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青这个举动,令赵穗捏了一把冷汗。

卧槽,老哥啊,您可不要害我。您这是把我往鬼门关推啊。

您要是正常人,我可就是共犯了。

好哥哥,饶了我吧。

王凡青看也不看赵穗,就在下跪的瞬间,看见桌子底下有一只死老鼠,他精神一振,伸手抓住,就往嘴里塞。

唉,这就对了嘛。

赵穗见王凡青生吃死老鼠,这才把悬心放下。

而身边的老者却是另一种神态。他对着赵穗看了一眼,您小子,这是干啥啊。您不说王御史是个精神病人嘛,脑子不听使唤,这怎么能听懂我的相语。

麻衣相,自古就是相术支流,看人外貌、五官,预测吉凶,特别的准确。

当前大唐,除了长安的太史令李淳风,还有瓦岗寨出身的靖王爷,老夫没听说朝堂里有人会懂得相术术语啊。

“这厮,不是憨人。憨人不会见到老夫叩头。既然,听得懂我的话,他心里有数。心里有数,这就有办法救他。”

老者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伸手拉起王凡青,轻轻从他的嘴里拉出死老鼠,“御史啊,这老鼠有病毒。”

王凡青眼神迷离,依然叼着老鼠的尾巴,“呱唧”、“呱唧”咂着。

老者抬手把冠冕扶正,对着王凡青点点头,低声道,“王御史,您是被饿坏了。跟老夫走,借一步说话。”

王凡青随着老者来到隔壁的一间审讯室,里面漆黑一团。

老者从身后摸到火族,点亮油灯,房间里有了微弱的亮光。

王凡青看见墙上悬挂的三角铁、倒钩、钉耙、三节棍、九节鞭、夹棍,以及摆在地上的断头铡、狗头铡,柳叶刀、砍刀、锉骨刀、斧头、锯条等刑具,又是一阵惧怕……

“啊啊——”

老者看见他浑身打颤,急忙安慰,“王御史莫怕,这里的刑具不过是个摆设,自从我担任陕县县令,从来不在这个地方问话。更不会,对犯人动大刑。陕县连年灾害,说句实在的,人都跑了,匪徒知道这里没啥油水,您想想看,您要是匪徒,想发财,能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蹲守。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这年月,当个土匪也不容易,他们也得计算成本啊。”

“犯罪的少,这个审讯室就成为刑具陈列室了。关键的时候,也能震慑一下那些痞子。”

老者的话,打消了王凡青的疑虑,他开始放松下来,就在身边的骨牌凳子上坐下。

“王御史,刚才听我的外甥赵穗说,您的家境败落。您摊上大事了。”

“唉,这是命运不济的征兆啊。今后,您还有三年倒运。要想破运程,需要找到高手。可是,您关键的地方,是您不能以真面示人。京城和东都都有高人。特别是东都的李绩,那可是一等一的仙人。算卦、堪舆,观云望气,无所不灵。且,此人谙熟奇门遁甲之术,一些死结,都能迎刃而解。要是能请到此人,我实话告诉您,一年之内,您的运程必然改变。”

王凡青点点头。

老者腹诽道,好了,事情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他从一个铁匣子里,拿出几把漂亮的木工锉刀,这锉刀面上带着锋利的倒刺,锉木板、锉铁板都能锉出个道道深沟。

“信服老夫不?”

王凡青不知道老者何意,慌乱地摇摇头。

“哦,害怕了。我告诉您,你是朝廷钦犯,无论走到哪,都会受到不良人的通缉。秦雷那小子,心眼坏得很,他去长安复命,是拿着性命担保的。您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除非您能杀了他。”

老者声音低沉,只有靠的近,才能听清楚尾音。

王凡青死命地摇头,双手也随之摇晃。意思是很明白,他一个阶下囚,如何能杀得了朝廷命官。就是,想杀他,也无法实施啊。

“要么你死,要么他死。既然您无法除掉他,您只能苟且偷生。想活着,那就要付出代价。一者,您必须改换门庭。也就是说,要修改‘郡望’,您就别说是洛阳王姓,干脆入我陕州王族。您放心,陕州王族,乃是并州王氏发生,也是望族大户。大唐盛世,‘郡望热’一直盛行。大唐郡望,王则太原,郑则荥阳,李则陇西、赞皇,杜则京兆,梁则安定,张则河东、清河,崔则博陵之类。并州王姓遍及关中,您改了祖居地,也就断了洛阳的乡贯。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您的祖居地依然是‘望族’。”

“第二条路径,需要您改变相貌。您是凡夫俗子,根本无法靠异能变身,只能采取最古老的方式。您看我这里有几把木工锉,可以把您的脸皮、头皮锉掉,也就是彻底毁容。”

王凡青恶心地呕吐,恨不得把肝肠肚肺吐出来。他“哇”的一声惊叫,吓得身子往后直退。

老者平静地看着他,手里的工具始终没有放下来、

“您的容貌很帅气,可是,不毁容,您轻易就会暴露身份,潜伏者,无不精熟易容术,您会吗。”

“您不会。只有别人帮助您实现。”

老者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声音显得严厉,“您若不愿意,那时,谁也无法保证您的安全。您可能觉得这个办法很残忍,还有更残酷的,就是削去鼻子,挖掉眼睛,割掉耳朵,把头皮用硫酸、盐酸或者硝酸等溶剂熔化。为了活命,彻底毁掉自己的五官。”

“不——”

王凡青从腹部意外的喊出一个“不”字,老者惊得半晌不语。

“此人,在上演苦肉计,就像孙膑一样,装疯卖傻。”

老夫想,此人若是装疯卖傻,老夫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再再试试他的心性。

老者从腐臭的木桶里,盛了一碗猪食不如的豆腐渣,一股酸臭味,直扑鼻孔。

他把碗放在王凡青的面前,看着他的表现。

王凡青只是愣了一秒,眼睛里放出求生的欲望,双手死死攥住碗口,低头,大口吞吃豆腐渣。

“唉。”

老者无奈的哀叹一声,王御史真的疯了,这豆腐渣连猪狗都嫌弃,他居然狼吞虎咽。

“此人已废,老天啊,这个人老夫如何帮他……”

……