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已经从杨贺那里得知卢子义去做了什么。

故意装作不知,“遇见同僚可以理解,朕就不罚你了。”

“谢陛下。”

张建与小娥又逛了一会儿,时间已经来到午时。

孙国威提醒道,“陛下,该回去准备大典之事了。”

当初皇后的册封大典,举国同庆,长安取消宵禁三日,各大客栈,饭馆,提供酒水,大赦天下。

皇后是一国之母,当之无愧。

如今只是封妃,规模要小上许多,只在宫中置办,参与的都是世家与官员。

但今日,来的人寥寥无几。

小娥赐姓,封妃,世家不能阻止,于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议。

张建回到宫中时,收到数十封告罪信,全都称自己染了病,无法来参加典礼。

连借口都懒得想了。

孙国威怒斥道,“岂有此理,这些世家平日作威作福,如今连陛下您的命令都敢公然违抗,是该整治整治了。”

他说的义正辞严。

可他也是反对者之一。

贱民封妃,动的是所有世家的利益。

张建却不气,“没事,不来就不来吧。”

“陛下,他们这种行为必须严惩!”

张建淡淡的瞥了孙国威一眼。

孙国威头皮一紧,意识到自己演得有点太过了,连忙低下头解释。

“陛下,臣也是为陛下着想,如果世家皆如此,皇威何在?”

“皇威不是靠严惩就能维持的。”张建站在太和殿前,俯瞰着太和门的方向,“朕和你打个赌,信不信,明天他们会来求朕。”

孙国威想不明白,如今世家拧成一股绳,是他们组建了大燕国权利的基石。

他们凭什么求饶?

历史上也有过皇帝想要削减世家的权柄,但最终都已失败告终。

数百年的积弊,不是凭借着一人之力就能扭转的。

张建也不解释,只是看着台下的官员和禁军们。

官员站成两排,禁军持戈矗立在两侧,中间一条红色的绸缎一直延伸到太和门。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尖细的嗓音,皇后与小娥携手前行,从红绸上走来。

今日的李欣怡身着凤袍,她不仅是皇后,还是小娥的姐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取消小娥贱籍,赐姓李。”

“礼重内朝,国有彝制,德既备於宫壶,位宜峻其等威。门下:礼重内朝,国有彝制,德既备於宫壶,位宜峻其等威。七月,诏宫人李氏为妃,居长春殿,钦此。”

李小娥脑袋里晕乎乎的,茫然的看着四周。

没有人在笑,也没有人真心恭喜她。

这一刻真的来临时,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有些恐惧。

李小娥欠身行礼,“谢陛下。”

接下来要祭祖,告天,赐封号,封赏李小娥的在世亲属。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李小娥没有父母亲属,她自出生起就在宫中,于是封赏落在了她还是宫女时同住的姐妹身上。

姐妹封为女官,负责她的衣食起居,与她一起住在长春殿。

所有的流程走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

木已成舟,张建终于图穷匕见,“鉴于长春殿位于宫城北,相对偏僻,朕担心淑妃的安全,朕打算派人去保护她。

“万有,杨贺。”

“自今日起,禁军需在长春殿十二时辰巡逻,不可间断。锦衣卫在长春殿周围安插暗哨,保护淑妃安全,如果淑妃受到惊吓,拿你们是问!”

“卑职领命!”

自此,后宫中的权柄也收回来一部分。

全部收回,只是时间问题。

张建对通传太监道,“通知御膳房,备好菜肴。”

随后,他面向官员,“今日是中秋,朕在大明殿设了家宴,各位可移步一叙。朕还在汉城湖订了一艘游船,有兴趣的,可随朕一并前往。”

大明殿。

殿内已经来了不少官员。

粗略扫过去,基本都是寒门出身。

除了一些在职高官外,世家还真就没来几人。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着治理方针,宫城趣事儿。

张建进殿后,官员们立刻停止攀谈,集体行礼,“陛下。”

张建摆手,“今日是家宴,朕不想搞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都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断的有太监宫女出入大明殿,端上菜肴。

张建在最上边的主座,两侧分别是文官武将。

但大部分都是空缺的。

过了约两刻钟,左相右相才姗姗来迟。

冯山跟随在右相后面,走路弓着腰,刚刚净身,走路还有些不利索。

张建的目光扫过去,冯山行了一礼,“下官参见陛下。”

张建关心的问,“伤口还疼吗,要不要朕命太医帮你看看?”

冯山满脸窘迫,“陛下,伤口已经不疼了,只是走路还有些不习惯。”

许多官员看向冯山的目光是带着鄙夷的。

为了往上爬,连**都不要了,加入阉党。

这让冯山很难受,不敢抬头。

张建却忽略其他官员的目光,让冯山到右相旁落座。

此番举动,大有深意。

刚刚还鄙夷冯山的官员中,顿时站出几人,朝着冯山走过去敬酒。

也有自命清高的官员不为所动,继续鄙视的看着这些眼中只有权利的墙头草。

薛海是最后一个到的。

刚进门,立刻就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封妃大典未到,陛下家宴最后一个到。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宰相。”

说话的是中书省的纳言,也就是宰辅,名叫林思良。

他生的尖嘴猴腮,身高不过一米六,坐在左相左侧,大燕国左为大,可以看出他是左相的心腹。

薛海愣了下,恭敬的朝着张建行了一礼,又对左相右相各行一礼,“下官刚刚到吏部,很多事情不甚了解,吏部又事务繁忙,实在难以抽身。”

薛海退让一步,林思良却不打算放过他,又是一顶帽子扣下来,“既然薛大人能力不足,不如将刑部的权利交割出去,还给刑部。刚好本官有一人举荐,可帮助薛大人分忧。”

宴席还没开始,就火药味十足。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左相身上,想知道林思良的忽然发难,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左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