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堂不认为谢太师手里的那几封书信,是谢太师伪造的,跟宁小药说了一大堆自己推测和理由,最后恨道:“臣是知道的,北胡人一定是恨不得将督师千刀万剐的。”

宁小药听完了楼督师跟北胡人的恩怨后,喊叹了一句:“那是,人大汗的亲爹都被督师杀了,那这仇就大了。”

方堂恶狠狠地说:“臣只盼着有一天,我们雍宁的大军能够踏平北胡王庭,杀尽这些蛮奴!“

宁小药……,这仇是大,不光是杀人全家,这都杀全族了都。

方堂说完了狠话,又苦着一张脸问宁小药:“圣上,要怎么还督师清白?”

宁小药抬头看看天,犯愁道:“这是个问题啊。”

方堂替宁小药推开了帝华宫的大门,满是信任地看着宁小药说:“圣上英明,臣相信圣上一定可以的。”

宁小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你让我想想。”问题出了,那就是放那里让人解决的,宁小药给自己打气,为了一生孤苦的督师,她再拼一回吧。

龙禁卫们这会儿正席地坐在大殿寝室前的庭院里,看见宁小药,忙一起跪起身给宁小药行礼。

“吃饭,”宁小药把手一挥,说:“有饭不吃那是傻瓜,都往饱了吃,不够让方小哥再去拿。”

方堂……,他成专职送饭的了?还有,方小哥是什么鬼?

宁小药这会儿吃饱了肚子,有力气为人治伤了,拣着伤重的,这个摸摸头,那个拍拍肩膀的,宁小药不动声色地就替这些龙禁卫重伤转轻伤了。

龙禁卫们感觉到自己的伤口不疼了,异能什么的,太过神奇飘渺,没人能想到这一茬儿,龙禁卫们只道这是因为自己年轻能扛,高太医给他们用的药好。

楼子规还是呆在大殿寝室里,只是没再躺在龙榻上,而是半躺半坐在窗下的坐榻上,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没胃口,感觉不到饿,楼子规也强迫自己吃东西。他必须让自己尽快地好起来,他没时间慢慢养伤。

宁小药推门进屋时,楼子规刚吃了半个馒头下肚,看见宁小药就是一噎。

宁小药站门口打量一下楼子规,觉得凭这位现在的体力一定揍不动他,宁小药的小胸脯又挺了起来,走到坐榻前,没事人一样跟楼子规打招呼:“督师,馒头好吃不?”

楼子规……,这位还有心情跟他谈馒头?

黑老大一下子就从宁小药的肩头,跳到了坐榻上,没敢去碰楼子规,黑老大尽量离楼督师近的趴了下来。

窗外梧桐树上的几只猫咪一阵欢呼。

一只宁小药还没见过的虎纹大猫,文诌诌地感叹了一句:“老大终于能一亲督师的芳泽了。”

宁小药默,这猫到底明不明白芳泽是啥?

楼子规的心思就不在旁物上,像是没看见黑老大这只黑猫咪一般,跟宋谨几个人说:“都退下吧,去吃些东西。”

宁小药跟宋谨说:“能帮我个忙不?找空房间让大风他们住进去吧,一直坐在院子里吹风,人会生病的。”

宋谨白净的脸上现出了笑容,冲宁小药躬身一礼道:“臣遵旨。”

“不用遵旨,你帮我这个忙就好,”宁小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黑老大抬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猫眼,这姑娘看着还是傻。

宋谨脸上的笑容一僵,他就总觉得圣上说话有哪里不对。

“去吧,”楼子规赶人。

宋谨几个人退了出去。

宁小药看看坐榻小几上的盘子,伸手又拿了个馒头在手里,张嘴一口就下去了半个。

楼子规抬头看着宁小药吃。

宁小药刚才吃的是米饭,这会儿尝到白面馒头,再次惊叹道:“这个就是馒头啊,好吃的不得了!”

楼子规抬一下手,让宁小药赶紧吃。

宁小药没懂楼子规的意思,说:“啥?”

楼子规抚额,冷冰冰地吐了两个字:“快吃。”

“哦,”宁小药一点脸色不会看的说:“那你也吃。”

楼子规吃剩下的半个馒头,行伍之人,没福气挑食,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能往肚子咽,只是今天晚上这个御膳房做出来的馒头,愣是让楼子规体会到了难以下咽是什么感觉。

宁小药两个馒头下肚了,楼子规才吃完了半个馒头。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塞楼子规手里,宁小药说:“多吃点,馒头管够。”

楼子规说:“你没有话要跟我说?”

宁小药包了一嘴的白面馒头,奇怪道:“还有什么事吗?大风他们没事了啊。”

楼子规冷道:“你这是在窃国!”

宁小药咽下了嘴里的馒头,捏捏手里还剩下的半个,低声道:“那我这都窃了,能怎么办呢?我想还,也找不着人还啊。”

楼子规嘴角扬一下,冷笑了一声。

宁小药把半个馒头塞嘴里了,鼓着腮帮子,抬手跟楼子规发誓:“真的,我不想当皇帝的,我发誓,骗你是小狗。”

楼子规说:“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啊?”宁小药说:“方堂说你今年二十二啊。”

“别装傻!”楼子规怒了。

宁小药忙拍拍楼子规的脑袋,说:“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楼子规深吸了一口气,说:“把你的手拿开。”

宁小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黑老大冲宁小药叫:“喵嘎,督师不喜欢你哟,你重找一个吧。”

宁小药拎起黑老大的后脖肉,抬手就把这只黑胖团子扔窗外去了。

楼子规这才问了句:“你养的猫?”

黑老大在窗外喊:“欺负猫算什么本事?你有种还督师的清白!”

梧桐树上一阵猫叫,猫猫们为自家老大助阵,集体冲宁小药喊傻妞。

宁小药一屁股坐在了楼子规的身旁,说:“我们床单都滚过了……”

楼子规说:“滚床单是何意?”

“就是上床,”宁小药说:“我睡了你,懂?”

楼督师再次铁青了脸。

宁小药说:“我这人不会穿上裤子就不认帐的,你的事我一定会管,所以督师你不要害怕,我会在你身边的。”

楼子规不生气了,他被宁小药说傻了,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宁小药冲窗外喊了一声:“谈正事呢,能不能安静点?”

窗外的猫叫声没了。

楼督师就感觉有哪里不对!

宁小药坐端正了身体,跟楼子规说:“身体上的清白我是没办法还你了。”

楼督师还是说不出话来。

宁小药说:“不过叛国罪,这个我是要替你伸冤的。”

总算有一句自己能接上的话了,楼子规开口道:“你要怎么做?”

“方堂分析过了,太师手里的书信一定是北胡那个叫莫都的大汗伪造的,”宁小药说:“所以呢,我就思考了一下,我们是不是杀到北胡去,把这个不要脸的抓了,骂他,打他,虐待他,我们让他交待罪行,这样督师你名声上的清白不就回来了吗?”

楼子规……,能抓到莫都,那他们还在安远六州布重兵戍什么边?

宁小药寻求楼子规的意见:“督师,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成不?”

楼子规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何谓北胡?”

宁小药歪脑袋想了想,宁玉那时候说过的,北胡人的大军已经入关,国将不国,我看你们能掌这天下几时!这话宁小药记得很清楚。“北胡人很厉害?”宁小药问。

楼子规只得强打精神,跟宁小药说他们雍宁跟北胡的恩怨,持续了两百多年的战争,这恩怨早就成了血海深仇,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是雍宁亡,就是北胡灭。

“听明白了吗?”话到最后,楼子规问宁小药。

宁小药先点头,然后就一脸震惊地道:“一群放羊的,能这么厉害?跟你们,不是,是跟我们能打两百年的仗?!”

放羊的,放羊的……

这三个字在楼子规的脑子里魔音一样,响了半天,直把楼督师逼得想去死一回,他说了半天,这傻女人一句也没听明白!

宁小药纳闷中,又啃了一个馒头后,问楼子规:“大草原上的人是不是进化过?”

“什么?”楼子规听不懂。

“呃,”宁小药说:“他们能飞?能打雷闪电,力气特大,跑得特快,能瞬间移动,还是……”

“他们就是一群蛮奴,”楼子规打断宁小药的话道。

“刚才方堂说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蛮奴是什么?”宁小药问。

楼子规按着心头的火,说了句:“就是不知礼数,没开化的野蛮之人。”

“哦,”宁小药说:“那人是正常人类的话,那是他们养的羊特厉害?能喷火,喷水,力气……”

“你在说故事吗?谁跟你胡扯的这些鬼话?”楼子规再一次打断了宁小药的话,这人是不是被谢文远关傻了?

宁小药抠着坐榻上的羊毛毯,末世里动物不是变丧尸动物,就是进化动物啊,厉害着呢。

宁小药耷拉脑袋,把小身板一缩,这形象看在楼子规的眼里,就又是有些可怜了,“我们抓不到莫都的,北胡人也不只是放羊的,”楼子规把声音放缓了些,跟宁小药轻声道。

宁小药抠着羊毛毯子想,难道游牧不是放羊的意思吗?(你够了……)

“名声于我无用,”楼子规又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不必操这个心了。”

宁小药忙抬头说:“什么公道自在人心?你忘了?今天那么多人要咬死你呢,你还以为你现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楼督师不想再跟身旁这个货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