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前行,车子到了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许洄溪首先看到的,是刘小姐。
女孩子的目光痴痴地望着自己这边。
不过许洄溪却知道,她望的,不是自己。
对面的女孩子看过来。
叶昊不敢看她,僵着脊背,握着马鞭的指节发白。
叶家家破人亡,他的脸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能再去见她?
何况,两人之间的约定,只是孩童时的玩笑,又怎么能当真?
刘小姐凝视着叶昊。
近距离的观察下。
这熟悉的身形和轮廓,和手腕上被狗撕咬留下的疤痕,让她更加确定,这人就是叶昊。
八岁时,挡在她身前,为她拦住恶狗,自己却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男孩子。
当时,她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后来,她慢慢长大,在各种场合,经常能见到他。
两家的大人也有意议亲,计划着等她及笄了,叶家就来提亲。
可是,只差半年她就要办及笄礼了,叶家却横遭不测。
在流放途中染病,全家无一幸免。
她黯然神伤。
及笄的那天,她独自对着镜子发呆很久。
如今,他虽然变了模样,人却没有变!
还是那个人。
刘小姐迎过来,总算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低声唤道:“王妃娘娘?”
嘴里喊着王妃娘娘,眼睛却是粘在叶昊身上。
许洄溪忍着笑答应一声。
叶昊如梦初醒,僵着身子跳下车,差点摔个跟头。
刘小姐忍不住伸手去扶他。
却被叶昊闪开了,他把小凳子放在车前。
许洄溪踩着小凳子下车。
两人一起回王府,叶昊把马车赶到马厩去。
刘小姐偷看许洄溪,欲言又止。
许洄溪心下颇为感动。
这位刘小姐与叶昊,不知有什么前情。
可叶家遭了横祸,叶昊毁容,刘小姐仍然对他不离不弃。
这女孩子,倒是个重情义的。
她决定,要帮帮她。
来到待客的花厅,将伺候的丫环婆子都打发下去。
看看左右没有别人,许洄溪才轻描淡写地提起。
“欢喜,你去把叶护卫叫来,我想向他问问,这几天王爷的情况。”
叶昊来到花厅,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许洄溪身边的刘小姐。
两人身边没有旁人,连欢喜都被打发了开去。
这一次,面对刘小姐的询问,叶昊没有回避。
“刘小姐,我是叶昊,叶家遭了暗算,只剩我一个了,过去的事情没人知道,不提也罢。”
他说完,向刘小姐行礼。
刘小姐眼中都是泪水,她颤着声音:“为什么不能提?”
眼见女孩子形容凄婉,叶昊迟疑片刻。
“我……我这个样子,委实,委实……不配……”
许洄溪一直在不远处,多少听到一些。
不是她故意要听人家的隐私。
实在是,不能让两个青年男女单独见面。
传出去的话,怕是于刘小姐闺誉有损。
许洄溪问:“叶昊,如果叶家的事平反,你还这样想吗?”
刘小姐眼睛一亮:“对,我去求父亲,让他上折子!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叶昊摇头,揉了揉自己的斑驳的麻脸。
许洄溪没再说话,让他出去。
刘小姐蓄积了许久的泪,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许洄溪拍拍她的手。
“刘小姐,这件事情,你还是同家人商量一下。”
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她自己做不了主。
刘小姐哽咽点头:“好,我回去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