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的把烟袋里又一次装满烟丝,一位小厮不动声色的走过来,给她点上烟。
“吆喝,还斯文子曰的。什么鱼呀,熊掌的,你就说睡觉和泡妞都来。到底是喝过几天墨水的人。不像那些游侠客,说话就像白开水,一点弯道也没有。”
秦雷微微笑笑,“女主说得对,就是那么一回事,本府也得说的隐晦一些,太白了,就成小白文了。”
女掌柜斜眼看了一下秦雷,腰杆笔直,膀阔腰圆的样子,看来体力不错。
“直来直往的好受些。文邹邹的,就怕有人不买账。既然到了风陵渡,那就放开些。姑奶奶经营这风陵渡梅花坞,一图结交天下英雄好汉;二图赚些银子度日。老的少的,丑的俊的,有文化的,没文化的,那又何妨。姑奶奶做的是生意,不是当媒婆。”
“男人本色,主要靠血性。本府知道您阅人无数,南来北往的、五湖四海的,您都见识过。不过,本府虽然来的少,不代表没去过教坊司,没到勾栏听过小曲。”
“吆喝,牛气不小啊。”
女人声若鹦鹉啼血,就在秦雷面红耳赤之际,早把媚眼一抛,“嘶啦”一声扯开大袄褂襟,当时来了个开怀纳客。
“好大的口气。这风陵渡乃是千年要津,当年鬼谷子夜宿此地,差点耗尽一生修为,东王公夜访风陵渡,一条腿第二天莫名其妙地瘸了。道家鼻祖张道陵,那可是个内家功夫一等一的高手,照样有惨败的时候。强中更有强中手。隔行如隔山,您可别一叶障目。”
她用旱烟枪管偷偷地触碰一下秦雷的腿弯,低声,戏谑道,“官爷,您可要多长几个心眼,这个神鬼魔道必争之地,您一个侍郎官,也想夜宿黑山头。”
秦雷大咧咧地一只脚猛地踏上坑沿,另一只手,偷袭一下女主的下巴,“风陵渡乃有名的绝情谷,天下游侠都视为人生必游之地,老子到此一游,还惧怕什么邪魔鬼道不成。”
“人常说,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
“你别他妈的给我拽文,您不怕丢了小命,好酒好肉,还有好女人,随您便。”女主索性脱去外衣,烟袋不离手,暗骂一声,“啧啧,又是一个犟种。”
“女主,您可别吓唬我。”
没等秦雷发话,沙桐按不住火气,他嘴上无毛,不识女人真面目,高声叫道,“老子乃是长安学府的一等武士,难道睡个觉,也不敢?”
“姑奶奶知道那个学府,校长就是兵部尚书李绩,前朝的王爷。他有本事不假,不代表,学府的学生都有能力。”
女人“啪嗒”一声,把烟袋窝往土炕上磕了一下,“那好,先交银子再说。好多人,第二日爬起来就跑路,老娘哪有闲工夫去追。还有的,第二天就剩下一堆白骨,衣服和行囊不翼而飞,姑奶奶可就亏大了。”
她不等沙桐和秦雷搭话,长长的**猛地一劈,厉声斥责,“把银子掏出来,别到时赖账。这风陵渡口做生意,可不容易,弄不好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沙桐喜得“嗤嗤”憨笑,娘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娘们倒是个鬼精灵,心眼比常人多得多。咱也得长个心眼,到时别被套住了。
舍去银子不说,可别丢了性命。
长安战争学府的弟子,雄风拔起来。
“**!风陵渡口,也是您等撒野的地方。前面就是潼关驿站,老子不过是想图个清净,您还他妈的敢趁火打劫。”
沙桐一手抓住女人的玉手,使劲一拉,哪知道女人内衣微薄,一扯碎万段。
一片银白,耀眼夺目。
“放了她。”
秦雷怒斥一声,一把推开沙桐,将随身的钱袋子摘下来。
往炕上一丢,“数数看,够不够?”
女人弯腰捡拾起钱袋子,用手掂掂重量,解开绳索,伸进手掏出一块纹银,用糯米牙一咬,微微一笑。
“这位爷真是大气,男人嘛,格局要大。本宫也是生意人,更是摆渡人。有些话事前提醒一下,您们可别怪我啰嗦。”
她把钱袋子往炕头上一扔,肥臀一翘,“这银子足够了。后面的房间挑最大的房间住。里面暖和,想好事的话,半夜里出来。我会安排好待客之人。”
“您这里不是您一个人?”
沙桐迟疑的问道。
“废话不少。这风陵渡乃老少咸宜、群贤毕至之地,自古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修仙问道的门客,不绝如缕。”
“再说了,我们也不挑人。有银子就能办事。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成。一个样,有钱就是大爷。有需求,就有供给。您想单挑,就方式单一;您想一拿仨,就来个千红一窟。”
沙桐自讨没趣,二人喂了马,从柜台上沽酒三斤,又自己动手,来个自助幽州铜火锅,开始喝酒。
三碗酒过后,沙桐有些酒意,隔壁的房间里,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猫狗打架的声响。
一个旅店,半夜三更弄得鸡飞狗跳,就像集贸市场。
“玛德,来此地,本来想安静一些,不料想到是个滥情的地方。”
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秦侍郎为何默默不乐,难道绝情谷的女子,您不感兴趣。还是,另有隐情。”
“沙桐,自从今日在洛阳王家见过那个小姐,我感到我这辈子白活了。都说京城到处都有琵琶女,可万里难以挑出来一个,可以与小姐媲美的。”
“你哥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为啥独独钟情于一个罪臣之女。难道,这就是缘分。”
“噗——”
沙桐将一口酒喷洒到炕沿上,“大哥,我差一点吐了。您醒醒吧,小姐的家人都被您带着武士杀光了,您还指望她能移情与您。”
“老弟啊,我见了她第一眼,就时时放心不下。那教坊司可是个修罗场,清纯女子进入,一辈子可就毁了。”
“这个,不是咱们考虑的话题,如今任务完成了,该洒脱就洒脱,何必为帝国的机构设置分忧。这个事,你我都是小吏,问不来的。”
秦雷和沙桐,正说着话,不知不觉,东方发白。一缕晨光从门外射进来,将房间里照得神秘异常。
“掌柜的在吗?”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喊叫,一个老头伸头进来,四下里看看,然后,一挥手,门口站着的汉子推门而入。
沙桐一惊,这汉子形体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细看,此人头上戴着金刚罩,整个头脸都罩在灰白色的钢罩下。
看不清面貌,这就很难说是谋过面了。
再说了,此人将面目遮掩起来,也绝不是近些日子见过的人了。
沙桐没有细究下去,伸手拿起一根鸡翅,慢慢撕咬。
那汉子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令他神色紧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