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釉没有想象中重, 甚至轻得超乎路桥的想象。

路桥将他抱在怀里,犹如捧着一束花,又像是拥着一片云, 很爱惜的样子。

苏釉细白的手臂始终紧紧勾在路桥脖颈上,他将脸埋在他微微汗湿的颈窝里, 睫毛轻轻刷在他皮肤上, 感受着他的手臂渐渐收紧。

路桥的步子很大,目光落在苏釉身上。

他的衣领因刚才的纠缠敞开了些,露出了比下午在楼梯口处见到他时还要多的多的皮肤。

有什么东西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若隐若现, 比身上火红的长裙更加惹火,让路桥连呼吸都不自觉停滞了一下。

路桥**是成套的黑色的床品,干净整洁,仿佛还未被人使用过, 像一块平静的黑色湖面。

苏釉被放上去的瞬间, 那湖面像是**起了层层涟漪,开出一朵火红又瑰丽的花朵来。

火红的裙摆铺满了半边床铺,两只细白的手臂犹如缠人的花蕊, 将路桥紧紧缠住。

路桥倾身下去,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苏釉。

从他乌黑散落的, 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的发, 到眉眼鼻唇,微微扬起的犹如天鹅般细长的脖颈, 顺着那一抹白, 目光没入火一般的红里。

最后, 他微微起身, 握住了苏釉的一只脚踝。

是曾经受过伤的那条腿。

他垂眸看他裙摆下探出的那截小腿, 线条优美, 被肉色丝袜包裹住,泛出极为温柔的光芒来,脚底染上了薄薄的一点灰尘。

他握着那截脚踝,微微低下头去,在那截纤笔直的小腿上轻轻吻了一口。

那一刻,苏釉觉得路桥简直太会了。

那一下几乎吻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小腿会这样敏感。

路桥滚烫的唇贴上去时,他几乎轻轻颤抖了一下。

热,痒,以及难以言说的麻意,从那一点出发,向四处逸散,很快涌边全身。

苏釉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脏齐齐变得滚烫了起来。

他撑住身体的手臂一软,重又跌进了那片黑色的湖泊中去。

路桥抬眸看他,像是很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低低沉沉地敲在耳膜上,听起来性感又愉悦。

随后,他一点点卷起他的裙摆来,将他的丝袜由上而下地褪下来,像在对待一份精致又易碎的艺术品般小心又谨慎 。

温热的指腹由上而下,像是在拉下丝袜,又像是一点点抚过细腻的皮肤。

苏釉的双腿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觉得冷,又觉得热。

他的呼吸慢慢发紧,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张开了两瓣红润的嘴唇。

像缺氧的鱼。

两条丝袜终于失去了灵魂,被随意地丢在了床脚下。

苏釉不知道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长。

或许只有短短几秒钟,也或许足有几分钟,可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足够煎熬。

也足够让他一点点深陷入,路桥为他营造的氛围感中。

路桥终于重新向他倾下身来,他低头亲吻他绯红汗湿的眼尾,薄薄的眼皮,挺翘的鼻尖,和红润润湿漉漉的嘴唇。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曾经,我就是这么煎熬。”

苏釉慢慢张开眼睛,对上路桥深不见底的双眼。

那双眼那么黑,像化不开的墨,也像窗外神秘深邃的夜,仿佛多看两眼就会万劫不复。

苏釉不自觉地抿了抿唇,随即,那两瓣被吻到发烫的红润唇瓣儿便被路桥恶狠狠地给衔住了。

因为体验过那种心脏被捏在手心里的痛苦感觉,所以,路桥只折磨苏釉一分钟。

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痛苦,可也舍不得让他痛苦。

没有人知道,路桥曾怎样残酷地镇压过自己的感情。

也没有人知道,曾被那样反复压制过的感情一旦爆发,会有多么激烈,多么难以控制。

犹如失控的火山瞬间喷薄而出,将厚厚的冰层瞬间融化。

让他的吻无比热烈,甚至带了一点让人心跳加快,无法自控的粗暴,像是毫无保留,又像是要将灵魂交付。

苏釉在被吻到头脑发晕,浑身绵软的间隙里,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红裙一片片零落成碎片,像被揉在指尖的玫瑰花瓣,一片片零落成泥,洒满了床边的地毯上。

那朵开在黑色湖面的瑰丽花朵,被人毫不留情地采在了指间。

苏釉觉得,路桥这个人,确实很带劲儿。

比他第一次进路家,在细雨中远远看着他时,所想象的还要带劲儿。

——

从小到大,苏釉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他的梦很多,大都是噩梦,所以要晚一些疲惫一些上床,才能勉强睡个好觉。

偶尔吕少言在他家里留宿,两个人挤在一张**,苏釉总会觉得不舒服,很难入睡。

断断续续一夜下来,往往也只能睡两个多小时。

可昨晚,他却一夜无梦,睡得香甜,陷在路桥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很快就变得毫无知觉。

所以,从黑暗中张开眼睛时,除了身体上的酸痛外,苏釉并没觉得特别难过。

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和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其实,对于身体上的不适,他的耐受度很高,

毕竟昨天是真的有被爽到,但以前苏怀民加诸在在身上的却只有暴力。

而路桥给予的,却有爱,有亲吻,还有像是十分十分珍视的拥抱。

房间里拉着遮光窗帘,光线暗淡,大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苏釉到处找自己的手机无果,片刻后想起来,昨天路桥强行把他的手机关机并随手扔在了哪里。

他强撑起身体来,在床头柜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沉睡的手机。

苏釉靠在床头开了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九点钟。

上一次睡到这么晚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

手机右上角有未接来电的标志,阿拉伯数字是6,在连入网络后,信息音一个接着一个,几乎密不透风地响在了耳边。

苏釉点开未接来电,五个何显,另外一个还是何显。

他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了什么,将五个未接来电的那个号码改成了吕少言的名字。

信息大部分同样是吕少言发来的。

但无论电话还是信息,都是今天早晨八点后才进来的。

因为昨晚苏釉曾经告诉过吕少言,如果能成,那么他大概率不会联系他,如果不能成,他之后会发信息告诉他。

所以,吕少言应该是怕路桥看到信息,硬憋到了今早八点。

“还好关机了。”苏釉抿了抿唇,忍不住想。

毕竟昨晚**,来来回回好几遍,最后几点结束苏釉都没有了印象。

他就记得自己是趴在**,然后被路桥抱起来进了浴室,水温调的正好,他又累又舒服,连洗澡的过程都已经完全不记得。

苏釉抬起酸软的手指点开聊天软件,看到吕少言的信息铺了满满好几屏。

【话多:成了?】

【话多:是不是成了?快回话!】

【话多:怎么样怎么样?】

【话多:什么感觉,爽不爽?】

【话多:柚子!】

【话多:看来**得不轻啊。】

【……】

苏釉往下拉了拉,后面大部分是吕少言关于某些运动项目的自我猜想,连起来大约可以组成一片黄色小作文。

他没仔细看,直接回复了两个字儿。

【送辞:成了。】

不知道吕少言是不是就抱着手机等他的信息呢,几乎没什么间隔,他的信息就涌了进来。

“我靠!”吕少言说,“什么感觉?”

又问:“你还好吗?”

再问:“路桥还在你身边吗?”

……

苏釉安静片刻,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复哪个问题才好。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路桥手上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苏釉重新躺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看到路桥过来,他从床中央滚过去,抬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将鼻尖与嘴唇往他腿上蹭。

“脏。”路桥像是笑了一声,弯腰将他的脸扳正了。

“苏釉。”他半跪在床边倾身看他,一双眼睛晦暗不明,“昨天,如果我拒绝的话,你真的会去找别人吗?”

苏釉抿唇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略带挑衅地问:“你觉得呢?”

路桥知道不会,但他并没说话,而是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苏釉柔软的嘴唇:“我不想猜,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答案。”

“苏釉,”他问,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会吗?”

那只手的力量很大,掐得苏釉颊侧隐隐作痛,让他粉润的唇微微嘟起来。

还未及等他回答,路桥就没忍住,低下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莫名地,苏釉觉得好笑,眼睛里不自觉就漾起了笑意来。

“不许笑。”路桥严肃地说。

他身上随意地套了件米色卫衣,看起来干净清爽,垂下眼睛看苏釉的时候,也只让人觉得他长得好看,并没有很吓人。

“昨天那个电话是吕少言打给我的,”苏釉说,“不信你可以查我那个时间段的通话记录,我故意改成了何显的名字来气你。”

他轻声嘀咕:“谁让你总是不理我。”

又说:“昨晚如果还和以前一样的话,我当然只能回自己房间,但是……”

但是什么,他顿了一下。

“但是路桥,”他说,“我不可能一直等着你的,你拒绝我的时候也有别人在追求我,我进入高中两年多,吕少言就帮我收了一百多封情书了,男的女的都有。”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们呼吸相接,苏釉轻声说:“我不可能一直一直等着你啊。”

那只掐着苏釉下巴的手力度蓦地大了起来,苏釉本以为路桥生了气。

可下一刻,男人就低下头来,深深地,用力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