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了！
沈翩枝长舒一口气，想从马背上下来，但手脚却无力发软，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翊王爷……”
她口中低喃一声，忙往戚夜庭身边赶去。
死士还剩下几个，看到萧彻战死，本以为他们会就此退去，没成想竟然只是犹豫了一瞬，再次提剑而上。
杀不死戚夜庭，便朝赶来的沈翩枝刺去。
“阿枝小心！”
沈从新拔出腰侧佩剑，朝着其中一人投掷过去。
“噗嗤”一声，利剑贯穿那人胸膛。
另一边却寒光闪烁，朝着沈翩枝面门刺下。
沈翩枝没有习武之人的反应能力，躲闪不及，抬手下意识格挡在身前，紧闭双眼。
预料中的刺痛并未袭来，却听得近在咫尺的一声闷哼。
想到什么，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戚夜庭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他额角汗珠混着血迹，唇角还有鲜血不住往下淌。
小腹处，一柄长剑刺穿，透出半截剑光来。
戚夜庭艰难抬手，捂住她双眼。
“别看……”他呼吸不稳，还是说完剩下半句，“会吓到你。”
言罢，另一手握剑抬手，朝后挽了个剑花，那死士喉头出现一条血线，气绝倒地。
他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靠着手中长剑支撑着身子才没有彻底倒下。
“翊王爷！”
沈翩枝乱成一团麻，忙上前帮戚夜庭处理伤口。
但他浑身上下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叫她根本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引以为傲的冷静此刻溃不成军。
“沈相爷，可相安无事？”他虚弱着问。
沈翩枝点点头，“爹无碍。”
“那就好，”戚夜庭失血过多，眼皮似是灌了铅，渐渐垂下，“你保护家人，那本王来保护你……”
最后喃喃一声，倒在了沈翩枝怀中，手中长剑也“咣当”落地。
“夜庭？夜庭！”
沈从新呼唤几声无果，环顾四周嘶吼。
“来人！快来人！”
……
等戚夜庭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这些药拿去煮了，给王爷换的纱布要再购些，剩下的不够了，流云，熬药你亲自去，不能假意他人之手。”
“是！”
女子清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床榻上的戚夜庭幽幽睁开双眼，一眼就瞧见沈翩枝在镇定自若的指挥着府上事务。
他扯了扯唇，静静看着，不忍心打破这份美好。
若她是他夫人的话，这种情形，日后他必然每天都能看到。
可惜她不是，这会儿他能多看一会儿，便多看一会儿吧。
沈翩枝吩咐完事情，一转身，就对上戚夜庭漆黑的双眸。
她一怔，拢在身前的双手情不自禁攥紧。
好半晌，她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戚夜庭勉强扯了扯唇，“看到本王清醒，惊讶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翊王爷……”沈翩枝快步上前，重新把上他脉搏。
脉象平稳，逐渐有力，她这些时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戚夜庭看着她眼底青色，问道，“本王昏迷了几日？”
“三日有余。”沈翩枝替他掖了掖被角。
“三日……都是你在旁照顾本王？”
“身为大夫，理当陪护。”
大夫……
戚夜庭轻扬眉梢，“大夫也帮处理家务吗？”
“那是因为府上无人做主，所以我才逾矩，并无他意……”
“本王知晓，”戚夜庭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暗淡，“萧彻呢？”
“萧彻已死，顾云峥明日被押赴刑场，斩立决。”
“嗯。”
二人一时无言。
沈翩枝一手攥着帕子，回想起当时戚夜庭为她挡剑的情形，心头不受控制的跳乱开来。
“王爷……”
“夜庭哥哥！”
她想问什么，荣安却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扑到戚夜庭身前就开始哭。
“听说你醒了，吓死荣安了，荣安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荣安放开，本王先前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戚夜庭想推开她，但是手上全是绷带，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
荣安抬起头，挂着眼泪看他，“记得啊，你说只拿我当妹妹看，我也是叫你哥哥啊，抱一下我哥，有什么关系？”
戚夜庭一阵无语。
眼角余光瞥见沈翩枝还在，荣安不悦的瞪着她。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可是都听说，夜庭哥哥都是为了救你才受伤，你如今婚约也解除了，也不打算跟夜庭哥哥在一起，就别表现的那么关心夜庭哥哥，让人误会。”
荣安的话太过犀利，叫沈翩枝脸上一热，升起讪讪暗淡之色。
“是。”沈翩枝离去。
“沈……”
戚夜庭还打算挽留她，但是荣安拦住了他。
“还叫她作甚？她又不选择你，这般吊着你，你堂堂战神，这能忍？”
沈翩枝脚步微微停滞。
荣安说得对。
她如此做派，确实不妥。
明明已经拒绝了，但是还控制不住往戚夜庭身旁靠近，绝非正派所为。
她得调整一下心。
想清楚这点，她抬脚大步跨了出去。
屋内，换成荣安对戚夜庭无微不至的照顾。
夜里，凉风徐徐。
沈翩枝站在相府花园凉亭中，望着湖面，吹着风。
“找你半天，没想到你在这儿。”
沈翩枝回头，大哥沈从新嘴角噙笑朝她走来。
“这几日不是在翊王府吗？怎么今日不去？”
“有人照顾翊王了，无需我。”
“阿枝。”沈从新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
“嗯？”沈翩枝应了一声，两眼仍旧望着湖面。
“你喜欢夜庭？”
沈翩枝平静的眼里掠过一丝慌乱，如同被风吹皱的这一汪湖水。
“哥在胡说了。”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沈从新抬手轻拍在她肩头。
“哥不会左右你的决定，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一人，而否定所有人，夜庭跟顾云峥全然不一样。”
沈翩枝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从新知道她现在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便悄然转身离去。
“别因一人，而否定所有人……”
沈翩枝口中喃喃念着沈从新方才说的话，眼底云团却并未散去。
“非因一人而拒绝所有人，只是我，似乎没了爱别人的能力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