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的辞职申请,皇上已经批下来了。免除你尚书省左仆射一职,但是,仍保留开府仪同三司以及一级实职宰相的职位。”

“是个好消息。本府可以清闲一些了。”李绩端起茶壶,亲自给王德倒满水杯,“本府前后已经提交三次辞职申请,到现在,皇上才同意。也罢,本府身上的担子又减少一分。”

王德马上提醒,“靖王爷,此话不妥啊。其实,皇上的任命状,你的担子一点也没减少。开府仪同三司,一级实职宰相,这可是实缺,不是虚职,你要正常参加政事堂会议的。皇上说了,烦请王爷多多的担当,帝国离不开你这些柱国之臣。”

李绩没有喜形于色,反而黯然神伤。政声人去后。本府已经辅佐过三任帝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人总有退居二线的时候,官位能做多久,就是皇上,也有退位的时候啊。

大唐西京建国之后,一任帝李渊,二任帝李二,三任帝李治,这不是轮流转吗。

“回去告诉皇上,本府暂居东都,他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做的,尽管说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王爷,我敬你一杯茶,有你这个态度,老奴回宫也好禀报皇上。”

王宝钗一听,突然插话道,“王公公,是不是靖王爷不当宰相了。左仆射就是宰相啊。”

“夫人,帝国确实没有宰相这个官职,但是上至皇上,下至黎民百姓,都经常说起宰相,而且也都知道这个官是辅佐皇上处理国家大事的最高级最大的官。”

王德需要给王宝钗说清楚,不然,这顿饭,就不好吃下去。

“帝国实行的是群相制,也就是三省里不止一位高级官员。可以通过加授‘同中书门下三品’等官衔,被承认为等同于宰相。进入政事堂参议国家大事,以及吃到最精致、最高级的小灶饭。”

“也就是说,王爷左仆射不当了,还是有实职的。照样参与国家大事的研究讨论。夫人,别担心,皇上心里有数。”

“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有什么树,还有劈柴呢。王爷干的好好的,这说免职就免职了。”

“唉吆,我的姑奶奶,老奴给你下跪了,这不是免职,是换一种说法。”王德面子搁不住,急忙又是一番解释。

解释的再细致,作为一个女人家,一听有个“免”字,当然心里就不爽快。王宝钗生性率直,大声道,“免职也好,今后就在单家养老,钓鱼、养鸟,遛狗,斗鸡。帮着单家掌掌舵,把把单家发展的方向盘。”

“卧槽。我成单家打工的了。”李绩在一旁一笑,“夫人请让我说句话。王公公也是转达皇上的旨意。这文书可不是他一个公公就能决定的。再说了,本府辞职,也是我自己多次请求的。”

“无官一身轻。王爷今后就在这里玩耍,单家有的是金银财宝,就这长石山,方圆数百里,有挖不尽的宝藏。哪一点,都能供你吃喝到老。”

“夫人,王爷在乎吃喝吗。再说了,他又自己的实业。东都、长安、万年等地都有私田。养老不是问题的。”王公公站不住脚,嘴里不停地笑。

“别说吃喝不愁。这种田耕地的体力活,王爷做不来。再说了,我也舍不得让他去出力受累的。”

卧槽,王宝钗把自己不当外人了。王德闷闷发笑。

“夫人,你听我说好不好。靖王爷没有真正的退居二线。还在为朝廷做事。你看看,皇上单独赠送给他一把九龙佩剑,上面有陛下的手谕。”

王德把佩剑递给王宝钗,她看着剑柄上有一行金字,仔细瞧瞧,吓了一跳,这几行字的大体意思就是关键时候,靖王爷可以代君行令,最后在金剑的手柄尾部,镌刻着“先斩后奏、格杀勿论”八个字,很醒目,她暗暗吃惊,王爷可真的不一般。

王宝钗看着九龙佩剑,这边王德又道,“监察御史韦思谦上书弹劾中书令褚遂良的案子,已经有了下文。”

“就是用低价强行购买翻译人私人土地的案子嘛。”李绩随声问道。

“就是就是。一个案子就让新帝很头疼。起先,大理少卿张睿册调查认为,是依照征收价格成交,判定褚遂良没有犯罪。韦思谦咬住不放,认为征收价格,政府必要时才能作为依据。民间交易,怎么可以用政府的征收手段?张睿册故意曲解法条,谄媚高官,欺君罔上,论罪该斩。”

“这个张睿册就是牛逼,见到高干,就知道舔狗。不过,他的结局可不好啊。”

“褚遂良还想狡辩,就在一周前,被太尉长孙无忌叫去谈话,结果,就有了最新结果。”

李绩已经知道结果是什么了。等王德说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

王德接着说道,“皇上征求过长孙无忌的意见,贬褚遂良当同州刺史,张睿册当循州刺史。”

李绩一把拉住王德的左手,“公公,没用的。这点小把戏,太尉府已经做好饭了。新皇年轻,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经验太少了。需要多加历练才是。”

“王爷,奴婢已经给皇上说了。他这才要我急着到新安县寻你。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暗流涌动之际,再好的计策也是徒然。只能顺势而为,见风使舵。

李绩没有马上应答,他起身端起一杯铁观音,“滋滋”喝着。

“王公公,这件事,木已成舟。圣旨已经拟好,中书省那帮人,心里都明白的很。一年后,褚遂良还会回来的。那时,可能位子更高,权力更重。我想说的是,皇上不可大意。背后的较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较量。”

王德听着李绩的话,浑身冒出冷汗。

“你怎么知道,中书令一年后依然官复原位,且,权力不减反增?”

“呵呵,公公啊。糊涂了不是?”

李绩喝着茶,嘴里笑道,“别忘了,我的身份,不仅仅是武士。本府还是一位相师。预测未来,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只要太尉还在位子上,这件事的运行轨迹,就不会改变。你走着瞧。褚遂良的好日子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