚,所以平日里从未管过他们的来往。可如今,他一想到雅娜憔悴的模样便顿时来气。

此时,林子栋与他的另一个伙计还未走进王帐,可汗便趁着雅娜还不知他来了王帐的消息便去向他发话。

“我知道你是位老实人,可你给不了她辛福,在我还没发怒之前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吧!别再来打扰她。”可汗说道。

林子栋却丝毫不惧,道:“可汗,林某一生最敬佩的人士不多,可汗便是这不多的人数其中之一,可是,可汗却有一物貌似始终不解。”

“何物?“这时,可汗怒意渐生,似乎有些不满了。

“辛福,可汗说林某给不了雅娜公主辛福,那么可汗可曾真正地懂得什么是辛福?”林子栋继续道:“总之,荣华富贵不可能是辛福。”

“放肆!”可汗红了眼,“虽然我们狄戎国民风豪放,可并不是没有规矩!”说罢,刚要吩咐士兵赶走他,可偏偏在这时,雅娜跑了出来。

“子栋,你终于来了!”雅娜不顾他人的阻拦跑到了林子栋面前,这时的她眼中终于多了一抹喜色。

林子栋,淡淡一笑,然后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真的要嫁给未国丞相?”

话出,雅娜眼中那抹少有的喜色突然暗淡了下去,可马上又抿唇一笑,道:“是啊,本来要告诉你呢,我想你一定会祝福我吧!”

“你早就明白我的心思又何苦说那话?你的苦楚这么明显我怎会看不出?”林子栋说道。

这时,雅娜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对可汗说:“父王,林公子是女儿的朋友,只怕女儿嫁到未国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女儿恳求父王潜走这些人吧,女儿跟他叙叙自会让他离开。”

可汗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雅娜不会放弃整个狄戎国,所以他自然不会怕她回跟林子栋逃走。

“龙岩崖下,我们早已私定终身,你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林子栋抚摸着雅娜的脸颊说道。

她却摇了摇头,然后苦苦一笑道:“我是狄戎国的公主,我不能为了自己而让狄戎国为难。子栋,你走过山南水北,定见了不少人,不少事,一定很容易淡忘一些人事吧!等你离开狄戎国后,就忘了我吧,寻一位寻常人家的好姑娘。”

他们谈了不久,雅娜便命人遣走林子栋。他身上千般武学,岂是一般人能遣走的?不过,他驻足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王帐,他不是君王,所以他做不了决定。

出嫁那日,雅娜换上了中原人的嫁衣,这是未国送来的。

上轿之前,她打算去看看阿姐,因为慧兰生下孩子还不到三日,所以无法下床来送她。

雅娜在慧兰的毡房中看着熟睡的孩子问道:“阿姐,她的名字取好了吗?”

慧兰还躺在榻上,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取好了,她叫迪嫚。”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到了那边,一定要坚强。”

雅娜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却呕吐了一阵。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刚好我懂医,我替你号号脉。”

雅娜为了不让阿姐担心,只好将袖口中的匕首向里缩了一下,然后走到慧兰面前将手腕亮了出来。

等她离开慧兰的毡房之后,内心却一阵慌乱,她十分苦恼为何偏偏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雅娜走向喜轿,步伐十分缓慢,她多希望可以在此时听到一个消息,一个未国突然取消亲事的消息。然后,她根本不会等到。等来的,却是林子栋。

“我的公主,我答应你要带你去江南看水,去塞北看雪,可天不遂人愿,你还记得《孔雀东南飞》吗?”

夕阳渐沉,送亲的队伍都注视着他们,不曾出声。

“记得,君当磐石,妾当蒲苇。我们的誓言我会永远记得,等下辈,我们谁都不准食言!”

“好,君当磐石,妾当蒲苇!”

天地间,一边无垠,回**着二人最后的誓言。可无人只,他们的誓言究竟是什么。

林子栋目送迎亲队的离开后,便去了龙岩崖,表情十分安详,安详中透着漠然。一齐同他来到狄戎国的伙计唐仲也没能拦住他,他只把血色玛瑙交给了唐仲,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他本会水,可他再也没从龙岩湖中出来。

彼此同时,坐在轿内的雅娜拿出了匕首,于是闭上双眼将匕首抵到了自己的胸口。

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睁开双眼。她还有与子栋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呢!她不能这样做,她还要让这个孩子来看看这个世界。

情虽浓,缘却如水,尘埃落定之后,只将念寄于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