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寒一眼就看出来了信上是董之存的字迹。

能让董之存用这种语气,估计京城的情况应该已经到了极其不乐观的地步了。

“影三。”裴亦寒将信放到影三手里,“烧掉。”

“是。”

裴亦寒看向城外的大漠。

他在边关虽然打了几仗,但并没有卓越的功绩。若是就这么回了京城,他还真有些不甘心。

“殿下。”

时倾意逆着人群回到裴亦寒的身边。

“玩够了?”

裴亦寒挑眉。

时倾意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京城估计要出事了。”

裴亦寒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时倾意突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裴亦寒知道就算自己告诉了时倾意也没有,他回身,看着时倾意,“你觉得,齐王篡位的可能性有多大?”

篡位?时倾意垂眸。

“奴婢不知道。”

她哪里知道裴亦成的心思。

“真的不知道?”

裴亦寒问道。

“殿下,奴婢已经许久没有与齐王殿下有过接触了。”时倾意出声提醒道。

裴亦寒勾唇,她反应得还挺快。

“不过,奴婢不认为齐王会篡位。”

时倾意话音刚落,裴亦寒勾起的唇即刻就扯平了。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裴亦寒语气冰冷。

其实时倾意倒不是对裴亦成有信心,只是她对裴亦成没有那么了解。

自己当初同裴亦成定下婚约,也只是见过几回,说过几回话,真的算不上对裴亦成有信心。

“奴婢对他不了解呀。”

时倾意把心里所想说出来。

裴亦寒似乎是愣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就被掩藏下去。

“哼。”

裴亦寒冷哼一声,转回身去。

拿下武城,武城里的百姓庆祝了好几天。甚至夜不闭户,来庆祝这难得的安稳。

时倾意对这个倒是感到很新奇,原来在边关,百姓们对于安定的生活时这么的渴求。

曾经听定远侯提起的时候,时倾意并没有很大的感触。因为她没有亲眼见到过,没有亲身体验过。

如今来了边关,她更加懂得了定远侯说的那些事。

“看什么呢。”

裴亦寒走过来,问道。

“在看那边跳舞的人们。”

时倾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孤在边关呆不了多久了,做好回京的准备。”裴亦寒冷声道。

“好。”

时倾意本来以为她会和裴亦寒很快回京,可突如其来的战事把他们绊住了。

回到俺答的胡迪尔越想越气,竟然又带着俺答人打过来了。

听到哨兵汇报的裴亦寒眼里也燃起了战意。正好,他就需要这一仗。

裴亦寒提前排兵布阵,初九也被拉着当了特殊的“兵”。

“孤出城,你在城里老老实实的,别乱跑。”裴亦寒临走前对时倾意说道。

时倾意正在做女红,她站起身来,“奴婢知道了。”

裴亦寒看了一眼时倾意桌上的女红,随口道:“你这水平到了京城,真的成了孤的妾,恐怕还不够看吧。”

时倾意将手遮在自己所织的帕子上,想瞪裴亦寒一眼了又不敢。

“好了,孤走了。”

时倾意看着裴亦寒离开的背影。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那些在边关送自己丈夫去现场的新妇。

她们也是这样,送丈夫去战场,然后在家里等待着丈夫的凯旋。

时倾意摇摇头,把这想法摇走。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算回到京城,裴亦寒成为了他的丈夫,他们之间也注定不可能有那么美好的感情。

这一仗裴亦寒打的很漂亮,成功地重创俺答人的大军,把俺答人逼到了更远的地方。

胡迪尔被裴亦寒砍断了一条胳膊,俺答王在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气昏了过去。

边关大捷,边关的百姓更加爱戴裴亦寒。

“明日启程。”

裴亦寒脱下外袍,递给时倾意。

时倾意接过,“嗯”了一声。

今日的边关下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很多摊子都没有摆出来。

时倾意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有些干净的路,心里感概万分。

也就是上一个冬天,她被裴亦寒强掳进府。

这一年时光说来也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今儿下雪,把碳烧起来吧。”

裴亦寒看到时倾意冷得发抖,道。

“是。”

屋里烧起了炭火,变得温暖了些。

时倾意给裴亦寒沏了杯茶,递过去,“殿下尝尝,这茶可与其他的茶不一样。”

裴亦寒接过,饮了一口。

“其味较淡,着实奇特。”

裴亦寒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这是武城百姓自己晒的茶。”时倾意想起那些老伯将茶递到自己手里时的表情,语气也跟着雀跃了些,“他们这种茶大都是自己喝,很少有拿到街市上卖的,所以少见。”

裴亦寒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微微点头。

不知为何,武城的百姓对裴亦寒如此爱戴时倾意也跟着开心。

有些百姓回来送吃的,她也提前准备好一些回礼,送给那些百姓。

武城牢狱。

“你来了。”

甄寿已经被折磨地没有人形了乐他每天都靠着粗粥吊着一口气。

“孤来看看你。”

裴亦寒坐在甄寿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哈哈哈。”

甄寿突然发狂似地笑起来。

裴亦寒非但不恼,反而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甄寿发疯。

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是甄寿应得的。

“你真的不怕死吗?”

等甄寿笑完,裴亦寒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道。

甄寿一脸阴鸷地盯着裴亦寒,“有我父亲在,我不会死。”

“真的吗?”

裴亦寒反问道。

甄寿想要用力挣脱手腕上的铁锁链,铁锁链发出当啷的声音。

“当然!我父亲就连当朝天子都不敢随意处置,更何况你。”

裴亦寒拍了拍手,一位小太监拿着圣旨走进来。

黄色的圣旨一出现,甄寿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他几乎是趴着走到牢门前,想要触碰那抹黄。

他就知道,父亲一定会救他的。

裴亦寒对小太监道:“念给他听。”

小太监打开圣旨,开始大声念起来。

甄寿本来扬起的笑脸僵在脸上,他听到两个字,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