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倾意看着陈黎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要坏。
按理来说,按照陈黎的性子,现在她已经拿出证据来,陈黎应该惊慌失措挂在脸上才对。
可陈黎非但没有半点儿惊慌,反而还隐隐有些自得。
果然,那小太监磕磕巴巴得说道:“是……是时姐姐在煮茶,用的……用的是她自己拿的茶叶。”
时倾意被气笑。
感情陈黎来东宫这一趟,就是为了给她点颜色瞧瞧吧。
裴亦寒冷声道:“钟应顺,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奴才知道。”
时倾意心一凉,自己果然着了陈黎的道了。
陈黎则是满脸笑容。
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早在裴亦寒没有回来之时,她就特意让小翠去茶室,花重金买通了茶室的小太监。
目的就是为了给时倾意泼脏水。
陈黎就是为了让时倾意知道,以后在东宫里,谁说了算。
钟应顺弓着身子,来到小太监面前。
“恭喜你,仗打二十。”
陈黎的笑僵在脸上。
怎么不是按照她想像中的发展。
“你竟然能够合伙外人,在欺瞒于孤,二十大板还是太轻了。”
裴亦寒冷笑一声。
陈黎现在如坐针毡,她不会傻到不知道裴亦寒是什么意思。
“表哥。”
陈黎的声音都变弱了。
“想来东宫立威。”裴亦寒摇摇头,“你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陈黎眼中沁出泪水,在这么多人,尤其是时倾意的面前,她如同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裴亦寒为了杀鸡儆猴,让那个小太监直接在前院里挨打。
一时间,整个东宫里的下人都知道拿陈黎好处的下场。
时倾意震惊地看着裴亦寒。
他这算是在替她出气吗?
听着外面小太监的嚎叫声,陈黎哪里还能在东宫坐得住。
她哭着给裴亦寒行了礼,几乎是用跑得离开东宫。
“多谢殿下。”
待陈黎走后,时倾意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她知道,若不是裴亦寒想帮她,这板子,恐怕就要打在她身上了。
“孤不过是不想看到府里的人背叛罢了。”
裴亦寒说罢,起身,来到前院。
今天罕见地出了大太阳,枝桠上的雪开始慢慢融化。
“孤这句话,同样也送给你。”
裴亦寒负手,看着院中光秃秃的树枝。
“奴婢知道了。”
本来还在心存感激的时倾意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裴亦寒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维护东宫下人的秩序以及自己的颜面。
陈黎哭哭啼啼地坐进轿子里,然后发疯似的拧着小翠的胳膊。
很快,小翠的胳膊就青了一大片。
小翠忍着疼开口,“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说!”
陈黎气冲冲地道。
“小姐没看明白。殿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府里的人背叛,而不是因为那个贱人。”小翠疼得泪都出来了,但还是只能忍下,“奴婢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送小姐礼物来弥补小姐的。”
小翠这么一说,陈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抹干净眼泪,坐着轿子回府。
果真如同小翠所言,裴亦寒真的派人来给陈黎送了礼物。
这一来二去,陈黎心中的气也就消了。
很快就到了皇帝钦定的结婚的日子。
时倾意趁着陈黎将要成为太子妃的两天前,进了宫。
她此番能够进宫,多亏了瑛妃的帮助。
她不知费了多少金银,才能将话递给瑛妃。
瑛妃知道后,立刻安排了时倾意进宫。
正好裴亦寒有意让时倾意打探一下皇帝现在的情况,所以也就允了。
“瑛妃娘娘。”
见到瑛妃的一瞬间,时倾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无兄弟姐妹,在她的内心里,瑛妃现在就如同她的亲姐姐一般。
“这是怎么了?”
瑛妃把时倾意带到偏殿,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怎么哭了。”
“娘娘。”时倾意泪眼婆娑地看着瑛妃,“我……奴婢有一事想要求娘娘。”
“什么事?”
瑛妃问道。
“一枚药。”
等到时倾意离开宫里时,裴亦寒的马车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时倾意拉开帘子,没有想到裴亦寒也在轿里,她惊讶地开口,“殿下?”
“怎么,孤来不得?”
裴亦寒注意到了时倾意泛红的眼尾,有些不悦地开口道。
“没……”
时倾意在裴亦寒身旁坐好。
“皇帝现在什么情况。”
裴亦寒直截了当地问道。
时倾意垂眸,将手里的丸药向身后藏了几分。
“娘娘说,皇帝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时倾意道。
裴亦寒应了声,没在问其他的。
就快要到东宫的时候,裴亦寒突然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孤的?”
自从他说要娶陈黎,时倾意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平静。
甚至一点悲伤都没有。
裴亦寒有些挫败。
如果时倾意要嫁给他的杀母仇人,那他绝对做不到这么平静。
“没有。”
时倾意摸了摸瑛妃给她送的一件狐领的夹袄。
狐毛很软,时倾意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
“你哭过。”
裴亦寒肯定地说道。
时倾意惊讶地看了裴亦寒一眼,复而垂下眼眸,“是。见到瑛妃娘娘,想起来以前许多往事。”
她这么说,也是想提醒一下裴亦寒,当初他答应过自己要替自己报仇,这件事,他是要做到的。
“放心,娶太子妃前,孤会动手。”
裴亦寒下了轿子。
定远侯对他有保护之恩。当初他被迫出宫,要不是定远侯下了巨大的决心,将他藏在侯府里,估计他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就算时倾意不说,裴亦寒也会将那些人处理掉的。
“那……”
陈黎失去了父亲,还能愿意嫁给裴亦寒吗?
“孤知道你要说什么,在成亲之前,孤不会让她知道的。”
时倾意心里泛起苦涩。
裴亦寒竟然保护陈黎到如此地步。
可是如果陈黎知道裴亦寒处理了她的父亲,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脸仰慕地看着裴亦寒。
她也下了轿子,跟着裴亦寒走进东宫。
她已经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