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有点大, 苏釉几乎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路桥的大衣里,他含着笑意微微垂眸,倾身去看路桥屏幕上刚刚拍下的那张照片。

“好看。”他轻声说, 含笑的眼睛抬起来,几乎是充满爱意地去看路桥。

路灯暖黄的光影将那双漂亮的眸子染成了暖棕色, 苏釉的长发被风吹起, 轻轻拂过路桥的下巴,微凉,但十足柔软, 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去亲吻他。

如果没发现有人在偷拍的话。

偷拍他们的应该也是刚登记完的一对小情侣。

男生站在女生身后,大概是夜风有点凉,他看起来像是有点不太情愿,但女生却像是兴致勃勃, 正握着手机不停找着角度。

“这一对多好看啊, ”女生用手肘撞了撞男生,“说不定是新出道的明星。”

她忍不住做起了美梦,“万一真是明星, 排到这样的照片咱们说不定就发财了。”

她说着用手指将镜头拉近,只是按下拍照键的那一刻, 高个子男生却像全身都长了眼一般, 自己微微低头的同时也挡住了那个长发少年绝美的侧脸。

镜头中,只收进了男人一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

“这只手也超好看啊。”女生感叹。

身后的男声无语地望了望天, 任命地继续为她挡住了风。

站在民政局门口的路灯下举着大红本本拍照确实有些幼稚, 路桥遮住苏釉侧脸的瞬间忽然意识到, 但他并没有什么懊恼之意, 反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几乎同一时刻, 车里的靳小圆也发年了端倪, 他推门下车,去与那对年轻情侣交涉。

而路桥也在这一刻护着苏釉坐到了车子上去。

苏釉偏头往窗外看,路灯下,靳小圆小跑着折返了回来,他拉开车门,带着一股冷风重新坐进了驾驶位。

“他们拍了我们吗?”苏釉后知后觉地问。

“嗯。”路桥应了一声,“已经删了,不用担心。”

苏釉不是公众人物。

而路桥除了在「尚科」收购「路达」并与路潍州脱离父子关系那件事上曾经被模糊地偷拍过,其实也鲜少在公众面前露面。

正常情况下,这样幸福的时刻被别人分享出去也并不算什么。

毕竟,相爱的人谁不想将自己的幸福与甜蜜分享给全世界?

感情上,路桥也想,但理性上,他还是决定要慢慢来。

毕竟,路潍州当年出轨洛颀的丑闻,在当年也算闹得沸沸扬扬,而且两个人又都长得极好,就算外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要拍到脸的话,估计就不会全无热度。

而且,路桥虽然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但认识他的人却并不算少,只是大部分都集中在某个阶层而已。

一旦他的身份被扒出来,那么苏釉的身份也将藏不住。

他们这样的身份与关系,一旦掺杂上彼此的父母,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很可能还会掀起一波不小的舆论风波。

即便明知道苏釉早已在那些陈年旧事里练出了金刚不坏之身,可路桥爱他,自然而然地想保护他,不愿意他遭受任何的非议。

对此,他有自己的步调和节奏。

作为商泰的掌权人,路桥将来势必会有面对大众的一天,而苏釉也一样。

他不是不想向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幸福,而是想等一个更成熟的,更温和的时机。

就在上午,秘书室将最近各方媒体的采访邀约送到他办公室时,他第一次认真在这些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邀约里选了几家既温和影响力又比较大的媒体。

打算明天确认了这个月的初步行程后,就将两份采访邀约安插进工作的空档里。

这种温水煮青蛙的信息散发方式,会让将来两人关系曝光时的舆论看起来更温和也更友善,甚至于收到的只有正向的祝福。

到时候苏釉会像坐在摇篮里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婴儿一样平稳着陆,不会察觉到哪怕一点点的颠簸。

因为,苏釉现在有他了。

“不担心。”苏釉笑着看他。

他的手还被路桥握着放在大衣口袋里,两人十指紧紧交握着,让他平常总是偏凉的手掌染上了路桥手上的温度。

舒服,又让人有无限的安全感。

“和哥在一起我怎么会怕?”他又补充道。

前排靳小圆:……

这狗粮,可真是妥妥地塞了一嘴啊。

“那个,路总,”靳小圆艰难地开口,“照片虽然在对方手机上删除了,但我看拍得很好看,就要了一份过来。”

“那个……”他问,“您要看看吗?”

“哦,”苏釉笑了一声,促狭地对路桥眨了眨眼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又学着他的语气道:“已经删了,不用担心。”

路桥没忍住笑了一声,他倾身过去,在苏釉额头弹了一下,问:“想看吗?”

“嗯。”苏釉点点头,握住了路桥弹自己脑门的那根手指,很想看看在别人眼中的他和路桥究竟是什么样子。

靳小圆听见后面的对话,立刻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传给领导,才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路桥笑着点开那张照片,苏釉凑过来,两人紧紧偎依着,一起低头去看屏幕上的那张照片。

靳小圆抬眼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立刻又移开了目光。

那两人间的氛围实在是太亲密了。

亲密到让人觉得,好像他们中谁一抬头或者谁一偏头,两人就会难分难舍地亲在一起般。

亲密到让靳小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颗心无比轻盈甜蜜,又忍不住有些羞涩。

靳小圆的情绪路桥和苏釉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正在很认真地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那位女生拍照的距离离他们有点远,因此镜头收录的范围十分广。

冬日的长街略显萧条。

民政局门口那株早已落光了叶子的法桐树下,昏黄的路灯中,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正紧紧依偎着。

苏釉几乎整个人都被包进了路桥温暖的黑色羊绒大衣中,只一缕黑发飘扬在夜风中。

照片中,他微微仰头,半边脸颊被路桥骨节分明的手掌遮住,大约因为距离远的原因,路桥微微低下头去,从照片的角度看,几乎像是两人正极度温存地头抵着头。

照片的构图算不上有什么技巧,可偏偏却让人看着只觉温暖。

加上入镜了的民政局那块历史感十足的金字招牌,就又多了很多很多的甜。

……

“还不错。”路桥的指腹轻轻碰了下屏幕上苏釉被遮住的小脸,“如果只看照片的话,我会觉得这是一个暖冬。”

“如果再飘上雪花就更有意境了。”苏釉说,片刻后又摇头,“不过还是这样好。”

今年龙城的冬天确实很冷,但对他和路桥来说,又确确实实是一个暖冬。

或许未来无无数数个冬天,对他们来说,都是暖冬。

“这还是别人给我们拍的第一张合影,”苏釉笑着仰脸,“不如就叫「暖冬。」”

路桥垂眸看他,片刻后忽然道:“不是。”

“嗯?”苏釉疑惑地扬了扬眉,“什么不是?”

“不是别人给我们拍的第一张合影。”路桥低声道,“你还记得路潍勤让人拍的那些吗?”

他们两个都不是爱拍照的人,苏釉离开后,他才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他的照片。

说来有点讽刺,这么多年,他手机里宝贝般收着的,竟然只有路潍勤让私家侦探偷偷拍的那份照片。

日日思念日日看,可越看就越是思念。

苏釉愣了下,随即那些往事和那些照片便铺天盖地地向他飞扑而来。

他握着路桥的手不觉紧了紧,心底有些酸涩。

“哥,”他轻声说,凑过去亲吻路桥的嘴角,“以后我们拍很多很多照片。”

路桥笑了一声,抬手将车厢的隔板拉了下来,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他。

他们说话接吻的间隙里,路桥手机上不停地蹦出群里的消息来,但是谁都没看。

直到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苏釉才低头看了两句,被逗得忍不住直笑。

群里烟花不停地绽放,大红的双喜闪闪发光,比过年那晚还要热闹。

【谭淞:这速度,不愧是咱们这群人里最有出息的桥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然是真理,哥哥服。】

【郑铭:恭喜恭喜我桥哥 ,十年苦恋,终于迎来大团圆结局,撒花——等着喝酒吃席。】

【辛免:撒花撒花,恭喜我哥,流泪jpg】

【郑铭:这下阿炀可以放心了吧?】

【严鹤炀:想出来单挑?】

【谭淞:婚礼什么时候办?我想喝这口喜酒想了快十年了,十年啊,一坛子清水埋在地底下也该发酵成陈香了吧?】

【孙淼:路少真男人,又高又帅又痴情又专一,还行动力这么强,星星眼jpg】

【郑铭:你男人不高不帅不痴情不专一,行动力不强吗?明天哥也带你扯证儿去。】

【孙淼:呵呵……】

【谭淞:呵呵……】

【辛免:呵呵……】

【严鹤炀:哈哈哈……脸疼吗?铭子!】

【崔如意:呵呵……】

【崔如意:早该这样了,开心转圈圈jpg,婚礼时间定好了吗?到时候我来帮忙。】

【郑铭:如意姐竟然高兴到都用小女生的表情包了,不得了啊这,采访一下姐,桥儿结婚是不是比你自己结婚还要开心?】

【崔如意:滚!】

【沈涟漪:我听说过一个办婚礼特别好的教堂,回头推荐给你们。】

【……】

综上所述,大家其实最关注的还是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路桥低头回了两个字。

【路桥:等等吧。】

便将手机丢下不再搭理那群人。

说是等等吧,但其实两个人有很认真地商量过婚礼什么时候办,邀请哪些人。

现在天寒地冻的,路桥和苏釉一直觉得,最好还是选个气候合适的季节,穿上礼服不冷不热,大家过来帮忙的也不遭罪。

至于宾客,两个人的想法也一样:只邀请至亲好友就够了。

两个人都没有长辈。

苏釉这边只有实验室的同事以及周茉何显和吕少言一家人。

路桥这边的人倒是不少,只商泰总部高层就足足上百人,而其他合作伙伴就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这些生意场上的人,苏釉并不认识,而且一个个都是老油条,只会加重苏釉那天的负担。

结婚这件事,还是高高兴兴最好。

走到路桥这个地位上,已经无所谓面子之类的东西了,他更看重的还是两个人的体验与感受。

毕竟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一辈子也就只有一次。

所以最终,路桥这边定下来的,除了家里的佣人们,最好的朋友们,以及桑家以前的世交旧友们,其他人一概PASS。

“涟漪姐这个提议还挺实用的。”苏釉看着屏幕说,“回头我在网上看看别人的婚礼场地,你也问问涟漪姐这个教堂的信息。”

两个人低头说着话,车子不觉就到了路家的宅院里。

而同时,群里的鸡血也慢慢消散,讨论终于也到了尾声,最后以郑铭的唉声叹气为结尾。

【嗐,桥儿和苏釉估计今天是不能出来了,毕竟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大婚之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值千金,大家先散了吧,改天再聚。】

结婚证被装在各自大衣的口袋里,苏釉下车时看到这条信息,不自觉按了按装着小红本本的口袋。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他心底无比踏实。

路宅的一切他其实早已无比熟悉。

从他现在站的位置往前绕过花圃,迈上楼梯走过回廊就可以进入这栋院子的主楼。

而从主楼往外看,前面是巨大的庭院,一侧是草坪连着泳池,一侧是花圃与树林,树林往前延伸,中间夹着一条小路,驾车往外直通正门,而从侧面和后面看,则是巨大的泳池,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路连绵过去,经过副楼,有水晶一般的人工湖泊,以及与湖泊连着的另一块草坪,休闲的秋千,廊亭,一小片笔挺高耸的银杏树林,秋天的时候风一吹,就如片片黄金在摇曳……

苏釉从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对整个路宅竟会那么熟悉。

可即便这么熟悉,却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一刻这样,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他的家了。

和以前他栖身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家是温暖的,安全的,幸福的……

不用担心,不用害怕,不会产生焦虑,即便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着自己。

即便外面天寒地冻,也有热汤热饭等着自己。

还有那样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地为自己付出……

这是苏釉活了二十多年,心里第一次对「家」这个字有了相对清晰的概念。

——

两人的婚礼最终定在了五月中旬,龙城的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

而婚礼举行的地点,最终还是选了沈涟漪推荐的那座教堂。

那座教堂不算新,甚至可以说有点陈旧,但是里面却干净又安静,院子里的银杏树几可参天,新生的嫩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最重要的是,据说在这家教堂举办婚礼的新人,都可以白头偕老,无灾无难地度过一生。

当时崔如意和沈涟漪决定结婚时,也曾考虑过究竟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办,所以沈涟漪当时也是花了大功夫做过功课的。

只是最后为了保护沈涟漪,崔如意最终还是定了国外。

现在看来,那些功课也没有白做,如今全都当做大礼包直接打包给了路桥。

眼睁睁看着路桥将她选的几处婚礼圣地PASS掉,周茉忍不住偷偷对苏釉抱怨:“以前怎么没发现路桥这么迷信的?”

苏釉抿着唇笑,眼睛里的光彩柔和又温暖,充满了喜悦。

周茉愣了一下,忍不住停了下来。

人的很多情绪都可以隐藏,也可以伪装,唯有发自内心的幸福,以及因为这份幸福而带来的强大和柔和是无论如何都掩不住也装不出的。

周茉看着苏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再没说路桥的一句不是。

他们的运气特别好,连续半个月的阴雨连绵后,独独他们婚礼那天天公作美,终于放了晴。

阳光透过银杏树的枝叶投下来,斑斑驳驳地点缀在绿色的长椅以及庭院中各色开的正艳的花朵上。

蜜蜂,蝴蝶,以及鸟儿们穿梭在花朵与树林间,几乎不怕人类靠近,简直像是一个小型的天然生态园。

教堂不大,但两人请的客人也不算多,堪堪可以坐满。

小提琴手与钢琴师正协奏着一曲圣母颂,乐声悠扬舒缓,仿似可以涤**所有人的心灵。

辛免坐在他母亲和严鹤炀之间,与严鹤炀十指交握着,激动的红了眼圈。

而坐在前排的邱叔刘嫂更是没忍住,双双湿了眼眶。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几乎都写满了浓浓的祝福与喜悦,齐齐等着新人入场。

原本没觉得怎样,可是现在,听着遥遥传来的丝竹之声,随着入场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釉竟然莫名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站起身,对着镜子从头到脚将自己打量了一遍。

“我看起来,还好吗?”他不太确定地问旁边的周茉和沈涟漪。

“可太好了。”沈涟漪起身,又为他整了整颈间的领结。

苏釉长得可真是太好了。

五官优越到即便她想为他上妆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穿着白色的礼服,颈间系了一枚红色的领结,乌黑的长发在发顶扎住,其余的全都柔顺的披在肩头,映着他眼底柔润的光泽,就连每日面对大美人崔如意的沈涟漪都看直了眼睛。

“真的吗?”苏釉放心了些,因紧张握紧的手指终于放松了些。

崔如意还未答话,就听偏殿的门被人咚咚咚敲了几下。

“谁呀?”周茉问,走到门边去。

“我。”门外路桥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进来。

“婚礼前不能见面不知道啊?”周茉毫不客气地将人拦在了门口。

沈涟漪听着门口的动静,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苏釉看着她那含蓄的笑容以及意味深长的目光,也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像是从路桥的声音想起的那一刻,他的紧张就消散了大半一般。

“不见他。”路桥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笑,“隔着门说句话总行吧?”

“我转达吧。”周茉说,“想说什么快点,等会儿要入场了。”

她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这么几分钟都等不得?”

门口传来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周茉走了回来。

“你对象怕你紧张。”周茉说着,将手心展开。

手心里是几颗奶糖,苏釉一眼认出来,是他最近最爱吃的那款,小小方方的,放进嘴里立刻就可以奶香四溢。

“让你紧张了含一颗。”周茉将奶糖放进苏釉掌心里,又笑,“跟哄小孩子似的。”

苏釉抿了抿唇,但无论如何都抿不住唇角的笑意。

他只留了一颗,剥了糖纸将糖含进嘴里,剩下的几颗则分给了周茉和沈涟漪,沈涟漪留了两颗放进口袋里,打算回头给崔如意和囡囡吃。

说来也怪,熟悉的奶香味儿溢开的一瞬间,苏釉心底的紧张就又少了几分。

奶糖在口腔里彻底融化后,也已经轮到他们出场。

苏釉被周茉牵着手,带进了礼堂内,那一瞬间,他接受到了无数祝福的目光,也看到路桥正含笑站在红毯尽头,遥遥向他伸出手来。

路桥一伸出手来,苏釉就生出一种想要快点到他面前的冲动与欲望。

但他抿了抿唇,缓步跟在一男一女两位花童身后,一步步慢慢向路桥靠近。

这样一条红毯路,这样一步步走过去,仿佛更能确认自己内心的渴望,也更能体味到自己内心的幸福。

有笑意慢慢从苏釉眼睛里升起,他与路桥四目相对,彼此眼睛里再没有别人。

直到走到路桥身侧,周茉才红着眼眶,轻轻将苏釉的手交到了路桥手里,看那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她本来想交代两句什么,可最终又觉得,没有比这两个人更让她放心的了,其实她什么都不需要交代。

轻缓圣洁的音乐声中,神父庄严地宣读誓词。

“路桥先生,”神父先转向路桥,“你是否愿意接受「桑釉」先生作为你的合法伴侣,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并承诺始终爱他,尊重他,安慰他,珍爱他,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路桥看着苏釉,眸光始终温柔坚定。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地说。

苏釉抿了抿唇,即便努力忍耐,眼圈也忍不住泛起了浅淡的绯色来,看神父向自己转过身来。

“桑釉先生,”神父继续宣读誓词,“你是否愿意接受「路桥」先生作为你的合法伴侣,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并承诺始终爱他,尊重他,安慰他,珍爱他,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我愿意。”苏釉说,嗓音清越但却无比坚定。

他的眼圈更红了一点,可嘴角却忍都忍不住地漫起幸福又柔和的笑意来。

眼角的余光,他能看到有人因感动而在落泪,但他没有转过头去,目光只凝在了路桥身上。

穿着花童衣服的囡囡仰脸看着他们,将装着戒指的酒红色丝绒盒子递到路桥手里。

路桥弯下腰来,含笑将盒子接到手里,听囡囡大声说:“干爸,囡囡长大也要嫁给干爸。”

教堂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冲淡了刚才略微伤感的气氛,连神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桥笑着蹲下身去,他揉了揉囡囡的发,随后不知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囡囡便咬着大拇指笑了起来。

和苏釉不同,路桥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礼服,收腰的设计更凸显出了他身材的优势,身高腿长,眉目英挺。

那双平时总是十分锋锐的凤眸,此刻柔和甜蜜到几乎能淌出蜜来,他嘴角微微翘着,低头打开了装戒指的丝绒盒子。

苏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看他身上和自己同款的礼服,同色的领结,同样浅金色的柚子袖扣……

那袖扣是路桥特意找人定做的,暗含着他的名字。

因为路桥说,总是舍不得和他分开,恨不能时时刻刻将他带在身边。

苏釉看着那袖扣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戒指盒上。

戒指仍是十年前的那对,没什么花哨,十分简单。

当年路桥定这对戒指时,也不过是心血**,想要立刻把苏釉给圈住,他本想着将来再换,可惜还没等到那时候,苏釉就彻底离开了他的世界。

可十年过去。

它们一枚日日套在主人那枚直通心脏的无名指上。

一枚则数年如一日地挂在主人的心口处。

他们承载了主人无数的思念与爱意,也无数次被主人低头深深亲吻,比任何人都熟悉主人心脏的律动,承载着主人对另外一个人无比深沉的爱意……

它们早已不再是两枚普通的戒指。

外面的戒指虽然很多,这些年新款更是层出不穷,可路桥和苏釉还是决定将这两枚一直一直用下去。

他们将这两枚并不陌生的戒指捏在手里,以从未有过的郑重态度为对方戴在手上。

随后路桥弯下腰来,笑着紧紧将苏釉抱进了怀里,苏釉仰起脸来看他,转瞬便被路桥吻住了嘴唇。

奶糖残留的香甜气息在他们口腔中辗转,苏釉不舍得闭眼,直直地看进路桥深黑的到几乎能将人溺毙的眸中去。

耳畔是宾客们善意的笑声,也有尖叫声,最响亮的还是如雷一般的掌声。

这样甜蜜幸福的时刻,比他曾经做过的任何一场梦都要更加美好。

他们将对彼此的爱意,在最亲密的亲人朋友面前释放,而世界则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空是灿烂的烟火,是他和路桥亲自包好的喜糖,是他与他,携手共同奔赴的白头。

是这个世界上,苏釉从未敢想过却掬了满手的光华与美好。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这本题材比较冷,但是很幸运有这么多可爱的宝们陪着我一点点的走过来,再次感谢大家,鞠躬,希望有缘再见,后面还有点番外,会不定期掉落。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