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自家的娘们有啥好看的。不就是左手摸右手嘛,娘的,就这么点出息啊。”邢倪被甄士隐弄了个大红脸,忸怩作态地不好意思,场面上的事,也不能过于当真。她伸手捋一下刘海,轻声对李绩道,“我家老爷就是这副德行。我十三岁嫁入甄府,夫妻之间也就打磨十年了。”
李绩暗笑,这邢夫人出口带色,夫妻之间耳濡目染,相濡以沫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巧用“打磨”二字,这不容易把人带偏嘛。
语言词意的丰富,足以让人遐思。李绩当然故作不知,笑道,“此乃爱意也。”
邢倪面红耳赤,言语如莺,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甄士隐,接着述说道,“一辈子改不了。酒量小,一喝就醉。醉酒了,可以一睡就睡到第二天的晚上。唉,这人啊,真是没法说。他呢,坏的毛病没有,就这一条,沾酒就醉,一醉就睡,一睡就很难醒来。”
“这病得治。不然,这样的话,会耽误公事的。”
“所以嘛,很多事,我就代劳了。反正我能模仿他的笔迹。县衙的印信一盖,就跟真的一样。要说拿人、绑人,我的口令也管用。又一次,捕快逮到一个小偷,我直接命令道,‘揍一顿放人。’王爷,你说,小偷小摸的,逮到就揍,这办法简便易行。那你都关押在县衙里,你还得管他吃喝。那成本可就大了。”
李绩突然来了兴趣,笑道,“你这是干涉内政了。夫人理政,其他的同僚不会说闲话?”
“说他娘的什么闲话。一个个都像个书生,一点大事也不能断定。这当官,就像木匠,该断就断。再好的木头,该用斧头劈开,你也得舍得。”邢倪知道李绩和她开玩笑,也随即调侃道,“没法子啊。县衙的事,不能积压过多。再说了,我每次处理公事,都能受到当事人认可。没有一个来找后账的。也就是说,没人投诉,也没人上访、集访和缠访。”
“那你能当县令。”
邢倪一惊,受到李绩的认可,她更加自信了。
“我听说都畿道陕州府峡石县出了一个女县令。那家伙,雷厉风行的做派,我听了很欣赏。听说上班第一天,就绑了原中书省掌门人褚遂良。褚遂良当时喝了酒,心情郁闷。被皇上贬官了吗,有点想不开。那家伙,当着一个姑娘的面,又哭又闹,撒泼耍赖。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后来被林府的管家灌下两大碗大粪汤。哎呦,吃粪了。也怪难为情的。要不是同州府衙来人解救,褚遂良能被那个女县令玩死。”
“这消息你都知道了。”
“好家伙。这年月,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褚遂良当天去同州府报到,路遇一位道士,那道士设酒款待他,结果呢,褚遂良不胜酒力,糊里糊涂的被老马拉回陕州去了。”
“卧槽。这件事竟然在民间广为流传。”李绩悄声问道,“邢夫人,那道士是谁啊?”
邢倪“呵呵”直笑,考我吗。王爷,你想考我的底线思维。
她微微愣了一下,嗤嗤道,“王爷,不瞒你说。路人甲和路人乙说得神乎其神的,那道士用自己的马车,换下褚遂良的驴车。那道士就是仙人下凡,一辆驴车居然升空渡劫了。你说可是神仙点化,打死我也不信,驴车能飞上天去。肯定是那道士使了法术。”
“也许是路人看花了眼。”
“不可能。这路人吗,就是褒城的王麻子和夏老六。眼睛好使的很,也是走江湖的主。看相、看风水,观云望气的招数,也有几下子。衙役都传开了,驴车送给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
“呵呵。这些吃瓜的群众,可真会八卦。”
李绩和邢倪聊着天,天南海北,方士、道士、医术、偏方、男人的癖好、女人的隐私,娘的,越说越高兴,也都不设防了。荷花有的地方听不懂,她必定是涉世不深。她呢,也没闲着,主题是搞好服务,干好业务。她一边倒酒,一边把道观里的好菜,挑拣几样新鲜的,切盘上桌。
三个人吃到斜阳下坠,这才想起来里间的黄文炳。
黄文炳和甄士隐一个脾性,也就是一般醉鬼的通病,沾酒就醉。且,喝醉酒后,人把他们扔进褒水,他们也不知道。
荷花从里间出来,抚掌而笑道,“邢夫人,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恶作剧了。人家必定是三品大员。”
邢倪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掩口葫芦而笑道,“这算是严管理、轻处罚。按照靖王爷的脾性,他就要人头落地。我看,也得让他长长记性。不然的话,咱家老爷今后的压力还会很大。黄尚书老是要罪臣的家眷,他说那样女人本身干净卫生。你说,咱家老爷,到哪去找罪臣的家眷。就是教坊司的赵堂倌,也发了几次脾气,听说意见很大。说了几次狠话,要是黄文炳不改掉恶习,他就给皇上报告去。”
“黄尚书的嗜好,也是这些基层官员惯出来的,动不动,就要送女人。这不是明显的拉拢腐蚀他。”李绩说着话,从身上掏出一粒丹药,让邢倪给甄士隐服下去。
不一会,甄士隐醒来了。
他睁开眼看看李绩,有点不好意思,看见邢倪一尘不染,衣衫不乱,就吃了定心丸。
这也难怪,娶了漂亮媳妇,就怕人惦记着。平日里就像防贼一样防着那些上司们,他真的有点神经质了。
他看了一眼邢倪,对李绩道,“王爷,任务完成了吧。咱们回家吧。”
“回家?本府还得教训一下这个黄文炳。”李绩说着,起身朝着里间走去。
看到黄文炳四仰八叉的样子,他差一点笑出声来。
都说帝国选人,注重德才兼备。娘的,黄文炳这个样子,是德才兼备吗。
就这种无良的爱好,也与帝国的用人制度大相径庭。一个三品官,算是帝国的高层了。
高层里有这样的人,这支官宦队伍,还能干净吗。
李绩从衣兜里掏出一粒催醒丹,让随行的狱卒给他服下。
不一会,黄文炳醒了。
当他看到自己的邋遢样子时,当时傻眼了。
“王爷,我这是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