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子规迈步往院中走,护国公看这样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往院里走,身为一个在家里都不管内宅事,自己闺女的绣楼都不知道长啥模样的汉子,护国公站在谢五小姐的绣楼前是浑身不自在。
楼子规就没有护国公的不自在,径直走到了宁小药的面前,小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留下来的龙禁卫小哥们都竖起了耳朵,是啊,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圣上,”影风这时开口喊了宁小药一声。
宁小药刚想跟楼督师说说情况的,被影风这一喊,宁小药闭嘴了,对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真的对谢朵莹不好,她光想着把坏蛋们收拾一顿了,忘了谢五小姐的名声问题了。
绣楼的门这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谢朵莹从门里走了出来,素面朝天,一身寻常青布衣裙,头发很随便的挽在脑后,两眼红肿,但人看起来很镇定,步子也迈得很稳。
宁小药上上下下地把谢朵莹打量了一下,随后就想,美人就是美人啊,没打扮,眼睛都哭肿了,这位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谢朵莹走下了台阶,走得离宁小药近了一些后,跪到了地上,道:“圣上,妾冤枉。”
“我知道啊,”宁小药说:“那你想怎么样呢?”
谢朵莹说:“妾只想求一个公道。”
宁小药看影风,人姑娘要公道,你的意见呢?
影风没扭头看谢朵莹,目不斜视地站着,像是没听到谢朵莹说话一样。
这就是尊重人谢五小姐的意思了,宁小药懂了。
楼子规看着影风道:“你与五小姐……”
“那什么,”宁小药把楼子规的袖子一拉, 说:“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我与五小姐……”影风要解释,他就是救人来着的。
“你就别说话了啊,”宁小药不让影风说话,说:“你的事,我们以后再谈,详谈。”
护国公看看跪地上,就算落难也动人的谢五小姐,再看看高大英俊的影风,护国公爷挑了挑眉,圣上跟谢太师是仇人,手下的龙禁卫大统领却跟谢太师的孙女儿有点什么?这事有点意思了啊。
王氏夫人这时悠悠醒来,被两个婆子扶着坐起,抬头看见宁小药,王氏夫人就开始大哭起来。
“行了,”宁小药说:“夫人你等等再哭,我跟你保证,一会儿你一定会伤心到哭死的。”
“你,”王氏夫人说:“你要做什么?”
宁小药说:“维护正义啊,我还能做什么?你当我喜欢呆在太师府呢?”
有哭喊声不远不近地传进了院中,王氏夫人猛地想起,宁小药派龙禁卫去抓府中小姐们的事了,情急之下,王氏夫人冲宁小药喊道:“圣上,妾是您的外祖母啊!”
宁小药……,对了,这个是外婆呢,不说她都没想起来。
“放肆,”楼子规开口道:“你将影风困在太师府的时候,你可有想过圣上是你的外孙?”
王氏夫人被楼子规训得哭声一噎。
哭喊声在这时到了院门前,谢府的几位小姐被自己的丫鬟婆子们护着,哭哭啼啼地走进了院门,后面跟着刀已出鞘的龙禁卫们。
小姐们哭着往院中一走,院中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跟着大哭了起来,这场面,就好像谢氏家族到了末路一般。
宁小药看王氏夫人要往小姐们的跟前去,抬腿将被龙禁卫们五花大绑了的男子,踢到了小姐们的脚下。
谢府的大小姐看清了这男子的脸,顿时就呆住了。
等几个小姐都看清了这男子的脸,年纪最小的两位小姐尖叫了起来。
“认识不?”宁小药问。
哪个小姐会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一起摇头,动作看着还很整齐。
“将人拉开,”楼子规下令道。
龙禁卫们上前几步,就要赶围着小姐们的丫鬟婆子走。
丫鬟婆子们站着不走,就算对龙禁卫们的呼喝声怕的要死,她们也不能走啊。
“动手,”楼子规冷道。
龙禁卫们挥刀就往丫鬟婆子们的身上招呼,转眼间,就有七八个丫鬟婆子倒在了地上。看见龙禁卫们持刀伤人,看见地上有血了,有小姐吓得直接就晕了过去。
院中的哭喊声眼见着就要把天震裂了,楼子规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再有乱叫的,杀。”
楼督师这一声杀,声音不大,但煞气十足,就这么一声,院中的哭喊声消失了。
宁小药吸了吸鼻子,她什么时候能有这气场哦?狂霸酷拽炫,有木有?
护国公就在想,传闻中,乌霜过处,生灵涂炭,这话可能是真的,在楼杜鹃这里,可能这世上的人真的是不分男女老幼,只分该杀和不该杀的。
谢太师这时被人抬着,出现在了院门口。
给谢太师抬抬椅的两个小厮,看见院中龙禁卫持械,地上人倒血流的情景后,吓得站在院门前不敢走了。
“进去,”谢太师看见院中的情景,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冷冷地命两个小厮道。
小厮们这才战战兢兢地抬着谢太师到了院中。
王氏夫人看着越发面目全非了的谢太师掉眼泪,委屈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谢太师看着王氏夫人,却从心底生出一股疲惫之感,用毁掉孙女儿的名声来对付宁玉?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胆子却变大了?一个后宅妇人,跟皇帝叫阵?谁给这女人的胆子?
“圣上,”收回了看王氏夫人的目光,谢太师看向了宁小药,太师府的事,不管是谁闹出来的,到了最后,出面的只能是他的这个大家长,谢太师指一指院中的小姐们,问宁小药:“圣上这是何意?”
宁小药说:“我得为我家大风证明清白啊,偷看女人洗澡的名声传出去,我家大风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谢太师道:“圣上念着影风的日后,那这些女孩儿的日后,圣上考虑过吗?”
宁小药耸耸肩膀,说:“这个可不能怪我,王氏夫人不闹,我吃饱了撑的,管你家的闲事?”
“圣上,”王氏夫人要说话。
“无知妇人,闭嘴,”谢太师冷冷地斥了王氏夫人一声。
王氏夫人惨白了面色,几乎又要站立不住了,当众被谢太师骂作无知妇人,日后她在这家中还有什么脸面?
谢太师的段数远在王氏夫人之上,听了管事的来报谢朵莹院中的事,谢太师就知道,这事的根儿一定不在影风,这事只能压下去,关起门来解决。
“此是臣的家事,”谢太师跟宁小药说:“区区家事,不敢劳烦圣上。”
谢太师想息事宁人,可宁小药不是能让你称心如意的人啊,翻个白眼,宁小药说:“我已经劳烦到现在了,太师你这会儿才跟我说这话,有点假。”
谢太师忍气道:“圣上,这事与她们女孩儿有何关系?”
“怎么没关系?”宁小药拿手指着倒地上的男子说:“那个人,你看见没有?被你家那六个姑娘合伙出资请来的,要趁着你家五小姐洗澡的时候,毁了她的清白呢。要不是我家大风听见五小姐喊救命,跑来救人,你家五小姐现在就被那个货毁了啊。”
宁小药平日里说话,不是让人听不懂,就是让人感觉颠三倒四的说不到点子上,不过这一回,这一大段话,宁小药说得直白又简洁,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得明白。
谢太师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眼前一阵发黑。
“不可能,这不可能!”王氏夫人再次大声喊叫了起来。
“皇帝,”宁小药指自己的鼻子,问王氏夫人:“金口玉言你懂不懂?”
“圣上这么说可有证据?”谢太师稳住了心神后,问宁小药道。
宁小药说:“人我都替你抓到了,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圣上,”楼子规在后面拉宁小药。
谢太师不给楼子规说话的机会,看着宁小药道:“圣上怎知这人是臣的那几个孙女儿卖通的?”
宁小药被问住了,说阿墨都看见了?可阿墨是只小蚂蚁啊,在场的人能相信阿墨的话吗?(你应该想的是,在场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听懂阿墨说话啊!)
“圣上?”谢太师追问。
“那人的身上有小姐们给的钱啊,”就蹲宁小药耳朵后面的阿墨跟宁小药说:“不光有钱,还有一对金耳环呢,是大小姐的,还有的,阿墨没看清。”
闺中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里能给多少现金,让这些小姐们随身带着?每个月发到房中的钱,也都是由管事婆子们收着的,所以谢家的小姐们这一回合伙干坏事,现钱给不出来,就动用了自己的首饰,横竖她们也不缺这点首饰。
“搜他,”宁小药指着地上的男子,跟身边的一个龙禁卫小哥道。
龙禁卫小哥跑到男子的跟前,没一会儿的工夫,就从男子的身上搜出了一张银票,一小包首饰来。
宁小药把金耳环拿在手里看看,往谢太师的怀里一扔,说:“呐,还刻着标记呢,好大的一个谢字啊。”
谢太师看一眼耳环内侧小小的标记,扭头看一眼几个孙女儿褪尽了血色的脸,谢太师到了这会儿,知道宁小药说的话是真的了。
“看看吧,”宁小药扔了个小吊坠给王氏夫人。
王氏夫人看一眼这吊坠上的标记,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太师,你还有啥想说的?”宁小药问谢太师,她最喜欢这种打敌人脸的时刻了,晃晃手里的小布包,宁小药说:“还是说,太师你要再看看?”
“太师,”王氏夫人扑到了谢太师坐着的抬椅旁,拼命冲谢太师摇头,这事他们不能认,不然他们谢家的小姐们就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