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怎么穿着白裙?还未施粉黛,脸色那么难看?!”
“该不会是沈相爷不让嫁?”
“不会吧,那么多聘礼都收了,为什么不让嫁?”
“就是啊,定安侯多好的人,前些时日整日让府上的人在街头施粥,而且还一表人才,身份也够的上相府,沈相爷还有哪里不满意?这都看不上,难不成他的女儿只能与皇子相配?”
“就是就是,眼界未免也太高了些,看不上别人,也得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一时之间,全都是捧着顾云峥,指责沈相爷的声音。
正说出了顾云峥心头的话,所以他并未出声,坐在高头大马上凝着沈翩枝,这才开口。
“阿枝,你这是何意?”
沈翩枝扫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看着众人。
荣安坐在轿子里,掀开车帘往外看。
听着这些人全都一边倒的支持顾云峥,眉头竖起。
“这沈翩枝搞什么名堂?大喜之日,不穿婚服也不盖盖头,到底嫁不嫁?”
她心里自然是希望沈翩枝嫁的,那样就没人跟她抢戚夜庭了。
看沈翩枝无动于衷,心下难免着急。
茶馆二楼的戚夜庭,同样紧绷着心看着下方。
“诸位。”
终于,沈翩枝开了口。
一出声,便将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我知道大家十分好奇,为何我今日,没有穿嫁衣,而是这么一副形容来见大家。”
“对啊!到底什么原因,是不是你爹看不上定安侯?!”
“就是,人家定安侯聘礼下了,迎亲队伍也到了这里,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
沈翩枝抬眸看向马背上的顾云峥,黑白分明的双眸,此刻犹如锐利的刀剑,将顾云峥从中剖开。
顾云峥心下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握着马缰的手逐渐收紧。
“我之所以不穿嫁衣,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因为……定安侯爷顾云峥,与我妹妹沈安然私通!”
一声喝出,振聋发聩!
全场寂然!
坐在马车内的荣安瞪圆了双眼,心下一凛。
茶馆二楼的戚夜庭更是身子朝前一倾,大掌紧扣窗棂,用力到指节发青泛白。
她知道……
她果然知道!
他猜的不错,这些时日她都是在忍辱负重,准备成亲这日报复!
心头霎时间掀起惊涛骇浪,狂喜如潮水奔腾而来,猛拍心岸。
“胡扯!一派胡言!”
顾云峥面色瞬变,坐在马背上双眉倒竖,冲着沈翩枝沉喝。
“莫不是你爹不同意你嫁人,也不想退还聘礼,所以你才这般诬陷本侯?!”
“诬陷?”沈翩枝冷冷的看着他。
“沈安然已经有了你的骨肉,足足三月有余!”
场中众人又是倒抽一口冷气。
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三个月,那岂不是定亲之前二人就有了关系?
沈翩枝缓慢走下台阶,冷锐的目光却不离马背上的顾云峥。
“在我整日研究你喜好,为你亲手煮羹汤时,你与沈安然花前月下,在我苦苦讨好你家人时,你与沈安然夜夜笙歌!在我不惜为你对抗我爹,非要嫁给你时,你与沈安然白日媾和!在我满心欢喜就要嫁给你时,你与沈安然早已珠胎暗结!”
每说一句,她便走下一级台阶。
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但那泪仿佛被冰冷霜冻的神情所染,亦是冰冷无比。
她眼下字字泣血之言,乃是她上一世经历的所有悲苦!
一朝释放,叫在场众人都禁不住灵魂震颤。
沈翩枝停下脚步,白裙被风吹起,紧贴于身,将她纤瘦薄弱的身形勾勒出来。
似是在风中摇曳挣扎的一只白蝴蝶,叫人心生不忍与怜惜。
“顾云峥,你也配让我嫁给你?”
一声反问,所有人视线齐刷刷看向马背上的顾云峥,等待他解释。
可那都是事实,而且打了顾云峥一个猝不及防,他脑海中空白一片,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看向沈翩枝的眼神,恨不能将之拆骨入腹!
“沈翩枝,你假意讨好本侯,时而又翻脸无情,原来是一直在筹划这个吗?”
“正是,”沈翩枝冷凝着他,“老侯爷身死,你在朝中无人,想借我爹职位之能,助你一臂之力,所以假意与我两情相悦,实则跟沈安然媾和,我爹反对,你便怀恨在心,与沈安然二人联合,要将我爹毒死!顾云峥,你不配为人!”
哗——
全场众人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跟人家妹妹媾和不说,竟然还要将沈相爷毒死!简直混账!”
“沈相爷两袖清风,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为官清廉正义,不同意女儿嫁给旁人,这乃人之常情!你竟然因此要毒死沈相爷?!简直是畜生!”
“对!依我看,沈相爷慧眼如炬,只怕早都看出来他狼心狗肺,所以才百般反对女儿嫁给他,实在是明智之举!”
“谋害在朝为官者,应当斩立决!”
“就是!斩立决!这等没心没肺的人当侯爷,还入朝任职,我们百姓如何放心!”
一时之间,百姓齐声振臂高呼“斩立决”,声如浪涛,隆隆入耳。
顾云峥**骏马被这场景吓到,焦躁不安,开始在原地不停踏步,想要逃跑。
顾云峥脸色越发难看,眼底也隐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沈翩枝!你休要胡言乱语!本侯何时与沈安然串通一气,要谋害沈相爷了?若真要毒害沈相爷,沈相爷眼下只怕早已命丧黄泉,怎么还能好端端的回到相府!”
沈翩枝一声冷笑,“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奸计早已被我识破!我毁掉你们给我爹下的曼陀罗毒花,然后费尽心思给我爹解毒疗愈,这才让我爹平安无事。”
顾云峥眼底露出一抹讥讽,“曼陀罗毒花,世人皆知,无药可解,你能解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无人可解?”沈翩枝嘲笑一声,“若玄易子在世,他可能解?”
“若是玄易子大师,自然可解,可你?”顾云峥上下瞥了她一眼,讥嘲之意不言语耳。
“很不好意思,我沈翩枝,乃是玄易子唯一的徒弟!曼陀罗之毒,我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