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完方青青的第二天,颜骁听盛庸说城外的波斯菊开的分外妖娆,便拉他去了城门外。
还记得安娜生前最爱的花就是波斯菊,但与别人不同,安娜并不爱波斯菊的鲜花。她喜欢在一切有可能加入波斯菊的地方加入这种干花。六月淡然的波斯**茶、香香的波斯**枕头、衣橱中的波斯菊香袋……
虽然东西各异,但到处都显示着她的用心。
安娜近乎疯狂的爱着波斯菊。
以前,颜骁也问过安娜,为什么这么喜欢波斯菊。
她说,因为波斯菊单纯、善良,希望自己一直如同它一般。
直到现在,颜骁的手机壳表面还是一朵波斯菊的形象。
处在回忆中的颜骁,不知不觉走向了花田了的腹地。
这花香让我仿佛闻到了安娜的味道。
眼角带泪,终还是哭了。
他失神得坐在泥地上。
幸好让盛庸站在远处,不知道这位首辅大人在作甚,不然这狼狈的样子必定要丢脸了。
不远处出传来了筝的声音,幽幽的琴声。
城门外的花田里,白衣如雪,漆黑如墨的青丝只用一根青玉簪松松得绾着,宽大的袍袖显得那人越发清瘦。
在这花丛中出尘得犹如花仙一般,弯弯的柳眉微蹙,更透露出一股子病态的美。
让颜骁第一次觉得女子可以这么美,而且美得丝毫不矫揉造作。
她席地坐着,不觉得自己的白衣已然有了污泥,怅然却失神得望向远方。
沉迷在乐声中的颜骁,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上面竟然有皇室女子才能身着的如意凤凰暗纹,这可不能随便乱穿。规格不够者这么穿是要诛九族的。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在恍惚间,颜骁冲她一拱手,因为自身打扮普通,便道:“在下不才,只能听懂几句。若小姐不嫌弃,可以共赏此景此音吗?”
长时间的沉默,让颜骁几乎以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就在他想要第二遍提问的时候。
“好听吗?”一个近乎虚无的声音响起。
“不错,只是感觉没有心……”颜骁略有错愕,失神了片刻才答到。
“连你都听出来了,有趣……”一抹愁苦的笑漾在她的嘴角,又自言自语似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叫朱韵媛。”
颜骁眉头一皱,“你是……你跟小朱陛下是什么关系?”“我是他姐姐江都郡主朱韵媛。”她将身世和际遇都向着这个陌生人和盘托出。
朱韵媛虽姓朱,跟朱韵文同一个父亲,确是实打实的私生女。迄今为止,世人都不知道她母亲是谁。当然,很多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传闻,她出生时花香满屋,接生嬷嬷皆道是花神转世。
可因为生她的女子却因为不能告诉别人,自己的孩子是当时太子的。因此只好将她寄养在别人家里,就当她一辈子都要默默无闻时,有个邋遢道士疯疯癫癫得在门外大喊:“哪是花神,一个花妖也当被宝贝似地藏着,等着家破人亡吧。”
养父母听到这话,害怕地将这个小孩子还给了她母亲。
她母亲身患重病,只好托人将她送到宫中,见到了朱标。
朱标仁德,便借各式手段,将她留了下来,隐在宫闱之外。
然而,直到父亲离去,她也没多见过一面。
十来岁的她,此时已然亭亭玉立了。
颜骁万万没想到这个江都郡主的命运凄惨到不可想象。
等到她父亲过世后,老朱才知道朱韵媛的存在。
当时,颜骁率领的远征军团正在跟中东以及西亚各国开战。老朱发现从亲卫调任至远征军团的耿炳文骁勇善战,一是为了奖励他,二是为了勉励他,便想着将自己的女儿赐婚。后来发现朱韵媛年龄幼小又倾城倾国,便想着将她赐婚给耿炳文的儿子耿璿,以作天恩。
谁知,老朱还没把这件事情办完,就撒手人寰了。
这件事情便无疾而终,耿家始终也没得到确切消息,不敢轻易提出。
看着虽然这般佳人,颜骁不禁头脑一热说:“郡主,差点忘记自我介绍了,下官是文渊阁大学士颜骁,也是御封昭武大将军颜骁。”
朱韵媛的目光带着欣喜,却又有些不可置信,但随后却转为黯然,是的,那一种只有用灰暗才能来形容的眼神。
“原来是颜大人。”
颜骁说完后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是却已经下定决心,叹了一口气,拉住了朱韵媛的双手。“郡主,这件事情交给下官来办。”竟然发现自己有些同情,又有些行动。
“好……颜大人,我信你。”朱韵媛绯红的脸却让我有些怜惜不已。
颜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有勇气让只见过一面,却已然倾心的佳人答应让自己来主宰她的人生。
正当耿家长辈带着耿璿上朝谏言赐婚一事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我姐江都郡主归天了?咳咳……”
“砰”的一声,一块上好御用青砚被朱韵文扫落在地,顿时碎成了几块。
可见帝王怒起来是不好惹的。
“下官失职,请陛下治罪!”屋中渐渐飘起了血腥味,原来那砚台落地后,飞溅起的一角正砸中那人的额头。
碎片的尖锐处让他的额头当即见血。
可那人的身影却一动未动,只是轻颤的双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怎么死的?”缓和了气息的朱韵文又问道。
这时候,只有颜骁心里明白。
其实在见过朱韵媛之后,颜骁已经谋划妥当。
纸里毕竟是包不住火,朱韵媛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品。
决然不存在失踪之后就被遗忘的可能性。
她可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让朱韵媛“消失”,必须有个周全的法子。
不过其实要救出朱韵媛并不难,只要来个“狸猫换太子”掉个包就行了。
人家那个是活掉包,颜骁想的可是死掉包之计。
毕竟虽然耿炳文是自己的副将,但也没有可能跟他商量取消这桩婚事。毕竟这里面有老朱的意思,更关乎他儿子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