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岁欢这两天把厢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封遗书。

她明明记得是和匕首放在一起了,但是枕头下并没有。

可能毒发那天,她太痛苦,挣扎的时候将信碰到地上了,也有可能在别处.

可是她将床的缝隙还有其他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

她现在就担心这信被人捡到后,送到太子那里,被太子知道总是不好的。

那她……她以后还怎么死,太子肯定很生气的。

她坐在床边皱着眉头,小小的一团,看着让心疼。

李嬷嬷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笑道:“欢儿,你的好日子马上就到了。”

她忙请李嬷嬷坐下,心中咯噔一下,她才突然想起来,既然她已经熬过了上一次红线毒发作,那面对的就是她入玉牒之事了。

她,真的要成为殿下的良娣吗?

不会……

李嬷嬷含笑摇摇头拒绝坐下,让身后的侍女进来,她们手里端着礼服还有各种首饰。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装傻,“这是……?我不参加宫宴的。”

待到侍女出去后,李嬷嬷才笑道:“傻丫头,殿下定下日子了,初八就是小主的大喜之日了。”

果然,是这件事……但是……

她猛地站起来,“初八?大喜……之日?那验身……”

虽然太子说不会与她圆房,只是给她一个名分,但是她如今这个样子……

她不想欺骗太子的。

李嬷嬷在一旁高兴地说,“验身等回宫后再说,更何况,你已经是良娣了,不会再验身了。”

“殿下宠爱你,本来没有这些仪式的。殿下怕委屈你,所以给你准备了礼服,按照民间嫁人的礼节走个过场。”

她上前,看着上面鲜红的礼服,并不花哨,但是十分精美。

手轻轻地摸了下,光滑柔软,她记得姨娘曾经对她说过,她希望能看见自己穿上大红的嫁衣,光明正大地嫁出去。

也记得姐姐夜晚绣嫁衣的场景,眼中带着幸福,只是姐姐现在穿不了嫁衣,娘亲也不曾穿过。

但是她自己从来没想过穿上嫁衣。

因为红嫁衣就好像女人头上的紧箍,每个女人都要穿,但是每个女人都不见得穿上。

穿不穿的又怎么样?她穿上了也只是东宫的侍妾,她与太子也……并不相爱的。

“我……我不想穿的。”她小声的说。

是的,她从小就不想穿上红嫁衣,再红再华丽的嫁衣,都不如她身上的这身缁衣自在。

李嬷嬷没有听清,只当她说“不能穿”,笑得更加温和了,“殿下说你能穿你就能穿。”

李嬷嬷拿起嫁衣比对着崔岁欢,小声道:“这是给你的恩宠,以后就算哪怕是其他女人入东宫也会让你几分的。”

她微微歪头,“其他女人……?”

是了,太子将来必然会有太子妃,也会有其他女人。

李嬷嬷放下嫁衣,叹口气,想了下用更小的声音道:“因为太子身体不好,往后,怕是女人更多。”

她不明白了,身体不好不应该女人少吗。

李嬷嬷叹口气,“和你说句掏窝子的话,太子以后定是要留个后的,而且不止一个,像宸王那样的,反而不着急留后。”

崔岁欢愣了下,想的更多,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子应该早就纳妾才对,为何现在才开始呢。

以前她以为是裴无妄因为太子身体弱不能有子嗣,所以需要等着太子。

现在莫非是裴无妄可以随时有子嗣,反而再拖着太子?不让太子有子嗣?

“所以,我的好姑娘,你若是生了皇孙,就是立了大功了,不要在意其他女人。”

李嬷嬷想得很长远,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所要。

她曾经想要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东宫守着太子,但是现在却要面对这么多问题。

虽然她能待在东宫,但是她并不想骗太子的。

谎言,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不过,最少不必验身了。

这样一想,她舒服多了,“嬷嬷,我知道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李嬷嬷拍了拍她手,又道:“小主就开心的穿上吧,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便是越制了也没事的。”说完便走了。

她慢慢的坐下,看着满眼的红,突然她在嫁衣中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

眯着眼翻开嫁衣,这里面居然是她的遗书……

她手微微的颤抖,遗书怎么会到嫁衣中。

是谁拿了她的遗书?

她又仔仔细细的回忆一遍那天的事,她先是祈福后来姐姐送来的年礼,然后她发现年礼里有裴无妄的血。

裴无妄……

那个叫喜旺的内侍是裴无妄的心腹,只有他靠近那个桌子着,一定是他!

那现在,也是裴无妄将遗书放进来的?

他,他想干什么!

她心里一算,很巧,初八正好是她红线毒发作的日子。

她现在的生命的期限就只有七天,七天就重启,每天第一件事就害怕。

况且,她对同房之事非常的厌恶。

一想到七天后又要面对裴无妄……

她心里就更害怕,就算找个其他的男人,她更觉得恶心。

所以裴无妄什么意思?

他看到了这封遗书吧,但是又送回来了,所以也是希望她死?

按照他的说法,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与别人成婚,他宁可将人毁掉。

她慢慢的打开这封遗书,手慢慢的划过,其实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最心底的话,反而不敢写上,就让这些永远地埋在心底是最好的。

那就……如裴无妄的愿吧。

只是她最后死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选择不穿红嫁衣。

死了说不好也不用上玉牒了。

这样一想她还是要和太子说一声不想穿嫁衣的事。

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虽然中红线毒也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马上就要解脱了。

……

一连过了三四日,裴无妄才从皇宫中抽出身来。

夜晚,出了皇宫,他一人骑上马,低头道:“王府中安排好了吗?”

喜旺回道:“都已经安排好。”

裴无妄点了头,喜旺有些担心地道:“王爷,您要是偷偷去皇陵,万一太子要是知道了……”

他扬起马鞭,离开前说了句,“你以为太子在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