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觉到他们的是那只狐狸。

和第一次一样, 它的狐狸毛根根立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薄云意的527也是这样,现在它已经能做到薄云意在身边而毛不炸了,不过抱着它的小熊猫还是瞬间紧绷了起来, 但它更紧地护住了527,颤音对薄云意大喊:“你、你要做什么, 你杀了527的宿主,还要销毁527吗?”

“……”

527僵了一下, 慢慢从小熊猫怀里抬起头,转头看向苏青喻和薄云意, 一下又转头埋进了小熊猫的怀里。

苏青喻走到小熊猫面前, 对它说:“你好,我是527的宿主苏青喻。”

小熊猫茫然道:“你没被……没死啊,太好了!”

它又看向薄云意,小心地问:“那你和他是怎么回事啊?”

苏青喻直接道:“我和薄云意在恋爱啊, 他是我男朋友。”

“……”

“???”

“!!!”

系统中心歪倒了一大堆毛绒绒。

苏青喻把不愿面对的527从小熊猫怀里拽出来,又看向那只第二次见面的狐狸,非常仗势欺人地, 不知在说给谁听:“让你失望了,我没死, 以后你再欺负我家系统,我就让我男朋友打死你宿主。”

宿主不在地府, 狐狸躲无可躲,直挺着尾巴俯低身子,尾巴下一滩可疑的水渍。

527哼哼了一声, 非常勉强地把两个小爪子搭到了苏青喻手腕上。

心情看起来非常好的薄云意走到他们身边, 跟它说:“很抱歉, 我们以后会注意。”

一院子毛绒绒地系统都又怕又惊地看着这边, 薄云意竟然在跟527道歉诶。

527竖起两只小耳朵,抖了抖,非常勉强地哼了一声。

它是很伤心,可是他们亲自来找它诶。

宿主还给它撑腰,薄云意当着那么多系统的面给它道歉,它要是再不原谅他们,也太小气了。

苏青喻咳了一声忍住笑,把台阶给它铺好,“这就是系统中心吗?527以前学习生活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527从它身上跳下来,“宿主,我带你逛。”

系统中心是所有系统学习休息的地方,它们每个系统都有个小窝,但不是每个系统都有单独的房间。

527和它的小伙伴8921一起,带着苏青喻和薄云意去他们的住处。

在527正式成为一个系统前,和另外五个系统住一起,它是其中最笨的一个,经常被以狐狸为首的室友欺负,只有小熊猫和它一起玩。

此时在好多系统好奇又震惊的注视下,527带着宿主看自己的小窝,有种锦衣还乡的骄傲,下巴都抬起来了。

连宿主和薄云意在一起,它都觉得可以接受了。

小熊猫偷偷拉着它,震惊地问它:“你宿主真的和薄云意恋爱了吗?”

它“嗯”了一声,抬着下巴说:“薄云意把身份卡都给我宿主了,我还摸过,哦,我上次休息时,就一直住在薄云意的家里,无常殿888层。”

“哇!”

哇的可不是小熊猫一个。

苏青喻看了薄云意一眼,两人都无声笑了起来。

等527终于满足了,苏青喻和薄云意才把它带回无常殿,当然还得跟它解释。

苏青喻说:“其实我一见到皇上就知道他是薄云意了,不告诉你是怕告诉你的时候,酆都系统能捕捉到,他会有麻烦。”

527的震惊阈值已被拉高,听到这个消息竟也没那么震惊了,即便它知道这意味着,宿主是在知道对方是薄云意的前提下勾引皇上的。

527问:“宿主是因为知道皇上是薄云意,才去勾引皇上的吗?”

正倒水的薄云意听到这个问题,也转过身看向苏青喻。

苏青喻直接道:“对啊。”

527接着问:“为什么啊?”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喜欢他啊。”苏青喻说:“这不是和愚人节表白一样吗,对方如果同意就太好了,如果不同意就说是愚人节玩笑,我在那个世界试探试探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啊。”

“……”

说的有点道理,但527觉得他主要还是馋薄云意的身子。

它可还记得他跟它说过好几次皇上身材好。

它绝对再也见不到比他宿主胆子更大的宿主了,竟然馋薄云意的身子。

527忽然跳起来说:“不对,你跟师故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想跟一个你的后辈睡觉,渣男!”

“……”

薄云意把水端到苏青喻手边,替他说:“从某些方面说,我算是他的后辈。”

527:“???”

薄云意,白无常首座,它宿主的后辈?

它觉得它可能是被刺激傻了,还没清醒过来。

苏青喻也看向他,好奇他和薄云意上辈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薄云意说:“上一世,他算是我的师父。”

527抱紧它的牛头,神情呆滞。

苏青喻却有种果然的感觉,“怪不得每次上床时,你都很有压力的样子,睡师父是很有道德压力吧。”

“……”

527把车头拐弯向幼儿园,“宿主知道?”

“我没有确切地知道我和他是师徒关系。”苏青喻从最初说起,“还记得殷常在送我的那瓶药吗,我喝了后有了一小部分前世的记忆,看到过薄云意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的画面。”

“我就猜,我不是他养父就是他师父,可惜啊,不是养父,不然就可以叫爸爸了。”

“……”

527又奋力把车头拐向幼儿园,“宿主,你是怎么知道薄云意就是皇上的?”

薄云意和苏青喻同时看向彼此,薄云意是好奇,苏青喻是不知道能不能说江徽音和许允寒也是他。

薄云意好像猜出到了他在想什么,眼神柔和了很多,他问:“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江徽音和奚清河也是我?”

527:“???”

小柴犬的大脑已经不会转了。

苏青喻点头,薄云意可能好奇他哪里暴露了,其实如果他不那么在意他,是不会暴露的。

“白无常薄云意、江徽音、奚清河和皇上,都对我的右手特别在意,我反复实验过,我的右手在他们面前不能提重物,哪怕是一袋橘子,一个文件袋,那只手也不能沾地,但凡他们遇到一次,都要立即扶起来。”

苏青喻:“我出车祸变成灵魂状态后,完好的右手很疼,是不是我上辈子右手废了?”

薄云意点头,“你说的都对,没想到我是这样暴露的。”

如果苏青喻不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苦笑了一下,他不想让他那么快认出,又无法不暴露。

苏青喻把527拎起来,对它说:“我可记得,你是非常喜欢江徽音和奚清河的,怎么不说话了?”

527呆滞地苏青喻手下晃**。

苏青喻晃了晃它的尾巴,“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宿主和系统之间该互相信任,我却一直瞒着你。”

527晃到他的怀里,跟他说:“宿主,你不用道歉,你的担心是正常的,你们……你们在一起也挺好的。”

527把三个世界回想了一遍,如果江徽音、奚清河和皇上都是一个人,都是薄云意在陪着他的宿主,确实很好。

它确实挺喜欢他们的,527挠了挠头,“不过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以后的世界就不能这样了吧。”

苏青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直直看向薄云意,直白地说:“如果你不在,忽然就不想去做任务了。”

薄云意低笑一声,“连续三个世界都表现这这么好,下个世界你应该会去一个有鬼的世界了。”

苏青喻略一挑眉,也笑了起来。

酆都系统划分世界难度,其中一个依据是开放度,酆都系统里的开放度是站在地府角度来说的,也就是地府对各个世界的开放,其中明显表现就是那个世界里有没有鬼。

527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苏青喻:“无常的职责就是抓鬼,酆都系统也没法阻止无常去一个有鬼的世界抓鬼吧。”

527:“……”

当晚苏青喻还是带527睡在原来的房间了,如果他还跑去跟薄云意睡,把527扔在房间,这件事就没法过去了。

苏青喻在房间里又跟527把事情更清楚地说了一遍。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527比苏青喻更像恋爱的样子,在**滚来滚去,尤其是当薄云意睡前来给苏青喻送水时。

谁管他为什么要大半夜地送水,送什么东西都没人在意。

它只看到站在门口的宿主,后腰上出现一只手,然后他就被带着向门外前倾了几分钟。

527脑袋猛地栽进了枕头里,它又想到在上个世界的猎场,宿主从皇上那里离开时,那么几步路,皇上还要亲自送他,然后在宿主即将进将军府的院子时,两个人就在墙角吻了起来。

懂了,它明天就回系统中心睡。

它不能做师家父子。

等宿主躺回来,发了好一会儿呆继而笑了起来后,527更加坚定了这一决定。

一人一统睡了一个好觉。

苏青喻醒来时没听到什么动静,等他从房间里出来,才看到殷常在这里,正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你这个无常太不地道了。”

“你倒是说啊!”

“说什么?”苏青喻问。

殷常在立即止住,他转头看向苏青喻,“青喻,你醒了啊,我正说,我给你带了早餐,你不知道这东西在酆都地府有多难买。”

苏青喻看向餐桌上的包子油条等早餐。不只人有口腹之欲,由人变成的鬼也有,酆都地府有很多酒馆餐馆,不过都不是人类所理解的实物,那种实物他们也吃不了。

苏青喻确实好久没尝到油条和豆浆的味道了,他没客气地走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殷常在明知故问:“昨晚在客房睡的啊。”

苏青喻:“当然,不然呢?”

殷常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一声果然,没有意外。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渣呢。

一开始他是不认为苏青喻是个风流渣男,即便他看到过苏青喻翻孟婆府的墙,昨天才开始怀疑他,可是他也不能直接这么给人扣帽子,今天一大早就抱着微渺的希望来看看。

从他睡客房就能看出,他是想跟薄云意划清情感关系了。

这可怎么办呢。

殷常在正愁眉苦脸时,527也从房间出来了。

以前它很怕无常,自从知道薄云意就是江徽音等人,又知道他正和宿主交往后,别说普通无常了,它狗仗人势地连殷常在都不怕了。

看到殷常在它还在想,他知道宿主和薄云意在一起了吗?它知道。

527跳到椅子上,对苏青喻说:“宿主,我好久没和8921一起玩了,正好它也在地府休息,今晚我想回系统中心,和它一起睡。”

苏青喻略挑眉,看向薄云意,“薄首座,你觉得怎么样?”

殷常在茫然,怎么苏青喻的系统要回系统中心睡,还要问薄云意的意见?

他看向薄云意,薄云意没什么异常,但总有哪里不太对。

他给苏青喻把袋装豆浆倒入碗里,“不是说好互叫名字的吗?”

苏青喻倾身问他:“青喻和师父,你更喜欢叫哪个?”

殷常在并不算惊讶,“青喻,你知道了啊?”

苏青喻点头,“昨晚知道的。”

说完他又仰头看着薄云意,似乎是在等着什么,薄云意放下碗,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

殷常在:“……?”

527淡定地吃着狗粮。

薄云意不吃早饭,给他摆放好又坐回了沙发。

殷常在茫然地,“你们?”

薄云意:“我们在一起了。”

殷常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当着苏青喻的面他又不好问,没想到薄云意自己主动说了起来。

“师父不仅知道我是皇上,还知道我是江徽音和奚清河了,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在师故息的世界,第一次见皇上就知道是我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行为。”

“回来的路上,他对我客套礼貌,是怕被酆都系统察觉到,我会有麻烦,是在为我考虑。”

“昨天,在系统中心,他公开说我是他男朋友了。”

殷常在:“……”

“薄云意,你没发现你今天话过于多了吗!”

苏青喻笑了起来,他也觉得今天首座大人有点话多了。

苏青喻没那么早让527回去,他们在无常殿玩了一天,下午带着它去见师故息和江楚。

他们两个都是他的委托鬼,还都要在酆都地府待一阵,苏青喻便介绍他们认识,在这个地府多一个朋友是好事。

等和他们见完面,苏青喻才把527送到系统中心去。

本来薄云意要和他一起来的,他从无常殿出来去牛头马面府域,会经过酆都地府大门,在大门外看到一个刚被其他白无常捆回来的恶鬼正闹事。

那恶鬼趁无常精疲力尽之时,挣脱了绳索要向黄泉路跑。

一根白色的鞭子从薄云意手掌飞出,转瞬间穿过阴气将恶鬼捆住。

手指压着白鞭向下一绕,那个穷凶极恶的鬼就被拖到了他脚边。

那个白无常忙跑过来,“谢谢首座,我这就把他带去鬼王宫。”

一般的鬼带到酆都地府会先送去牛头马面府域登记,被特意抓回来的恶鬼是要直接关进鬼王宫的。

薄云意刚要给他,忽然收回了手,“我正好有事要去鬼王宫,顺道带他去吧。”

鬼王宫外看像是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不管哪个机构的鬼都能来,只不过村子中心的地下十八层地狱,只有特定鬼能出入。

薄云意站在这个黑气萦绕的村子前停了很久,目光幽长地看着这个外表看起来有些枯败死气的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周围越来越多的鬼看向他,他才抬脚向里走。

越靠近地狱鬼越少,到了地狱门口,有鬼立即迎上他,“薄首座,我带他下去吧。”

薄云意:“无碍,我带他下去。”

他刚要下地狱,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人正从地狱深处走上来,注意到前面有鬼,他抬起桃花眼向上扫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熟视无睹地从他面前经过。

薄云意把捆好的恶鬼交给鬼王宫的狱鬼,叫了他一声,“苏宁远。”

前面的人好像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他黑衣黑发,看起来连身体都在冒着黑气,尤其扭曲的右手。

薄云意不介意他的冷漠,跟着他向前走,“苏宁远,我有事跟你说。”

在他即将靠近时,苏宁远回过头,“我可没什么事能跟堂堂白无常首座说。”

他打量着一身白衣的薄云意,“这身衣服好白好干净啊,听说当年殷常在是想把你收到他手下做黑无常的,是你坚持要做白无常?你不会是为了穿这身衣服吧?”

在薄云意张嘴要说话时,他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嘲讽的笑,“你以为穿了一身白衣,你就干净了吗?”

薄云意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有恨……”

“知道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去做你高高在上的首座,什么十大阴帅!”苏宁远盯着他厉声说,桃花眼冰冷一片,“你多厉害多了不起啊,酆都地府阴力最强的鬼啊。”

“薄云意,你别忘了,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薄云意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很久都没动。

旁边的鬼紧张地咳了一声,说:“薄首座,您别放在心上,他不是……”

“我知道。”薄云意说:“没事。”

说着没事,他还是在鬼王宫站了很久,最后也没离开,而是走进了地狱最底层。

苏青喻送527回系统中心后,在回来的路上,特意买了一束鸢尾花,想了想他又买了一瓶酒。

小酒馆老板见他又买花又买酒,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着说:“看来今晚是有好事呀?”

苏青喻笑了笑,倾身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老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必须送你份礼物!”

苏青喻只买了一瓶酒,老板就又送了他一瓶看来不便宜的酒,也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苏青喻没客气,笑着收下了老板的礼物,心情很好地抱着花提着酒回了无常殿。

他回来时薄云意还没回来,等苏青喻洗完澡还没见他回来。

稍有疑惑,苏青喻找来一个透明瓶子打算把花插好时,才看到桌上薄云意给他留的纸条。

“外出任务,归日不定,勿念。”

“……”

苏青喻脸上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

殷常在正在家打游戏,听到敲门声,原本还有点烦,打开门一见是笑得特别温柔的苏青喻,莫名打了个哆嗦,亲切问:“青喻,有什么事吗?”

苏青喻说:“我想跟云意一起……就是想问问你们最近有什么紧急任务需要他吗?”

“没有没有!”殷常在一听就松了口气,忙开心地说:“没有需要他紧急外出的任务,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苏青喻不好意思地说:“真的?不会是因为我来问,你才这么说的吧?”

“当然不是!”他确实非常想薄云意和苏青喻去约会也好,蜜月也好,做点什么不想别人打扰的事,但也没有说谎,为了让苏青喻相信,他关了屏幕里的游戏,调出他们的工作列表给他看。

“看到了吧,都是橙点黄点绿点,只有被标记为红点的恶鬼,才是只能薄云意出手的……哎?怎么显示薄云意出任务去了?”

殷常在:“……”

他缓缓抬头,看到苏青喻异常温柔的笑。

苏青喻温柔地问:“是我不够温柔吗?”

殷常在:“……您可太温柔了。”

温柔得他浑身发毛。

苏青喻也给薄云意留了张纸条:“外出任务,没有归日。”

527正跟8921炫耀它的宿主,见它宿主去而复还,手里还捧着一把漂亮的鸢尾花。

527愣了一下,小跑过来,“宿主,你怎么又回来了?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嗯,送给527的。”

“哇~宿主,为什么要送我花?”

“因为要辛苦527现在跟我去做任务了。”

“……”

那束鸢尾花最后被送给了小熊猫,小熊猫开心地抱着花目送小伙伴远走的背影,感慨道:“不愧是连续三个世界获得98悔改值的宿主啊,真勤奋。”

527一直在想怎么突然就要去做任务了,今晚宿主不是该和薄云意睡觉的吗。

在踏上轮回道时,527终于想明白了,宿主一定是觉得不够刺激,喜欢上个世界和渣男他爹那种扮演。

527叹了口气,认定这不是通向幼儿园的路,认命地跳到了苏青喻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