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

李绩迟疑一下,邢夫人真有意思,这么隐私的话,也能说出口。这话真的不好回答。

要说不懂,这风月之事,李绩又不是傻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要说很懂,又怕伤了自尊。更担心,被邢夫人曲解其意。要是弄反了方向,这不留下让人耻笑的话柄吗。

邢夫人肯定会猜疑,这靖王爷只说常在江湖走,原来还是个闷骚汉子。

李绩无意间发现邢夫人早已晕生双颊,居然如小姑娘一般忸怩作态。

他漫不经心的笑道,“哦,你说的是那方面的事啊。我懂啊。就是说,黄尚书的私生活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食色性也,黄文炳身为朝堂大员,那也不能免俗。”

“吆喝。不愧是老江湖了。一点就破。唉,我家老爷每个月都为这个事犯难。教坊司的赵堂倌都有意见了。每次吗,非得要挑选那些新进的罪臣家眷上山服役。你想想看,大唐盛世,罪臣必定少的可怜。就是有,那些绝色的女眷,也都被送入官府服役了。有的直接去了掖庭宫当粗使丫头,洗衣服、做饭、刷马桶、摘菜、打扫卫生什么的。能有多少女眷可用?那些人老珠黄的女人,黄文炳看都不看一眼。要我说,将就一下不行吗,黄尚书每次都会斥责我家老爷,还是口味不变,档次不换,标准不降。老妇女要是送去,同样被安排去扫厕所、喂猪、洗衣服。”

李绩大吃一惊,好家伙,这黄尚书待遇不低啊。

进教坊司寻欢,你多少也得缴纳些润笔费,尼玛,你这是空手套白狼,白嫖族。

“我家老爷,没法子,就从褒城县、梁州府的丽春院、麦积山、定军山等私家菜房里,张罗一批歌姬应酬应酬,无奈,黄尚书口味刁钻,吃了三次五次的,就嫌弃味道不好。”

邢倪边说,藕断般玉臂在空中比划着,“王爷啊,男人的癖好嘛,大同小异的。无外乎是喜新厌旧,喜欢吃嫩草,喜欢装逼打怪,玩点花样而已。有的呢,懂得吞纳之术,时间长一些,有的呢,愣头青,短平快。也就是秒闪而已。”

李绩有点诧异,这邢夫人对于教坊司的招数,研究很透彻。看来也是情场老手一枚。

他暗叹道,高手在民间。

又想,既然她愿意给你自己说这些隐私的话,那就会还有下文。

李绩静静地听着,不时微微颔首,附和几声。

“邢夫人的意思,本府略知一二,达官贵人,无不钟情此道,不然,就显得没有地位和身份。帝国的繁荣,不仅仅是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的先进,往往也体现在文化和民情上。民生无小事,这些癖好无外乎是官宦之家的传统罢了。你我如此热议,别被他人听后,耻笑了去。”

“王爷,别当什么君子好嘛。你退一步讲,这黄尚书的问题,不就有了解决的出路了吗。简单的事,何必考虑的如此复杂。派一个绝色女子上山,分分钟钟的事,就能将黄文炳那老儿拿下。只要当场控制住他,你说带走两个人,就是带走两百人,那也如囊中探物。人吗,就是贱。只要你扣住他的腮,你叫他喊你妈,他都不带打愣的。人到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黄文炳只要开门,别的事,那就由不得他了。”

邢倪的一段情场高论,令李绩汗颜。她如此熟悉男人的秉性,对问题的看法鞭辟入里,能以问题为导向,可谓女中诸葛。

李绩慢慢注意眼前这个贵妇人,她玲珑浮凸,蜂腰蚁臀,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显得成熟而**兼备,漂亮与知性杂糅,丰腴与骨感兼容并包。

阅人无数的他,眼睛里渐渐现出温柔和疑惑之情。

可是,道理很简单,你让我牺牲荷花姑娘,还是牺牲那个俏晴雯。

哪一个姑娘在他看来,都是冰清玉洁,清水出芙蓉之态。李绩很难做出选择。

“你这个美人计嘛,好是好。”他问道,“此美人计尚可,也许有用,不过,你要我派谁进去为好?”

“打不到狼的话,那就是你舍不得小鲜肉。王爷,女人嘛,世间多的是。何必在意一人之失。大方一点,把那个俏晴雯送上去,保准,马到成功。”

“不!不!”李绩吓了一跳,心想,女人对女人真狠。

他想起来王德政的希冀和厚爱,他实在不能丢弃晴雯这颗棋子。

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把一个姑娘放进染缸里,还能清白吗。娘的,邢夫人,你这馊主意,可害了晴雯了。只要她一上床,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另一个姑娘呢?你不能两个姑娘都舍不得吧。男人办事,不要丝丝嚷嚷的,要干脆一点。不就是陪人睡一觉吗,再说了,也许那个黄尚书是个镴枪头呢,就在外面踟躇一会,我看,也没啥大不了的。又不伤筋动骨的。”

没等邢倪说完,李绩“噗呲”一声笑出来,“夫人啊,你真够幽默的。对问题看得如此清谈。卧槽,你是比男人还男人。遇事吗,举重若轻。好一个女中翘楚。”

“马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我一个女人,帮助我家老爷处理了成千上万的鸡毛小事。没有一件事,办砸锅的。一个男人,遇到事难得死去活来的,还像个男人嘛。”

李绩的脸,“刷拉”一下子红到脖子根。这话哪里是说甄士隐,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就让荷花去。”

邢倪笑笑,“这就对了嘛。只要荷花上了黄文炳的床,他不就有把柄被你攥着了。到时,让他喊你阿爷,黄文炳也不带迟疑的。”

“哈哈哈!”

她发出一阵大笑,寂静的县衙里,生出几片春色来。

“王爷,你不困?”

“你先去睡吧。我再考虑一下如何去做荷花的思想工作。”

“那就对了嘛。只要荷花愿意,解救李县令的事,也就成功了一半。”

等邢倪走出房间,李绩陷入了沉思。能不能不用美人计,而直接去劫狱?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猛地推门,来到隔壁的房间。

王响发出“呼呼”鼾声,见李绩进来,他突然睁开眼皮,吃惊道,“王爷,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