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谏议大夫宋襄怒火中烧,直指李韫善,“此乃登基大典,你一介女流,威逼太上皇,挟持新皇,坐上摄政王之位还不知足吗?!”

“知足?”李韫善笑了,她眸光一凛,“何谓知足?”

“诸位浸**朝野多年,不会不知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吧?”她甚至是留了情面,并未说出胜者为王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粗鄙!”宋襄气得直跺脚。

李韫善挑眉,“宋谏议如此慷慨激昂,不如你来做这个摄政王?”

“本王听闻宋谏议不日前上奏,话里话外皆是家中有女,望陛下笑纳,怎么?宋谏议如此不知足,还望做国丈?”李韫善嘲讽道。

宋谏议脸色刷得白了起来,周围朝臣议论纷纷,无地自容。

“也不只宋谏议,本王知晓诸位关心国事,更关心陛下家事,登基大典后,本王必定亲自安排选秀,可好?”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后宫本是家事,更是国事,李韫善却直接调了顺序,言辞间净是嘲讽。

“国不可一日无后,还请陛下尽早择后!”新升官御史的刘润言见自己学生宋襄噎住,站出来护他。

“好一个国不可一日无后,本王记着当日刘御史一口一个国不可一日无君,看来这国需要什么,都凭刘御史一人所言,依本王看,不如改成国不可一日无御史吧。”

李韫善似是站累了,直接换小太监搬来圈椅,坐在了龙椅右侧。

“陛下!!!”刘御史瞪大了眼睛。

大周尊右,李韫善直接坐在龙椅之右,岂非自诩尊贵堪比帝王!

“刘御史何必如此大声,本王听得见,你继续。”李韫善甚至叫来茶水。

“臣不像臣,大周要亡呐!”刘御史哭喊着,他看向右侧的龙柱,奋力跑去,直接装在柱子上,额头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李韫善直接笑出了声,她瞥向周祯道:“看来本朝御史皆是短命?”

上一个御史在周王榻前被周祯一剑刺死,如今这位又要血谏龙柱,真是一出大戏。

……

群臣大惊,与御史交好的官员纷纷上前,宋谏议扶着刘御史,他目中含泪,看向龙椅。

“陛下,刘御史一心为国,您竟什么也不说吗?”

周祯沉默地坐在龙椅上,看着台下一场乱糟糟一片。

“放肆!”他将手中茶盏直接摔在台阶上,清脆的瓷器声落了一地,嘈杂声骤然消失,官员皆心中一惊。

虽说周祯是名正言顺的新皇,但是大周官场腐败早已根深蒂固,这些朝臣嘴上说着大周,实则心中只有荣华富贵。

否则也不会在登基大典上闹上这么一出,无非是看他根基不稳,摄政王是女子罢了。

这乱世,谁能夺了权,谁便能称王。

“你们还将朕放在眼里吗?!刘御史,朕念在你年岁已高,不计较你今日所谓,宋谏议,罚俸三月,拖下去打十大板以儆效尤。摄政王是先皇亲封,今后谁再敢妄议,削去官职,流放蛮荒。”周祯大怒,拂袖而去。

李韫善肆无忌惮地笑着底下百态,眉眼间净是乖戾,“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怀禄贪势,咎由自取。”

她挥了挥手,百官散去,只留下磕破了脑袋的刘御史还瘫软在地无法动弹,殿外已经传来宋襄的痛呼声,刘御史脸色又难堪了几分。

李韫善踱步走到刘润言跟前,居高临下地蔑视道:“刘润言,你怎么不再用力点,这点力气,吓唬谁呢?”

她嗤笑两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登基大典后,周祯便正式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每日朝会,他坐龙椅,李韫善坐龙椅右侧,像是护驾,实则挟持。

除了朝会,周祯一律被圈在金鸾宫中,无摄政王允许,不准擅自离宫,颇有些金丝雀的样子了。

群臣间新帝无用,不由得萌生了册立太子的念头。

只是周祯自幼体弱,弱冠之年连个侧妃都没有,更不用说子嗣了。

李韫善在大典上直言会为新皇选秀,虽然她态度不明,但那些官员还是仗着朝中老臣的身份上奏请求选秀。

折子递上来后,本应送至皇帝寝宫,如今却是直接送至李韫善宫中。

她并未动朝中官职,而是将宫中掌事太监全都撤职,换成了自己心腹部下。

其中一人便是她在南疆捡来的孤儿李启。

彼时她刚结束一场战斗,满身鲜血,萧乾率军先行驻扎,而她只能拖着残躯伏在马背上缓缓前行。

李启突然从路边滚了出来,瘦小的个子,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却满是坚毅。

他直言是冲着李将军名号而来,李韫善彼时已经快陷入昏迷,恍惚间只觉得这脏兮兮的小男孩必有大好前途,便好心让部下带上了他,为他取了姓名,收入部中。

三年一晃而过,他虽稚气未脱,但已经初具风采,甚至行事作风都有了李韫善的影子。

……

李启捧着一堆折子进了宸渊宫。

“将军,今日的折子都在这儿了,这么多,您得看到什么时辰啊?”李启啧啧称叹。

李韫善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折子她不用看都知道是关于选秀,近来的折子几乎全是这个内容。

“怎么,你想帮我看?”

“别别,我可做不了这事,不过那新皇不是说才学惊人,批点折子也难不倒他吧。”

李韫善放下朱笔,看了眼吊儿郎当站在书桌前的少年郎,额角抽了两下,“李启,你是不是很闲?我看近来简将军确实疏忽了训练,才让你有功夫来我这说闲话。”

“将军饶命!”李启忙抱拳。

简追的训练岂是普通人能受得住的,就算他是李韫善亲自带出来的兵,也抵不过这等高手的操练,回回被简追训过的小将都得歇上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

“将军,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我……想回南疆了。”

“南疆?”李韫善微微皱眉,李启聪慧,更是敏感,他多次判断对局势,也为她助力不少,如今突然提起南疆,定是有了自己的判断。

李启犹犹豫豫,不知从何说起。

当初萧乾和她是从南疆开始平定边疆判断,然后往京城打。

现下战争平息,周边小国亦在修生养息,除了赵国仗着地势优越,时不时骚扰与大周交界处的南疆。

“近来赵国倒是安稳?”李韫善看着书房中挂着的那张时局图皱眉。

赵国人好战善水,世代局南,与大周隔了一道天然的江河。

当初她与萧乾在南疆时,没少捉到赵国的细作。

如今大周新皇登基,本是最脆弱的时候,赵国自楚熙平乱南疆后却没了声音,不应当啊?

简追却突然脸色难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卑职不敢隐瞒,近期赵国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